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点了点头,“当然关心了,怕你这猪蹄子瘸了没法履行协议,我付的五万块岂不是丢水里了。”只见那明眸笑眼顿时暗了下来,隐隐生出恼怨,哑着声说:“就算我的脚没受伤,也没见你要履行协议。”
    “那你说说看什么样才叫履行协议?”
    黑眸湛然凝视,“当然是你我发生关系了。”
    林妙挑起了眉,没想他竟如此直白,这会儿他倒不赧然了,脸皮还这般厚,不禁反问回去:“你是金主还是我是金主?”
    “从协议约定来看,应该你是金主。”
    这话说得好像不受协议约定的话,她就没话语权了?还没等她有所回应,听见他又缓缓幽幽加了句:“而如果是从金钱数目上看……”
    眸光一冷,“从金钱数额上看又是如何?”
    他弯了嘴角:“当然你还是金主了,我们签的可是长远协议。”
    林妙轻哼出声,知道他故意如此说的意思,前前后后她就给了他五万,他倒是先掏出十万倒贴买了架钢琴,又赔付了她十五万的违约金,加起来总金额反倒比她还支付的还要多了。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人之前表现得像白兔一样,好似总受她欺负也不打紧,实际上根本就是假象。想想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狐狸变了性子还是狐狸,哪可能成白兔?更何况这男人当初还不止是狡猾的狐狸,更是头喜好掠夺的狼呢。
    心思敛转,目光随了他脸,大家都是成年男女,既然他脸皮厚说出来,那她也没那许多矫情,于是似笑非笑地问:“既然我是金主,那是不是该按照我的意思来?在我这履行协议的相关内容,没你所谓的发生关系这一项。”
    “那你说我履行协议的内容是什么?”
    “洗衣、做饭、弹琴、唱曲,逗我乐。”
    陆勉沉默,过了半刻,他说:“那是佣人加宠物。”
    林妙摇头,煞有介事地说:“基本上请个佣人不需要五万块一个月,应该也没哪种宠物既会弹琴又会唱曲的。”
    “谁说没有的?现在科技新兴时代,智能机器人已经能包揽这所有事。”
    心头猛然一跳,看他的目光变得异样,“你对智能也留意?”
    却见他面色无异地回道:“智能手机满大街都是,智能扫地机器人也都快普及了,还有什么留意不留意的。”
    “那你听说过智能手环吗?”在他扬目看来时,她又加了句:“有款名叫ice的手环。”
    蹙了蹙眉,眸中染了疑惑,反过来问她:“是用来计步的吗?”
    林妙没回应,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半响,最终,敛转开眸淡声否定:“不是。”
    “那是……”他还要问,却被她打断:“这话题到此为止,总之你觉得自己是佣人也好,是宠物也罢,哪怕是机器人都成,我要你履行的协议内容便是那些。”
    他自是从她语气中听出了不快,没有再作声,空间顿时变得沉静下来。
    正文 115.救你只是顺便
    倒不见有多尴尬,而是氛围一安静了,脑中思绪就不受控制地转到那时,林妙目光定落在某处幽声问:“还记得昨晚把你叫醒后的事吗?”
    他顿了顿,轻应:“嗯。”
    “当时我让你在原地等我,为什么你会独自下楼了?”
    他没立即回答,她也没催促,静静等待。隔了好一会才听见他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当你走开后闻着那烟味又看见火光神智就变得模糊了,脑中有个声音在对我一遍遍地说‘走出去’,两脚不由自主地下楼去了,可到了楼下就见火扑面而来,炙烫、灼痛占据了我的神经,于是本能地缩成一团躲了起来。”
    林妙听着他说,心中在沸腾。原来与她所想是有出入的,她以为在底层找到畏缩颤抖的陆勉,是因为他被噩梦缠绕所致恐惧难抑,但实际上那其实是他自保的一种方式。是否当年在火海中的他做着同样一件事?可十年前的那场火是蓄意而为,根本就没给他留一丝机会,所以那些炙烫与灼痛都是真实被焚烧后的感受,以至于今天情景重现,梦魇缠身乱了他思维。
    “那你,”停顿了一下,她再问:“是怎么醒神过来的?”
