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现在能保证自己每一颗牙都是健康的,真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聊着天,晏菀向闻乐介绍了很多陆衡的、陆北楼的黑历史,闻乐毫不留情地将愉悦建立在了父子俩的无语加无奈之上。
    而关于陆淮的黑历史则一件都没有。他从小聪明懂事,年轻有为,更重要的是一年十二个月有至少九个月在国外读书……
    陆衡和陆北楼有些不服气,但陆衡很想开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和后视镜里表情复杂的小儿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耸肩。
    看来陆北楼也想不起陆淮有什么出糗的经历。
    就在这时,陆衡的手机响了。
    晏菀随手接了起来,刚说了几句话,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了。
    除了坐在她身边的陆衡能隐约听见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坐在后排的三个陆家后辈应该是什么都听不见的。而闻乐竖起耳朵,轻而易举地扑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潘朋义。他请陆家夫妇和他见一面。
    晏菀眼神凝了下来,干脆利落地表示了拒绝。潘朋义就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闻家的夫妇说,是关于闻乐的。
    晏菀敷衍着听到这里,却不由得沉默了。
    除非潘雪珍亲自开口签署协议,否则她是不会再主动去见那家人的。
    潘朋义报了一串地址,目的地是个中档餐馆,潘朋义订了包厢……听起来确实很有诚意。
    潘朋义话刚说完,晏菀就“啪啦”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她不是傻子。之前她就在资料里见识了潘朋义的为人以及他的经济状况。以他性格,肯付出一定的代价,就意味着他希望能收获百倍的利息。
    花钱请他们吃饭、面谈?无论如何,最终目的一定是增加筹码来获取更多的补偿金。但是晏菀不打算让潘朋义有插手这件事的机会。
    想起档案里显示“早逝”的闻采生,她不由地惋惜了一瞬间。就调查结果来看,闻采生是个更加通情达理的人。如果由他来主理交涉,想必完全会是另一种不同的局面了。
    想到这里,她灵光一闪,扭头问:“南枝,你还记得你养父闻采生有什么走得近的亲戚吗?”
    “我养父有母亲和妹妹,都是寡居,不过在邻县,我们接触不多。”闻乐回答。
    晏菀斟酌着询问:“……那,我们付闻家一部分赡养费,请他们来照顾你养母,怎么样?你也知道,你那个舅舅可不是什么好的托付对象。”
    晏菀也算是看开了。有养育闻乐的情分在,她不能对潘雪怎么样——但是潘朋义是个什么东西,还想从她的南枝身上搜刮好处?做他的青天白日梦。
    闻乐眨了眨眼,发现这个方法有可行性。闻家人不待见没有生出孩子(实际上生了一个,没留住)的潘雪珍,但总比血蛭一样难缠的潘朋义要好吧?
    “我觉得值得一试。”闻乐点头。
    晏菀眉头松开了,笑着将头扭了回去。
    她不仅仅高兴于自己的计划受到了闻乐的赞同,实际上闻家有什么亲戚这些详情她都知道,她既然提出了这个计划,就一定是可行的——
    甚至令她高兴的是闻乐提及养母时坦然的态度。没有痛恨怨怼,更没有爱恨交加。这也就意味着晏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女儿带回去。
    有闻乐的态度在,就什么都不是问题。
    晏菀的笑容被陆衡看在眼里,他有些好笑地提醒妻子事情还没结束:“是谁打的电话?”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晏菀说,“继续开你的车吧。”
    ……
    潘朋义把手机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陆家夫妇不上钩,那他计划的第一环就断了。
    而且他感觉得到,至少对面的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次打草惊蛇,他们还愿不愿意再次出现都是个问题。
    被他请来的记者不耐烦地打开了包间房门,在门上敲了敲:“那家人到底来不来?”
    他可是听说有大新闻才推掉原来的采访陪你来这儿的。做贼似的蹲了半天,连只苍蝇都没有。
    潘朋义陪了个笑脸,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实在是麻烦您了。今天出了点问题,他们应该是不会来了……”
    “早说啊!”记者卸下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喝了口水,将菜夹进自己嘴里,含糊地说,“先说好,你付给我那三千块我可不会给你退!人找不到,那是你的问题……”
    潘朋义眼珠一转,哭丧着脸,挤出几滴眼泪说:“我也是没办法呀!我那侄女攀了高枝,转眼就不管我那个生病的妹妹了!”
    记者心想,有钱人其实最喜欢拿钱解决问题,可是却连面都不露,八成是不屑拿钱砸这个男的解决问题,或者是这个男的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了。
    这么斗下去,输的肯定是他。
    记者将手搭在潘朋义的肩膀上,状似同情地说:“要我说啊,你还是得从你侄女儿身上下手。她松了口,那还有什么不好办?……”
    潘朋义心想,他当然也想啊!可是闻乐那是能打电话给警局告他骚扰的人物,能给他什么脸面!
    他有苦难言,手机又滴滴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放了他高利贷的那位“陈总”。
    ……
    陆家有三个孩子。
    陆淮已经长大成人,陆家夫妇在他身上投注的心血已经得到了回报。而陆北楼也时常感受来自母亲的“特殊关爱”——晏菀威胁他,如果他敢放弃正常升学去搞什么乐队,她就停了他信用卡、停止发放任何零用钱。
    你想搞乐队?行啊,一分钱都不给你,你自己搞去吧。
    不是陆家父母不允许孩子往自己的兴趣爱好发展……任谁听完陆北楼弹唱一曲后都会觉得,他组建乐队的愿望那不叫愿望,叫异想天开。
    几天来,找回南枝的兴奋和激动已经渐渐沉淀了一些下来,陆北楼组建乐队的梦想再次蠢蠢欲动。
    晚餐餐桌上,他看晏菀的心情如此之好,觉得是个开口商量的好时机。于是他凑了上去,讨好地笑着说:“妈,您看现在南枝也回来了。不如……您就让我去读音乐学院吧。”
    他没有明确说出口,但是他的意思就是,家里反正有大哥继承家产了,妹妹回来还能上个双保险,这回总能放他出去追逐梦想了吧?
