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时间,或者手边没有工具,所以只用脚踢打。”杨峤说。“绳子打结的方式是一样的,这是同一个人做的。”语气里有一丝沉重,这意味着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难缠的凶手。
    柳珣心里想着那个连环凶手会是什么样子,然后在翰林院被沙尽忠大人叫住,上次翰林院的事,吴大人被告老还乡了,原本并不显眼的沙大人最后捡了这个了漏顶上这个位,他一向有些古板怕事,坐上位置后有些兢兢业业过分的紧张了。
    “柳大人。”沙尽忠说,“明日去国子监讲习,你可准备好了?”
    “嗯,”柳珣不走心的嗯道,片刻后突然惊奇的说道,“去国子监干嘛?”
    沙尽忠一脸焦急,“我上旬就与你说了,翰林院定期要去国子监讲习,你如今升到翰林侍讲,也该论去讲习。”
    “讲什么内容?”柳珣说。
    “四书五经,经史子集。”沙尽忠说,“幸尔我担心你第一次去讲习,怕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给你备了案。”沙尽忠拿出一本册子,上面解析了一篇芮礼早年的著作,“好讲又讨好。”
    柳珣接过连道谢谢,随手就揣兜里。转头去找杨峤的时候,被他发现问是什么东西,就大度的抽出来给他看,“明天我去国子监上课。”
    “话说为什么要去国子监上课,国子监没老师吗?”柳珣嘟囔说。
    “国子监的学生并无中举,请翰林院已经成功了的人去传授下经验。”杨峤翻了翻,“你这样拍我老师的马屁,当面拍也许比较有效果。”
    “为什么?”柳珣说,“这可是沙大人对岑大人的拳拳仰慕之情。”
    “世人总看脸的,好看的人说着好听的话,就是知道是假的听着也舒服。”杨峤说,“若没看见人,这通篇的肉麻,怕是食用不佳。”
    柳珣托腮,“可惜,明日又要耽误一天时日,你若有什么新进展,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去国子监讲习身着官服,一进去乌泱泱坐了一地的人,柳珣扫一眼就看到吴王穿着儒生服坐在那,再扫一眼,他大哥柳琅穿着国子监的学生服也坐在那呢。忘记他还在国子监了。柳珣觉得有些头晕,自己把来讲学这件事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柳珣进来也引起学生间的骚动,柳珣过人的容貌,不用别人介绍就能出猜到是谁,柳卫玠柳珣,学生们交头接耳,勋贵出身,又长的好看,当初可没少人怀疑柳珣探花是面子工程来着,皇上选了个绣花枕头。
    柳珣在主位坐下,拿出沙大人写的岑相著作简析,想如果自己今天说了这个,真要被人说成绣花枕头面上光了。
    柳珣有一点好,他心中再怎么没底,要端起的时候他总能端起来,于是他扫视了众人一圈,“让我猜猜,你们现在心里想什么?”
    “无非就是翰林院怎么派他来了?他是不是真有才学?他会讲些什么?我待会可要想个好问题问的他哑口无言?”
    “清醒点,各位。”柳珣说,“你们人生的意义可不在于去怀疑旁人是否适得其位,而是明确你自己是否适得其位。”
    “在座诸位可有下场考过春闱?三天三夜确实非常难熬,阴冷,异味,饥饿,紧张,僵硬,如果运气不好,一次不得中,同样的罪还要受上二遍,三遍,甚至能多遍?”
