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又帅,又顾家,小姐你真幸福。”服务员恭维道。
    好吧,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我嘴角抽搐,好像跟传说里的不太一样啊!完全是包养小白脸的赶脚好不好……
    芭菲上来了,白明泽如愿以偿的吃了一口,对味道十分满意,但还是克制住了想一饮而尽的想法,勉强推到我面前,对他来说,这已经算是对我的照顾了吧。
    “下一个事情是看电影。”白明泽吃够了点心,张着嘴对天花板发了几秒钟的呆,好像在查看脑子里面那一本攻略:“上次顺着你的意思看了那个《破案要在吃饱后》,今天看《女人心海底针》好了。”
    “我想看《打不开的门》。”我说。
    “我不要看推理剧,谁管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反正也是假的,太无聊了。”白明泽也不管我根本没有吃完,继续自顾自的拖起我的手:“去买票吧。”
    白明泽的手非常温暖,我感受到四周围艳羡的眼光,不由虚荣心爆棚。
    月下老人对白明泽笑道:“辟邪神,好久不见。“
    “什么,老头儿,你认错人了。”白明泽转转眼睛:“我只是个凡人,叫白明泽。”
    月下老人仔细的端详了端详白明泽,道:“你莫不是在开吾的玩笑?认识这许多年,你难道还在生吾当年不曾许诺你的事?”
    白明泽不耐烦的说:“都说了不认识你是谁。”
    月下老人勃然大怒:“不想你竟然如此小气,亏吾还打算给你一个姻缘,还特地前来与你见面,如今看来,是吾多情苦被无情恼!”说着一挥手,跑过来一只老鼠,顺着我的脚飞快的爬过来,突然一道红线一闪,那老鼠张开嘴,三两下便用那白牙齿咬断了。
    白明泽大吃一惊:“老头儿,你这是……”
    “本来许你们三生三世的姻缘,只做吾偿还那一世吾欠下的人情,如今看来,大可不必。”月下老人说完,竟然带着潮水似得老鼠扬长而去。
    “喂,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着白明泽,白明泽挠挠头:“电影不好看,咱们回家吧。”
    “可是半途退场不好吧……”
    “管他的呢……”
    我突然疑心起来,那些牵线老鼠,是来牵线的,还是来把红线咬断的?
    我忐忑不安的追出去,门一开,强光一闪,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真好笑,居然梦到看望苏澈之后被白明泽告白,这算不算春梦?
    我下楼一看,白明泽跟梦里一样,在整理发黄的线装书,而桌子上还放着一张纸条,我拿起来一看,心里不由一沉,内容跟梦里一样:“小主,今日暨白少爷要去讨伐一个大妖怪,露华也跟随前往,小主放心,天黑便归来。”
    我偷眼看一看梅暨白,心想,今天,还是不要出去看望感冒的苏澈了吧。
    天界,滚滚云霞弥漫,霞光四射,隐隐约约有仙乐飘扬过来。
    白色皮毛化作一身锦缎衣装,一个巨大的白毛神兽化作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翩翩少年。
    少年懵懂的看着自己的衣装,十分不习惯的举起自己的手来,没错,是人的手,修长的手指,清晰的掌纹,少年一阵狂喜,太好了,从此以后,可以去牵她的手了吧!
    一个仙风道骨的长须老人将自己高高倒挂在月桂树上,胡须垂下来,盖住了他红润的脸庞,伸出粗短的手指胡乱拂下胡须,嘻嘻笑道:“哎呀呀,恭喜恭喜,苦苦熬了这么久,这不是还是成仙了么!”
    “同喜同喜!”少年掩不住的春风得意:“仙翁,我化作了人形,是不是可以下界去陪她了?”
    “嘻嘻,你这后生,到底是刚成仙,着实青稚了些,她是凡人,你是仙人,依旧隔着界,怎生去陪?何况,她仙缘深重,身边怕不仅仅有你一个想护她周全的。”长须老人笑道。
    “这可不好办。”长须仙人轻轻摇晃着自己:“她总会有红颜老死的时候,而你则如同天上的日月,是永恒不变的,总有厌倦的时候。”
    “小神不会厌倦她的!”少年争辩道:“若不是她救下了小神,小神又怎会有今日的造化?救命之恩,自然无以为报,小神为了她,什么都心甘情愿。”
    “那个丫头,就算前世了得,这福分也太深重了些……”长须老人若有所思的望着月桂叶子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你成了仙罢?”
    “嗯,”少年道:“小神以后,定能让她再无悲苦。”
    “没有悲苦的,哪里还是凡人。”长须老人嗤笑道:“你是想让她也成为仙人吗?”
