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熬出头了, 拾欢姐, 我们终于住上像样的‘房子’了,再也不用住白天热晚上冷的破帐篷了。苍天啊, 感谢苍天垂怜啊。”
    苏拾欢笑着看她, “夸张。”
    “怎么夸张?我这几天都没睡好, 你看看我,皮肤都暗黄下来了,拾欢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啊, 皮肤就跟剥了壳儿的鸡蛋似的,不管怎么祸害, 都这么光滑如初啊。”
    苏拾欢“啧啧”两声,“我也不知道是谁在车上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就差流着口水打呼噜了。”
    “哎呀呀呀拾欢姐!”
    苏拾欢把行李放下,“你先歇着,我去找一下聂大夫。”
    “好。”
    他们的记者站在一处宾馆里, 医疗站在一楼,他们在三楼。
    “聂大夫,”苏拾欢找到聂清尘,聂清尘正在整理行李,看到苏拾欢过来,停下手里的动作,站起身来。
    “拾欢,你想看看香见是吗?”
    苏拾欢点点头,“对。”
    “跟我来吧。”
    伤者单独在旁边的一家医院里,离得不远,可能他们最近就要办理交接了。
    “那之后香见就都住在这了吗?”苏拾欢问道。
    正在过马路,前方变了灯,聂清尘伸手拉了苏拾欢一下。
    “对,伤好之前都会住在这边。”
    “那伤好之后呢?”
    “香见的情况你也知道,可能会先尽量找他父母吧——”灯光变绿,聂清尘往前走,“走吧——可是按照香见的脾气,不一定愿意去找。”
    “说不定他的父母还会再回来呢?”苏拾欢说。
    “如果换做是你,父母重新回来找你,你还肯原谅他们吗?”
    这个问题还真把苏拾欢问的一愣,如果是她,最爱的人在危急的时刻离她而去,她会怎么想?真的会原谅吗?
    苏拾欢一副硬骨头,想必宁可一个人孤苦一生都不会再见了吧。
    到了医院,香见在五楼的病房里。
    小小的一个人,躺在白色的被子下面,凸起一个瘦弱的身形。
    香见原本睡着,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亦或是感应到了什么,在苏拾欢接近床边的时候,猛地睁开眼。
    苏拾欢永远的忘不了那个眼神。
    就像年三十那晚夜空陡然绽放烟花,一瞬间的光亮星辰全都落到眼睛里,满心欢喜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姐姐。”苏香见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印在颊边。
    这孩子生的讨喜,每每想到他那双狠心的父母,苏拾欢都会觉得心痛。
    “小香见醒啦。”苏拾欢说,“姐姐到这边采访,听说你也在这边,就过来看看你。”
    香见看了看一旁的聂清尘,又大又黑的眼睛里全是骄傲,“我就说吧,姐姐是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聂清尘淡淡的笑,没说话。
    “香见现在感觉怎么样?腿还疼吗?”
    “不疼了,医生哥哥还有护士姐姐都对我很好。”香见说,“姐姐,你到这边来,是采访什么呀?”
    “采访地震之后的处理,采访受难群众的救助情况,采访救援兵哥哥们的如何作业,所有的一切都能采访。”
    香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我算受难群众吗?”
    “算啊,怎么了?”苏拾欢深深地看了一旁的聂清尘一眼,试探的问道,“香见想要我采访一下吗?”
    “想。”
    “可以啊,姐姐采访完你之后,你就能上电视了,”苏拾欢一步步的引导,她有些希望香见能有上电视寻找父母的意愿,可是又很矛盾的不大希望他的父母能够找到他。
    她不太希望这么小的孩子要把这么深的怨恨背负一生。
    就像她一样。
    “姐姐,我可以不上电视吗?我就接受你的采访,就你自己知道。”
    苏拾欢挑挑眉,看到聂清尘说对了,香见根本不想寻找父母。
    “为什么呀?”
    “姐姐,你快问我吧。”香见又笑起来,每次他一笑,苏拾欢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这是太甜太甜的一个小男孩了。
    “好吧,那——苏香见小同学,地震的时候你害怕了吗?”
    “害怕。”
    “那你灾后有什么打算?”
    “好好活着,好好长大,报答救我命的人。”
    苏拾欢一愣,小男孩说的坚定,他没有开玩笑,“好,那我们小香见一定要好好长大,配合医生哥哥的治疗,好不好?”