    “能参加春闱的人谁不是寒窗苦读十载,除了少数天赋异禀,经才绝伦之人,我想大部分人的学识都是差不多了,那为什么有人能中,有人不能中。除了押题,押主考人的偏好,押运气外,我觉得和人的精神有很大关系。”
    “一定要紧张,但不能紧张太过了。”
    好好的一堂讲学课被柳珣上成考前心理疏通课,偏他说的还有理,参与过春闱落榜的人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说实话,国子监的学生是省略之前所有的考试,直接可以春闱的人,就这样,上榜的人也不多。国子监的学生多半身世优渥除了科考外还有另一种出路。
    讲了一节课,婉拒学生想留下他再沟通的想法,隔空和吴王,柳琅打了招呼,风度翩翩的散场了,风度翩翩维持到出了国子监的大门,上了轿忙催促快走,仿佛后面恶狗追。
    “少爷这是怎么了?”得得儿问。
    “快别说了,都忘记大哥还在国子监了,下次再别让我来了。”柳珣说。
    “这大少爷都不尴尬,你尴尬什么?”得得儿说。
    “大哥并不知道我去,我看见他看见我那神情,还有国子监忌酒看我那眼神,横竖看不惯,我若待久了,被人下了面子,我找谁描补去。”
    “那秦大人当初对少爷科考可是极尽讽刺之事,结果后来他看好的好女婿没中,少爷却中了,这一年,秦夫人都没去过镇国公府。啊,现在也不用去了,去柳府就是了。”得得儿略带嘲讽的说。
    “少爷中举也是辛苦读书来的,何必还要顾及他们的感受。”得得儿不服说,“当初大放厥词小看少爷的他们怎么不知道要顾及少爷的感受。”
    “少说两句,大哥体弱,若是回家病了,娘又得去公府给老太太陪着小心。”柳珣说。不顾及怎么办,老太太疼长孙,倒是不会对他和爹怎么样,让娘去站一天伺候就够消受的了,娘如今也是当婆婆的人了,还要为他的不懂事白受累不成。
    “这人的心眼啊,怎么能偏成这样。”得得儿嘟囔说。
    “杨大人那有消息来吗?”柳珣问。
    “哪有那么快呢。”得得儿说,“牌坊大街那么多,一家一家的询问,三天之内能把尸体是谁找出来就不错了,杨大人估计不是本地人,至少不是牌坊大街这块的人。”
    “如果是牌坊大街的,哪需要等到三天才能查出来。”柳珣说,“不过那些地痞都问不出来,当真是有奇怪。”
    “少爷,老爷子走的时候你怎么保证的你都忘记了?如今跑京兆尹比去翰林院还上心,小的倒是不怕别的,就怕到时候老爷夫人说我伺候少爷不尽心,不让我跟着少爷了。”
    “你少卖惨。”柳珣说,“父亲母亲那我自己会去说。”
    “我还是觉得京兆尹比翰林院好玩多了。”柳珣说,“我想去京兆尹。”
    “少爷。老爷一定不同意的。”得得儿说,再说到底是京兆尹好玩还是杨大人好玩?
    “他会同意的。”柳珣笑说。
    第30章 玲珑骰子(七)
    “查了最近的路引,常住人口的出门路引并无异常。”衙役张岭说。
    “这人胆子也太大了,杀了人还不跑。”衙役钱三说。“他不是还想再杀一个吧。”
    “闭嘴,闭嘴。”一众衙役齐声喝道,对着杨峤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这钱三是出了名的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但凡他说要死人,就必有人死的。”
    “你们这么说,大人待会得怀疑我是什么凶残的杀人犯,说死人就死人了。”钱三不服的说。
    杨峤没笑,“钱三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凶手,可能会再杀人。”
    “邻里街坊都通知到,最近不要让家中女眷落单。”杨峤说,“现在开始第二次排查,排查对象是,在城中和京郊各村中活动的成年男人,重点是上个月去过王村的人。”
    “拿着女子的画像去各码头城门询问,许是外地来的人,落地没多久就被害了。”杨峤说。
    “是。”衙役们领命四处散去。
    神京已经下了初雪,柳珣不畏热也不惧冷,只是乔氏总担心他热了冷了,夏天冰块给的足足的,冬□□服也穿的厚厚的,上好的关外皮毛大氅,今年新作的黑色,吴王第一次看穿大氅的柳珣便直了眼,品咂半天还对柳珣说,“本王那还有一件雪狐毛做的大氅,纯白无一丝杂色,该配柳大人这样的人品相貌才不埋没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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