    “成仙也没什么不好的。”那少年掩不住的期待:“能长相守。”
    “还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长须老人笑道:“你可不要一厢情愿了。”
    “就算一厢情愿,小神也要在她身边。”那个少年意气风发的说完这一句话,纵身跳下滚滚云层不见了。
    “这个白泽。”长须老人摇摇头,阖上眼睛,就那么倒挂着盹着了。
    那个被长须老人唤作白泽的少年轻飘飘的落在一个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面,这条街是一条京城西郊最繁华的商铺街,一个个店家鳞次栉比,延伸到眼睛看不到的远处,各色书写店号的旗子微微在秋风里晃动,一家小小的点心铺子内正弥漫出诱人的甜香出来。
    白泽掩不住面上的欣喜,走进了铺子里,但见一个长相忠厚,身量普通,穿着一身粗布衣衫,掌柜模样,三十出头的男人正在麻利的给点心包油纸,回身看见白泽,忙堆上一脸的笑来:“公子吃点甚么?我们家是紫玉钗街上最出名的点心铺子,各种糕饼细点应有尽有,公子好哪个口味?咱们家松子桂花糖满口浓香,咱们家胶片糖用料上乘,物美价廉!”
    白泽化作人形以来,头一次与凡人打交道,很有些不知所措:“小……我……我来找人。”
    “找人?”那男子疑惑的问:“我便是这家掌柜梅二,竟不识得公子,敢问公子找谁?”
    “我,”白泽抿一抿嘴:“我想找梅菜。”
    “梅菜么?”那自称梅二的男子更是皱紧了眉头,问:“公子,莫非您是烟雨阁的恩客,家中小女冲撞了您不成?我代她赔一个不是,希望公子莫要与她计较,她……”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白泽连连摆手:“我是想,见见她,有些个话想说……”
    “哦!“那梅二恍然大悟,道:”该不会是遇到了甚么难事儿,要求龙神爷护佑罢?”
    龙神爷?白泽刚想言明,偏偏此时,“爹!我回来了。”一个甜糯的少女声音从门口传来,白泽一转身,一个穿着鹅黄春衫,拎着与单薄身体不相称的巨大食盒的少女正站在门口,那少女一张白净中泛一点红的鹅蛋脸面,五官端正,一双滴溜溜清水眼,周身一股子灵气,正含着笑,跟白泽行了个万福:“客官有礼,不知吃些甚么?”
    不是梅菜是谁?白泽虽说成仙后理应波澜不惊,可偏偏还是哽住了。
    “梅菜,你不识得这位公子么?”梅二忙道:“这位公子到铺子里来,可是专程来寻你的,若是求龙神爷护佑的信徒也就是了,若因着你在外面捣乱,惹了事端,你娘必要请你吃竹笋炒肉,我可也没甚么旁的办法,你可得自求多福罢!”
    “诶?”那被叫做梅菜的少女忙向白泽问道:“公子面生,我并不识得,敢问公子寻梅菜何事?”
    “这个……”白泽很想说一句“是我啊!”可是却怎生也说不出口,一时竟愣在了那里。
    梅菜歪着头,也不知说甚么好,便问道:“是有疑难杂事,要寻龙神爷护佑么?”
    白泽一听,忙正一正脸色,说:“梅菜,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梅菜歪着头,甜甜一笑:“公子请讲,也好叫我爹知道,梅菜可不曾顽皮,打坏了人家的东西。”
    白泽刚想说话,点心铺子今日里热闹,居然又来了客人,是一个年及弱冠的翩翩少年。
    梅二忙迎出来:“李公子来了!”
    那李公子穿一身湖蓝长衫,举止斯文,丰神俊逸,含笑与梅二拱一拱手,转身对梅菜笑道:“今日里盂兰节,胭脂河放桃花灯,你可愿与在下同去?”
    梅菜忙点点头,不过又指着白泽白泽道:“那公子找我有事,想必遇到麻烦要找龙神爷呐!且听那公子讲完可好?”
