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丝一毫闪躲。
    “被公认为优等生的家伙名字叫宋猷烈,”声线平,“以上,就是这个下午‘你和我撒谎了’的另外一个版本,这个版本得出的结果就是:宋猷烈和戈樾琇撒谎了。”
    看着他,问为什么要有两个版本。
    “因为有时候,在一些时刻,我们会面临诸多选择,当越是迈向成人世界,我们面对的选择就越为严峻,是选择a?还是选择b?不管是选a还是选b,需要牢记地是,当你勾上答案时,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皱眉,冷冷问:“是哪个版本你自己最清楚。”
    “的确。”淡淡说着,“但这个时候,无论我告诉你是哪个版本,你都会持怀疑态度。”
    紧抿嘴。
    他轻声问:“要我告诉你是哪个版本吗?”
    迅速回答:不需要。
    不,不要,不需要。
    万一……万一他骗她呢,万一她傻乎乎受他的骗呢?
    该死的,为什么要告诉她有两个版本,不要有第二个版本多好。
    “如果不选择呢?”闷声问。
    “如果不选择的话,那就意味着,你宁愿这件事情没发生过,戈樾琇你愿意那样做吗?”
    不,不能。
    摇头。
    怎么可能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囤积在舌尖上苦涩的抹茶味;一颗心往下坠落沉甸甸时的无助,怎么都接不住,还在一个劲儿下沉着。这些都发生过,于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轻触她额前头发:“戈樾琇,你要选择第一个版本,还是要选第二个版本?”
    看着他,安静的,久久的看着他。
    他回看她。
    在漫长的凝视中,眼睛生出了疲惫感,心也是。
    垂下眼帘。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着。
    她有些困了。
    打了一个哈欠说宋猷烈我要睡觉了,说:“宋猷烈我讨厌你的数学老师,你的数学老师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间点出现,今天你也看到了,为了和你去饰品店我打扮了。”
    “嗯。”
    “漂亮吗?”
    “漂亮。”
    宋猷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倾身,在他的唇即将贴上她额头时,下意识戈樾琇身体一滑,避开他的触摸,再把自己的身体裹在被单里。
    “晚安。”他和她说。
    “晚安。”
    那扇阳台门关上,她触到眼角处的湿意。
    怎么就哭了?宋猷烈又没有和她撒谎,也许让她心里感到委屈地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不仅去不成拉美区,还目睹了宋猷烈给别的女孩排队买冰淇淋。
    可,宋猷烈说了,那是同学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互动。
    想想也对。
    次日下午,挪威语学习时间。
    本来,戈樾琇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推掉到宋猷烈房间去学习挪威语,后来,宋猷烈主动来到她房间,她还是没心情学,于是宋猷烈用挪威语给她念十四行诗。
    他背对花园靠在阳台栏上。
    她坐在高背椅上,手肘抵着阳台沿托腮,面朝花园,秋季的园林已不复仲夏时万紫千红的热闹景象了。
    好在,有诗篇,有美好的少年。
    歌颂春日的语律在少年清透的声线中如潺潺流水,看青山染着黛色,看蝴蝶翩然起舞。
    好像,昔日回来了。
    妈妈就坐在游泳池边,她躲在花丛下,怒目圆睁,小小的心灵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在和她争抢妈妈的爱。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扬起嘴角,戈樾琇因能再次看到妈妈心里很高兴。
    眼睛去看正在念诗的少年,也很高兴。
    想起什么,她问他那女孩叫什么名字,怕他不清楚她还和他详细说了,穿浅绿色连衫裙,昨天在沙滩看到的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宋猷烈没马上回答。
    直到把十四行诗念完。
    他才告诉她那女孩叫鲜于瞳,姓鲜于,单字瞳。
    那个“瞳”的发音由经宋猷烈,从声调乃至感觉都十分稔熟,让人不由自主去想象:学校走廊,操场跑道,形影不离。
    怎么可能?
