然而她心情不稳,又眼泪婆娑,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来。
    “如果觉得钱不够,我还可以再给你一点,别再纠缠了,你们不可能的。”王乐瑜看到柴美涔痛苦的样子忍不住笑,再次开口。
    柴美涔站起来,笑了笑说道:“行啊,给少了我不会罢休的。”
    “你要多少?”王乐瑜忍不住挑眉。
    “把你们家的家产都给我吧。”
    “真不要脸!”
    “不是挺好的吗?到时候我就随手甩给你五千万,让你离开我男人,断绝母子关系。”
    柴美涔实在不是一个能一直忍耐的脾气,她转过身看向王乐瑜,冷笑着回答,气得王乐瑜蹙眉。
    “真是个下贱的性子,想的倒是很美。”
    柴美涔反而坐在沙发上,微微扬起下巴看着王乐瑜,让自己不至于落下眼泪来,还能保持骄傲。
    幸好她最近这段时间心情抑郁营养没跟上,她人也憔悴,孩子快五个月了居然也没有显怀。
    “哦,对了,我也是看衣千歌长得不错,才让他陪我一阵子的。不过他陪的不太专业,我不太满意,所以你还得加价,多给点钱,不然我就去他未婚妻那里说他活有多烂。”
    王乐瑜彻底被柴美涔气到了。
    之后王乐瑜气急败坏地给了柴美涔一张卡:“里面有三千万,彻底滚出我们衣家的势力范围!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不要妄想嫁进门。”
    柴美涔拿着卡离开了。
    离开时她依旧没有任何现金,一张卡,周边又没有银行,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她只能再次走回去。
    在衣家的时候,她还能保持淡定。
    回去的路上真的是哭了一路,脚掌走出血来,路人诧异的目光她都不在意了。
    从未这样难过过。
    她意外怀孕了,她的父母想要利用她要钱,她的男朋友跟别的女人订婚了,她学习到低血糖晕倒才考上的北大,也突然没了学籍。
    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
    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她扭头看着马路,想着干脆做个了断好了,一死了之。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成形了,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孩子的动作。
    她的动作一顿,终于缓过神来,原本被她嫌弃的孩子,此时居然神奇地转变了她的心情。
    她做了一个神奇的举动,她居然回去找自己的家人了,并且表现出了柔弱的样子。
    她跟家里人哭诉,说她被男朋友甩了,之后就只有他们可以依靠了,她再也不挣扎了,好好生下这个孩子。
    并且装出她不知道父母收了钱,全然不知情的模样。
    她的父母松了一口气,内心喜悦不已。
    柴美涔在之后也真的表现得很好,就好像一个“回头是岸”的好女人。
    只是,她让父亲陪着去走路的时候,带着父亲路过了一个小酒馆,那是一个地下小赌坊。
    父亲发现了新大陆,还觉得自己以后是有钱人,一头扎了进去。
    柴美涔知道,这里其实是有骗局的,里面有不少人是托,主事的人抽老千,她的父亲是不可能赢。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父亲输得不得不拿出了衣家给他们的卡,找柴美涔询问柴美涔衣千歌的生日。
    柴美涔直接告诉了父亲。
    白天,柴美涔偷偷报了警,还告诉了警方那群人的习惯。
    他们也怕警方,会有一些躲避方案,柴美涔摸清楚后让警方能抓一个现行。
    警方是在傍晚行动的,柴美涔的父亲因为带的金额巨大,所以被当成了主犯之一。
    柴美涔举报的时候也是说自己的父亲是主要的人员之一。
    家里知道父亲被捕后方寸大乱。
    柴美涔也趁这个时间逃跑,打了一辆车去了火车站,在窗口询问有什么票可以立即就离开。
    就在那天夜里,去往全国几个方向有票,或远或近。
    她没有想去的地方,因为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去一个陌生的环境重新生活。
    于是她只思考了一瞬间,就决定了去东北。
    她的老家在南方,她现在的地方属于北方,她想再去其他的地方,最后选择了东北。
    当天她坐着火车,一个人去了东北。
    没有行李,甚至没有买食物,她的口袋里只有她的身份证跟一张王乐瑜给她的卡,卡里有三千万。
    到了陌生的城市,她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肚子越来越大,她觉得应该去孕检,保证孩子的安全。
    她自己也承认,怀孕初期的确亏待了这个孩子,她都不知道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先天缺陷,会不会有什么残疾?
