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长说我活不过十二岁,不过剩五年寿命,但我若没跟仙长来此处,我爹也会在十二岁时将我卖掉换钱,虽然仙长总说要将我赶出云华派,可至少这里有吃有住,冬天也不会挨冻,也没有可怕的眼睛总是看着我”,
    阿苦把腰上挂着的袋子取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雕着人形的木头,仔细擦了擦,“这是我娘从前给我雕的人偶,仙子姐姐既将那贵重的玉给我,我便将她送给你,你看着它,便可想我了”,
    阿苦将人偶递给她,见她不接,视线绕着她的腰看了看,也没有挂着袋子,只置在身前的袖口敞开来,便悄悄地将木偶塞了进去,高兴地笑道,“我们是朋友了,我心中欢喜,”
    “今日之事,你不可向旁人提起”,白衣少女突然开口,“嗯?”,
    “盘坐宁心、神光收至天心、再入泥丸、从中脉降至气穴,引气而出、行走带脉,脉通顺达、而丹田气足”,
    白衣少女睁眼,仰头看了看,说道,“子时将至,你体内的冰魄寒气到至阴之时,便会发作,疼痛难忍。眼下我功力尽失,不能化解,你腹中有赤炎丹,若能学会练气,假以时日,就能化解冰魄寒气”,
    话音刚落,阿苦浑身剧震,被暖玉包裹的冰魄寒气,剧烈鼓动,如万千寒针入骨,五脏六腑都如堕入九幽冰寒潭,而经脉外浮的热流显出冰魄的至寒。
    阿苦抱着双臂,眉头紧锁,死死咬着牙,她呵出白气,全身覆上一层蓝冰,体内更是如刺猬般炸开的冰蓝尖刺,将五脏六腑刺的支离破碎。
    “盘腿宁心,神光收至天心...”,白衣少女一字一句地念道,“天..心在.在.何处?气穴..又..又..在?”,阿苦瑟瑟发抖,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
    “天心在两眉之间,而气穴在脐后七分,命门前三分”,那白衣少女的声音清悦、柔和,说不出的好听,如暖风拂过阿苦的身体,她竭力保持灵台清明,盘腿而坐,按照她念的口诀,开始调动体内的气。
    不知过多久,疼痛渐消,阿苦的嘴咬的满是血印子,她虚脱的搭着头,沉沉睡去。
    初看她胆小怕事,性子却坚韧,白衣少女睁眼,晨曦的微光落在她的眼眸,冰冷里泛起一丝暖意,“呜..呜..娘,阿苦,痛”,阿苦呢喃着,脑袋往旁偏去,靠在白衣少女肩上。
    白衣少女将她推开,阿苦嘀咕两声,脑袋像小鸡啄米的点着,不多会,又歪过来,白衣少女不再推她,闭眼打坐。
    朝阳升起,和煦的光透过斑驳的枝叶洒落,阿苦醒来,身侧早没有白衣少女的身影,她爬起来,四处寻找,发现木头人偶不见了,她摸了摸颈上的暖玉,这才笑了起来。
    阿苦拾好柴火,回到灵草园,见广坤道人负手站着,不等说话,一道红光就打在阿苦的肩上,“你去了何处?我说过不许离开灵草园的”,
    阿苦捂着抽痛的肩,皱眉道,“我去拾柴了,厨房的柴用光了”,广坤道人转身,枯瘦的脸,眼神阴冷地打量着她,“拾柴?为何穿着云华派弟子的道袍?我看你是不肯说实话了”,罚神鞭打在阿苦的腿上,叫她跪倒在地。
    “山谷深处有虎,云华派弟子救我,给我袍子,阿苦不敢欺瞒仙长”,阿苦含糊说完,广坤道人不信,再打两记,鞭鞭见血,却见她始终说着这句,方才作罢,
    衣袖一挥,手中出现几株灵草和一个玉瓶,“我即刻便要出山,你将这几株灵草熬制成汤汁浸泡,泡足七日”,
    广坤道人脸上流露出难舍的神态,可见这几株灵草极为珍贵,平日都是他亲自熬制阿苦服用的药和汤汁,这次匆忙,可见确是紧要的事。
    阿苦应了,伸出手腕,挽起袖口,广坤道人手指一划,鲜血顺着手腕流到玉瓶。
    “仙长,可能解毒?”,阿苦低头看手腕,一条泛黑的经脉,越是近半年,没有消退,朝心口处蔓延的快,广坤道人没吭声,转身走了”。
    “黄精芝、祝馀、血芝..”,阿苦趴在案上,翻着药王典籍,划着笔画,两年的时间,她把园中的灵草都认全了,逐一在典籍翻查,再让子规告诉她典籍所记载的灵草功效。
    她偏头看着广坤道人刚给的几株灵草,在药王典籍里没查到,阿苦心性倔强,便将医庐里的医书典籍都抱出来,拂去厚厚的尘土,一本本地翻看。