    “你不想去上燕京附中,可以选市郊的其它高中。”晏菀挑眉,“但是专业的音乐学院,没门。”
    “为什么?”陆北楼哀声说。
    陆衡看不下去了,指着闻乐说:“这样吧,你回家让你妹妹听你唱首歌。但凡曲子在调上,我们就答应让你去学音乐。”
    闻乐微微睁大了眼,好笑地望向陆北楼:有这么夸张么?
    陆北楼硬着头皮,痛下决心似的低喊:“你们说话算数!”
    第27章
    回到酒店之后,陆北楼果然给闻乐现场来了一段。
    一首红遍大街小巷的流行歌。陆北楼的嗓音其实并不难听,但他就是有办法将每一句歌词唱得不在调上,并且乐在其中。
    “听说他钢琴弹得不错?”闻乐有些不可思议,悄悄凑近陆淮,低声问了一句。
    “是不错。钢琴老师还赞扬他有不错的乐感。”陆淮不动声色地低声回答,“我相信如果那位老师听到他开口唱歌的话,应该会把这句话收回。”
    陆北楼沉溺于音乐中,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一曲唱罢,他眨巴着湿润的大眼睛问闻乐:“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
    闻乐迟疑了一会儿,委婉地说:“……不如你先放弃声乐专业,往别的方向发展吧。”
    演奏或者作曲都行。就是别开腔。
    陆北楼流露出一点沮丧的神色,说:“我就知道。”他坐到闻乐身边的沙发上,整个人瘫了进去,模模糊糊地说,“可是我的朋友还夸我唱得好,等着我和他们一起组建乐队呢。”
    闻乐:“你们真有个乐队?”
    陆北楼:“当然啦。吉他手、键盘手、贝斯手、鼓手俱全!就差个主唱了。”
    闻乐:“其他人不能唱吗?非得你来?”
    陆北楼:“……他们说我长得最帅,乐队比较容易火。毕竟一般主唱都是门面啊。”
    “放弃吧。”闻乐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言不讳,“让你来当主唱,你们这个乐队那才是别想出道了。”
    陆北楼哀怨地看了闻乐一眼。
    闻乐还是觉得不对劲,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你们乐队其他会唱歌的呢?”
    陆北楼一连串报出两三个名字,而他们的乐队总共只有五个人:“他们几个唱得都不错。”
    陆北楼颓废道:“可是人家只要我当主唱。”
    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闻乐和陆淮才明白,原来他们这个小乐队在演出的时候被演艺公司看上了,愿意和他们签合约、花时间训练包装他们。
    但是明星预备役实在太多了,乐队里的五个少年都是半路出家,演出凭的就是一腔热血和激情,除了歌曲动听之外演艺公司看上他们还有一个巨大的原因——
    他们普遍长得至少是清秀水准。其中以陆北楼为首,一张混血儿面孔可谓“艳压群芳”。演艺公司的意思是,即使陆北楼什么都不会,靠着他的脸也可以被推出去做模特。
    陆北楼来做主唱、队长,可以最大限度地集中整支乐队的重心和闪光点。
    陆北楼不唱歌的话,在乐队中疯狂吸睛的同时会夺走一部分属于主唱的注意力。
    演艺公司的试炼环节近在眼前,而陆北楼却还没能说服父母让自己参加试炼,更别说学会唱歌了。
    闻乐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机掏出来,搜出某知名流量男团的现场表演给他看。
    陆北楼看完之后一脸怔然。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个男团唱的太太太太太难听了。虽然在调上,但是总的来说比陆北楼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可以重新定位一下你们的乐队。如果是作为偶像团体出道的话,你歌唱的不好听真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闻乐说道,“你看人家,唱成这样还无比自信地走摆造型,粉丝照样热情高涨地打call,因为人家不仅会唱歌,还会跳舞,长得帅。”
    置换一下,陆北楼的队伍也只要长得帅、乐器玩儿得溜,陆北楼做这个这个噱头也很正常……反正有百万修音师在线修音,别让他独唱不就行了。
    陆北楼捂住了脸:“这样我会成为我们乐队的耻辱的。”他们是实力派,真的。
    倒是陆淮开口问:“是哪家公司找了你们?”
    “飞星传媒娱乐。”陆北楼嘟囔着说,“我打听过了,风评还不错的,而且人家也是大公司。”
    陆淮沉吟了片刻:“你就真的这么想玩儿音乐?”
    “不是玩儿!我们都是认真的!”陆北楼反驳道,“大家都打定主意要拼一把了,只剩我了。”
    说着仿佛预见到了什么一样,眨巴着一双大眼望着陆淮,就等着他松口或者帮忙。
    陆淮并没有一口答应,皱了皱眉说:“你将来还是要继承家业的。”
    陆衡手上的财团当初只是陆家的一个子公司,经他多年经营才有现在如日中天的势头。
    “不是有你在吗!”陆北楼理所当然地答道。
    陆淮诡异地沉默了,冷淡地回答说:“……不够。我一个人不够。”
    虽然窥伺长辈的遗产不好,但是他们的爷爷年事已高,手里的产业还是要慢慢转移到后辈手上的,这是可以预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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