    小香见重重的点头,“姐姐说的,我一定听。”
    从医院出来,聂清尘大致给苏拾欢说了香见的情况,其实并没有香见说的那么好,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只是不想让苏拾欢担心罢了。
    “那像香见这种情况,痊愈了之后会怎么样?要把他送到哪去?”
    “孤儿院吧,如果找不到他的父母,或者他不想找他的父母的话。”
    苏拾欢沉默良久,“只有这一个出路吗?”
    聂清尘说:“你有什么想法?”
    苏拾欢定定的看着聂清尘,“我要收养他。”
    ……
    下午苏拾欢接到采访任务,现在到了市内,一切联系都很方便,林晓培像是刚从山里来的似的,这也赞叹那也赞叹的。
    其他他们本来就是山里来的。
    苏拾欢带了设备跟车一起出发,正是下午时分,阳光正好,明明是倒春寒的季节,可是临城却是出奇的热。
    苏拾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可还是热的出汗。
    “这天气是见了鬼了吗?这么热?”林晓培干脆把衣服袖子都卷了上去,把衣服当成短袖穿,可还是热的冒汗。
    “不知道,等下了车,我去给你买根雪糕。”苏拾欢说。
    他们要采访的是一处从老旧楼区救到安全地带的群众。
    苏拾欢和管理人员确定资料的时候,看到这些老旧楼区的房号。
    “是这里?”苏拾欢问道,“有伤亡吗?”
    “没有,我们安置的非常及时。”
    苏拾欢长舒了一口气。
    “拾欢姐,”出了办公室的大门,林晓培歪头问道,“这一片你很熟悉吗?”
    “这就是我老家的那一片区,”苏拾欢笑着说。
    俩人从一旁的草坪走过,苏拾欢眯着眼睛看天空,“这次终于能见到阿姨了。”
    不知林晓培的哪一步踏到落叶,“嘎吱”一声响,惊起草坪上一众黑鸟,扑啦啦飞到天空。
    黑压压的一群,吓了两人一跳。
    “我的天哪,怎么这么多鸟啊?”苏拾欢也看到了,不仅仅是草坪上,天空中不知打哪儿忽然飞来一群黑鸟,密密麻麻的盘旋在城市上空,一个个小小的黑点儿看得苏拾欢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
    “不知道,”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里盘绕而起,“快走吧,总觉得……”
    不是什么好兆头,这几个字被苏拾欢咽了下去。
    林晓培胆子小,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吓到她比较好。
    ……
    居民们撤离后的安全地带距离苏拾欢他们的宾馆不算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苏拾欢对这一片太熟悉了,不用导航就能找到。
    一边走还一边给林晓培介绍,从这条街穿过去,拐个弯儿,走到中间的位置就是她的初中。
    受难群众的生活还算方便,水电都不缺,苏拾欢他们由管理人员带领着,一路到了受难群众的宿舍。
    说是宿舍楼,其实就是之前政/府的办公楼征用过来了,房间都不大,在里面搭一两个简易上下铺,为了住的人更多一些。
    那边老旧楼房里住的大都是刘正芳那个年纪,或者更加年长一些的,行动都不大方便了,爬上下铺非常艰难,可是为了安全着想,只能忍这一时。
    管理人员给苏拾欢介绍大致的情况,苏拾欢一一记下了,“好的,我们这边找一两个人采访一下,你看看找谁比较好?”
    那人给苏拾欢推荐了两个人,其中就有刘正芳一个。
    刘正芳年轻时是个女强人,说话办事都麻利,选代表采访自然就有她一个。
    苏拾欢是在一间更加破旧一些的房间里看到刘正芳的,彼时她正在打毛衣,看到苏拾欢进来还愣了一下。
    刘正芳强势归强势,人已到中年,这场灾难切断了联络的信号,她的两个孩子都联络不上,难免担心,这下看到苏拾欢过来,一时间眼眶都有些泛红。
    “阿姨,您别担心,哥哥也好,他在参与救援呢。”
    刘正芳一听,强忍着泪水,连说了三声好,“你们两个都平安就行,平安是福。”
    苏拾欢扶着刘正芳到下铺坐下,“是家里那边震感强烈吗?为什么你们要紧急撤离。”
    刘正芳说,“家里的老旧楼房塌了一栋,政/府怕不安全,就把我们所有人都撤离了,咱家那栋还好,没有什么问题。”
    苏拾欢说:“对不起,是我们不好,等这次的事情过去,我一定给您换一套房子,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
    刘正芳顿了顿,“孩子,其实我知道你和南征的事。”
    苏拾欢动作一顿,快速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林晓培。
    林晓培明白过来,“我去找管理人员确定一下基本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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