    想着这些,她又一次彻夜难眠。
    于是她第二天就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她什么都不懂,挂了号就在医院里等待。
    好不容易到她了,她走进去就看到大夫对她勾了勾手指,她立即将自己的挂号单递了过去。
    大夫是一位三十多岁将近四十岁的女人,看到柴美涔这个举动一愣,问:“保健手册呢?”
    “什么是保健手册?”柴美涔真的不懂这个。
    “你都没建卡吗?”
    柴美涔摇了摇头。
    “你这孩子几个月了?”大夫微微蹙眉,再次问道。
    柴美涔想了想后:“应该快六个月了。”
    “应该?”大夫放下手里的笔,忍不住说道,“你这也够不负责任的,孩子几个月了都不知道?最后一次生理期是什么时候?”
    柴美涔记不太清了,想了许久才记起来。
    大夫拿着一个纸壳圆盘计算,又说了起来:“这都这个月份了,之前都没孕检吗?一次常规检查都没有?你这胆子也够大的了,也不怕孩子有什么问题!唐氏也没做……”
    柴美涔听着大夫说,突然就开始害怕了,咬着嘴唇眼圈一红就哭了出来。
    东北人说话口音比较狠,部分人普通说话就跟吵架一样,语气也急。柴美涔在南方生活,北方上学一年多,来东北才没几天,多少有点不适应这种语气。
    她的手下意识摸着肚子,心里的愧疚越来越大。
    的确是她耽误了孩子。
    柴美涔一哭,大夫倒是有点震惊了,支支吾吾半天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
    又看了一眼病例,惊呼了一声:“怎么才十九岁?”
    柴美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孩子的父亲呢?”大夫又问。
    柴美涔哭得只能摇头。
    大夫:“你的家长呢?”
    她继续摇头。
    大夫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想了想后将柴美涔的挂号单放在了一边:“姑娘,你先出去等一等,我到四点就停诊了,到时候你进来,我再仔细跟你谈,你先平复一下情绪。”
    柴美涔点了点头,又走出去等待了。
    坐在椅子上哭的时候,就听到了旁边的人议论的声音。
    “那个小姑娘看着没多大,也就十几岁吧,怎么也来这?”
    “长得挺漂亮的,估计是……”
    “唉哟,现在的年轻人呀。 ”
    柴美涔觉得她应该戴一个帽子,最后还是放弃了,只是坐在椅子上继续等待。
    大夫四点停诊,不过询问的人多,四点半多才结束。
    大夫最后叫柴美涔进去,拿下眼镜跟她解释:“我们这里有规定,每个患者问诊时间是有限制的,我只能这样跟你聊。”
    柴美涔走进去后站在一边,乖顺地点了点头。
    大夫拍了拍椅子:“姑娘,过来坐。”
    她这才坐下了。
    “你告诉阿姨,你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胁迫你?或者是有人……轻薄过你?如果是,你告诉阿姨真相,阿姨帮你想办法。”大夫没有了之前的语气,细声细语地跟柴美涔说。
    柴美涔低着头,有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大夫继续补充:“能在医院里当大夫的,没几个是脑子不灵光的,阿姨可以帮你想办法。而且,按照你的这个月份打胎是不容易了,但是如果你想打掉,我也能帮你想想办法。”
    柴美涔在这么久之后,第一次感受到被关心的温暖,眼眶再次红了。
    不过她摇了摇头:“我不打掉,我要留着这个孩子,我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再没有这个孩子,我真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下去。”
    大夫似乎也没想到一个十九岁的孩子,会说出这样一些话来,感受到了一瞬间的震撼。
    大夫伸手抱住了柴美涔安慰:“你这是经历了什么啊,才能说出这么混蛋的话来。”
    之后大夫跟柴美涔聊了很久。
    先是确定孕期周数,之后是看一看有哪些检查是可以补的,都给柴美涔开了单子,告诉她今天时间太晚了,来不及了。
    明天早上就可以直接过来检查,不用再到办公室来。等结果出来了,再挂一个分诊号,到她的办公室来复查。
    这个时候柴美涔才知道,大夫坐诊是分时间的。
    跟她聊天的大夫只有周一和周三坐诊,明天是周四。大夫给她开了绿灯,让她自己去自己的办公室查看结果。
    处理完这些,还亲自带着柴美涔去窗口补了一本保健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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