    宋猷烈有多忙她是知道的。
    宋猷烈成为一名高中生的一个礼拜后,戈鸿煊就断了他的零花钱,除去日常开销之外,所有自身花费都得靠他自己,连同午餐。
    那天,戈鸿煊还以一名过来人身份告诉宋猷烈,这段经历会成为他人生的一笔精神财富。
    为了赚取午餐费,宋猷烈周六得打四个小时的小时工。
    打工、功课、学习、格陵兰岛来的孩子没多余时间和女孩子约会。
    不久之后,戈樾琇才知道宋猷烈每个周□□个小时的小时工就有一个半小时和鲜于瞳有交集,第一次乘坐交通工具的体验也是来自于鲜于瞳。
    戈樾琇还想从宋猷烈口中知道更多鲜于瞳的事情,宋猷烈也就告诉了她,鲜于瞳和他一样是一名跳级生,她和他是学校唯二的两名跳级生。
    跳级生,这么说来叫鲜于瞳的女孩也很聪明很有能力来着。
    戈樾琇还想多问点什么,宋猷烈以“那我只能和她多套近乎,从而来满足你的好奇心”打断了她的话。
    才不要。
    她不问就行了。
    她才不要她的甜莓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和别的女孩套近乎。
    “鲜于瞳”戈樾琇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取得倒是很贴切,虽然长得不算多好看,但那女孩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瞳孔黑漆漆的,神采奕奕。
    “鲜于瞳”再次默念,有点拗口呢。
    鲜于瞳叫着叫着很容易就变成了“咸鱼头”。
    咸鱼头?
    嗯,这个叫法比“鲜于瞳”顺口多了,顺口也顺眼。
    就这样,那有着黑漆漆瞳孔的女孩在这个下午忽然间在戈樾琇心里变得熟悉了起来。
    下一个周末到来。
    戈樾琇终于和宋猷烈搭乘公车来到拉美区,和宋猷烈手拉手走在饰品街上。
    走在街上,和一张张陌生面孔擦肩而过,戈樾琇发现,她心里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快乐。
    甚至于,看到年轻女孩男孩们脸上喜悦之色时,心里有淡淡的伤感,如果,上个礼拜来的话,想必,她脸上也会映着那样的喜悦吧,饰品街很多东西都让她感觉到十分新奇来着。
    戴着宋猷烈给她买的腕带离开拉美区。
    宋猷烈手腕上也戴着腕带,饰品店店主以为他们是情侣,大力和他们推荐了这款腕带,期间,她没解释他也没解释。
    周一,戈樾琇戴着腕带做社区任务。
    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腕带成功让几名想来和她要手机号的家伙灰溜溜离开。
    一回到家,戈樾琇就脱下腕带,晚餐时间,她同样没在宋猷烈手腕上看到腕带。
    她自己都不戴,她也没指望他戴。
    再一个周末到来,戈樾琇在宋猷烈房间学习挪威语时,宋猷烈给了她一把钥匙。、
    和那把钥匙一起被推到她面前的还有写在纸张上的一行地址。
    “钥匙是昨天刚拿到的。”
    眼睛打着问号。
    宋猷烈告诉她,他周末的小时工加上有偿在线翻译赚的钱除去午餐之外还能剩下一些,他用剩下的钱租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寓房间,他们学校高年级生为了保护隐私中午能更好学习都会在学校附近租下公寓房间。
    没看她,低声说:“他们都会把自己女友带到公寓房间。”
    这话瞬间让房间气氛升温。
    “房东给了我两把钥匙,”顿了顿,补充,“戈叔叔和妈妈不知道我租公寓的事情。”
    脸转向别处。
    片刻,呐呐说:“我……我会保密的。”
    “嗯。”
    再过片刻。
    宋猷烈说:“我中午会到公寓房间学习休息。”
    “嗯。”
    又过去片刻。
    他低声问她钥匙要不要。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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