    听她这问时黑眸湛然凝视过来,眼神灼热,“我听见有个声音在叫我阿勉,她对我说一定带我出去。”
    “就因为这?”
    他无比肯定地点头:“就因为这。”眼神清澈,眸光安静,是林妙看过他最认真的时候。
    心里头琢磨着措辞,脑中还在犹豫,可嘴里却忍不住脱口而道:“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他没你那么幸运,被火海吞噬其中,哪怕我穷尽一切都没能看见他走出来。”
    他闻言眉宇蹙了蹙,“那他活下来了吗?”
    两人的视线在咫尺间沉凝,最终,林妙闭了闭眼说:“他死了。”
    因为闭着眼,所以错过了那双黑眸里一闪而过的光。手背被温热的掌覆盖,低哑的嗓音抵进耳膜:“所以你才不顾一切地来救我是吗?”
    身体颤了颤,下一秒就挣开他的手,“不是,我救你只是顺便。”丢下这句转身而走,这次她走得太快,即便他想拦也慢了一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视线。
    凝视早已不见身影的门口半响,黑眸才敛转回落,幽色沉郁渐渐浮起。
    这次确实是他失算了。
    其实他跟她说的大半都是真的,确实在洗澡的时候没留意脚上纱布而直接给淋湿了,捂着难受便把纱布给揭开了扔掉,本打算洗完澡再出去重新包扎,可从淋浴间出来就脚下一滑,由于强踮了下使了劲,伤口又有些裂开且有血珠滚了出来。
    本来他是拿了棉花球在处理的,可处理到一半看了看上头紧闭的门,心思敛转间有了别的主意。对她如果不使些手段,是很难攻破她心防的,虽然她已经认可了让他留下这件事,但仍然在他跟她之间竖了一道坚硬的墙,要想推掉这面墙,总要有一点催化剂才行。
    扯开伤口时虽然疼,但还能忍受,与这些年失去她之后每夜都孤寂的痛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她一定不知道,当听见她回国时他有多兴奋,当时他正在纽约跟人谈合作项目,直接丢下客户回国,只为能听一听她的声音。
    不是不能追去澳洲,去法国,去她去过的任何一个国家,可他们之间隔的不是国度,而是沧海难回的过去。追去了,以她性格也能迫得他放手。
    就当是给他自己一个借口吧,但凡她回来,那就意味着他可以对她出手了。
    所以与多年等待的煎熬相比,一点皮外伤的痛算不了什么,只要能达到目的对自己狠一点也无妨。伤口撕裂、出血,甚至会因此触发炎症而高烧,他都算到了,赌的是她夜晚会下楼,即便不下楼也不要紧,早上起来她总要上班到时就会发现,可他唯独没有算到楼下着火!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便说得是这了,被她唤醒时虽然全身乏力,可也知道事态严重。但他低估了自己对火的恐惧,十年过去了,心头的梦魇依旧没散,一旦她走离身边头脑就没法再维持清醒了,连自己怎么走下楼又缩在那角落都不知道,残留的意识是被她打醒的,只听见她唤他“阿勉”,一股暖热便从心头泛开,理智也逐渐回归。
    当时哪怕再恐惧那火,可是她在身边,他不能让她有一丁点事。
    想到刚才她故意冷脸说只是顺便救他,嘴角便不由上扬,她分明口是心非。即便因为对火的恐惧让他神志不清,但她的紧张和焦虑都在他眼前展露无遗了。
    伸手轻摸了摸脸,只是这女人怎么越来越有暴力倾向了,昏沉时打他是为了打醒他,现在脾气一上来也打他,这半边脸现在都还感觉沙沙的疼呢。是最近他表现得太弱了,让她直接骑到头上来了?且等着,一件件先记在账上,总有讨回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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