    那李公子忙道:“自然自然。”便作揖道:“在下李绮堂,家中亦是修道世家,如蒙不弃,愿鼎力相助妖异之事。”
    李绮堂?白泽自然识得他,眼下两人要去盂兰节赏花灯了……白泽忙道:“不妨事,不妨事,今日里有些不便,我,我下次再来也是一样的。”说着说着,凡人的礼仪也不曾学,竟落荒而逃。
    仙翁说得对,梅菜身边,想护她周全的多得是,并不缺小神一个,不过,梅菜失了小神,定然也不会置若罔闻罢?倘若梅菜心里思念小神,小神再出现不迟,如此这般,惊吓了她更是不好。
    打定主意,白泽化作一只白毛猫,轻盈的窜上了屋檐,决定随着梅菜看看,果然二人有说有笑的自点心铺子里出来,看上去,郎才女貌,竟十分般配,白泽只觉着刺眼,不由也猫儿似得用爪子划了划面孔。
    “这不是新近成仙的神兽白泽嘛!”一个老人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白泽回身一看,竟是一个满手红线的矍铄老人,鹤发童颜,慈眉善目。这老人行走屋顶,如履平地,自然也是一位仙人。
    白泽忙道:“是月下老人出来牵线?白泽有礼了。”
    “唔……游走人间红尘之中,自然是为了例行公事,”月下老人盯着那一对教人赏心悦目的背影,笑道:“不知你来人间所为何事?”
    白泽有些不好意思,抓耳挠腮的说道:“不过是瞧瞧故人……”白泽也察觉到月下老人的目光,不由紧张起来:“您此番前来,莫非……”
    月下老人笑道:“那梅菜如今也是凡人中婚嫁的年龄,吾翻看姻缘簿,该来牵红线了,那李家一位仙人素来与吾有些交情,早与吾言说,要把那小丫头许给自己的孙儿李绮堂呢!”
    “李绮堂……”白泽胸中一阵憋闷:“莫非,您是要给他们牵上红线?”
    “凡人与凡人的姻缘,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那李家小公子一表人才,若能与这通灵的梅菜成为一对,可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只不过那李家小公子本有修仙的天分,倘若贪恋红尘,怕是要延误这一世的仙缘了。”
    “既如此,且教那李家公子成仙去也就是了,何苦耽搁前程!”白泽忙道:“这梅菜,小神自可守护。”
    “哎呀呀,”月下老人含笑道:“你是神灵,怎能与凡人有这个机缘?须知人神之恋,由古至今,可没几个能成的,牛郎织女现在还隔着银河遥遥相望,那三圣母也被压在山下多年,你可不要枉费了这多年的修行,于你于梅菜,都不是好事情。”
    “梅菜也不算凡人的!”白泽争辩道:“她的前世……”
    “前世是前世,”月下老人截口道:“既然已经从三界之外落入轮回之中,自然是身不由己的。”
    “那么,”白泽急切的说:“小神可以弃了这仙位,化作凡人,只愿月下老人牵线搭桥,好许她一世周全。”
    月下老人摇摇头:“并不是吾不给你这个情面,须知这红线本便是人与人的机缘,不能人仙相配。”
    “这么说来,那牛郎织女……”
    “那可不是吾的纰漏……”月下老人笑道:“他们追求自由,视天定姻缘为罔闻,吾也没有旁的法子,这不才酿成大错。”
    “既如此,小神拼着一切,也来求个自由!”说着,白泽化作的白毛猫灵巧的跳过青砖青石的屋脊,不见了。
    月下老人摇摇头,捋一捋胡须,瞧了瞧手中的红线,轻声道:“去罢!”
    一只老鼠便不知道从何处跑过来,衔着红线,一溜烟儿的跑了,转眼也消失不见了。
    月下老人叹口气,遥望着看不见尽头的屋脊。
    胭脂河边开满了各色的莲花,红的黄的白的,在碧绿的荷叶掩映之下,娇艳欲滴,犹如少女明净的面庞,阵阵荷花荷叶的清雅香气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直教人心旷神怡。
    成群的少女穿着华服,结伴来这胭脂河畔,手持精巧的足以乱真的荷花灯,轻声细语,将荷花灯搁在水面,顺流而下,据说可以祈求一个好姻缘。
    李绮堂与梅菜正在人群里看花灯,有说有笑,羡煞旁人。
    白泽钻到一个卖香人的盒子里,偷偷观望两人,李绮堂怕梅菜从身边走散,便把自己的衣带交到梅菜手里,梅菜灿然一笑,说了一句甚么,那李绮堂白皙的面孔瞬时红了,忙转过头,假意看花,嘴角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作猫儿样,给人群踩了尾巴,踌躇不定,这时一个懒洋洋的清澈男声道:“呦,你化作这幅模样,想必又来寻梅菜罢?可惜可惜,本神倒觉着,她待那少年自是与旁人不同。”
    白泽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瘦的弱不禁风的单薄公子,肩上立着一只毛色鲜绿的鹦鹉,正斜斜的站在河边,似乎站都懒得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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