    到子时,阿苦打坐练气,舒缓冰魄寒气的剧痛,从最初的茫然浑噩,渐渐有了心得。
    作者有话要说:  与我以往风格不同的是,这次的感情线开启的很早...但是..嘿嘿
    第5章 梦果
    岁月如梭,又过去两年,阿苦没怎么长个儿,看上去身形与七八岁孩童无异,枯瘦羸弱,皮肤蜡黄。两年里,她日夜练习打坐运气,使得体内真气运行通畅,丹田气足,缓解不少的冰魄痛楚,
    医庐里的医书典籍都被阿苦翻看完了,她将最后一本医书放回架上时,有些不可置信。
    她对见过的灵草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查了两年,她都没找到任何典籍记载着广坤道人给的那几株灵草,她甚至把广坤道人熬制汤汁后的药渣翻出来,描出其形,也不知出自何处。
    手腕处的黑气已到小臂中段的经脉,除了子时冰魄发作,她的身体毫无异样,可心中隐约清楚,黑气到心脉的那日,恐怕就一命呜呼了。
    或许,体内的剧毒根本是无药可解,所以广坤道人说很快会将自己送出山,阿苦把放医书的架子往外挪动。
    原本架子堆放着许多的典籍,现在搬空后,以她的力气,能挪动一二。
    架子最上层的一本册子掉在阿苦的头上,厚重的尘土劈头盖脸洒她一身,呛的直咳嗽,阿苦拂去册子的灰,露出四字,大荒毒经。
    阿苦随手一翻,就看到一株似曾相识的灵草,“水毒堇,绿茎紫点,折断有赤色汁液,剧毒,食之昏迷,不足两刻丧命”,
    “怎么,会是毒草?”,阿苦抖了抖册子的灰,继续翻看,“垂商陆,剧毒,食之毙命,毒心藤,剧毒,遇水腐蚀,血肉残坏”,
    阿苦握着册子的手,捏的用力,手背青筋暴起,广坤道人给她熬制的草药和浸泡的汤汁,都是剧毒之物!
    难怪这几年,体内毒素不降反增,为什么?究竟为什么?阿苦双眼通红,捏住册子的指节发白,流下眼泪!
    原来,广坤道人从没想让她活过十二岁!
    她跌坐在地,抱着腿,神态浑噩,直到子时,冰魄的疼痛唤醒她,阿苦睁着通红的眼,没有打坐运气,任由痛楚贯穿四肢百骸,她拽紧拳头,咬紧牙关,双眼赤红,心中委屈而压抑,恨不得痛死便好。
    微凉的月光洒在堂前,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地,疼的瑟瑟发抖,她哀痛的悲鸣着,如一头困兽,不甘、愤怒、绝望。
    恍惚间,她仿佛听见清悦的笛声,惊起白鸟成行飞,如清风拂过,月照水云寒,柔柔月光里,一位白衣少女翩然而来。
    衣衫翻卷,手持玉笛,青丝垂落,眉目缱绻,徘徊池上兮,云堆翠髻,如姣花照水。
    “仙子姐姐”,阿苦心中酸胀苦楚,拼命忍住的眼泪,终于流下来,“我在山谷等了你一个又一个的日日夜夜,为何你从不出现?”,
    “闭眼”,如山涧涓涓流水的声音,缓缓拂过阿苦的耳际,“盘坐宁心、神光收至天心、再入泥丸、从中脉降至气穴,引气而出、行走带脉,脉通顺达、而丹田气足”,
    体内真气从丹田而发,与暖玉融合,裹住冰魄寒气,疼痛渐消,阿苦伸手,抓住一片虚空,颓然倒地。
    次日,是广坤道人约定送药之日。
    阿苦去山谷深处跟白衣少女相遇的地方,她想见她,告诉她发生的一切,直到金乌西沉,残阳余晖洒在落寞的身影,阿苦抱腿坐着,不吃不喝。
    “你在此处等什么?!”,广坤道人沉着脸,反手就是一记罚神鞭,“仙长是不是从未想过救我?迟早都会死”,阿苦脸色平静,缓缓说道,
    “我将那极为珍贵的解毒圣物都予你吃了”,广坤道人见她袖里掏出小刀,抵在脖颈,不由慌了,“你莫要胡来”,
    “仙长给我服用的,是解毒之物,还是剧毒之物”,广坤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你..是听谁在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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