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身子接:“喂,怎么了?”
    那边约她吃饭:“在哪呢?饭吃过没,没吃的话,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虞星抱歉道:“我在吃了。”
    “一个人?”
    “不是。”
    傅修远一听,没多说,“那好吧,你吃,晚点再联系。”
    虞星道好,挂了电话,转回身一看,盛亦在桌对面灼灼看着她。
    “谁的电话?”
    “呃,我哥。”
    他挑眉,“傅修远?”
    傅家人不多,要了解不难。盛亦对别人家向来没什么兴趣,但如今傅家和虞星有关,他早就把傅家翻过来覆过去地了解了一通。
    虞星点头。
    “他找你干嘛,约你吃饭?”
    “嗯,我说我已经在吃了。”
    “你和他关系很好?”
    她笑说:“还好吧,他们不难相处。”
    盛亦拈起餐巾擦手,嘴角噙笑,不说话。半晌,他似笑非笑冷哼:“十几年没接触,又不是什么正经亲哥哥,跟他那么亲做什么?”
    虞星失笑:“你不是吧,我堂哥的醋也要吃?”
    盛亦不接茬,自顾自细细擦完手指,投来的眼神犀利中莫名带点哀怨:“——不准跟他那么好。”
    虞星夹起一筷子菜到他盘中,哭笑不得地哄:“好好好,不跟别人好,就跟你最好,行了吧?”
    盛亦这才满意。执起筷子吃菜,她夹来的,就是比旁的好吃。
    他细嚼慢咽,忽地想起什么,抬眸缓缓道:“对了。大二我打算出国留学,我姑姑希望我去欧洲那边,到时你正好大一,我们一起去,嗯?”
    ……
    连着几天,虞星和盛亦都在一起吃晚饭。她要上课,盛亦便等着,等她下课放学,不放过每一分钟的相处时间。
    回去也是盛亦送,虞星现在还在傅家老宅住着没搬,家里有司机,她在公寓住的次数大大减少,隔三差五就回家。
    盛亦每回都送她到傅宅别墅在的那座山上,不进院里,不到门前,留下几步让她自己走过去。
    次数多了,难免被撞见。
    这天休息日,虞星下午要在家上西语课,吃过午饭,盛亦开车把她送回来。
    告别完小跑进门,就在楼梯口碰见下来的大伯。
    傅非碌休息时间不多,虞星这阵只在家碰见过他两次。
    脚下急停,她站定,连忙作乖巧状:“大伯。”
    “回来了?”
    “嗯。”
    他问:“今天安排的什么课?”
    “西语。”她照实答。
    傅非碌略略点头,“西语啊。好好上,你哥哥姐姐当时学,都下了苦功夫。学会便宜不了别人,本事都是自己的。”
    上了年纪的长辈多少有些喜欢说教,傅非碌也是,不过他只偶尔说上两句,不会用令人厌烦的语气,说的也都是真心话,虞星每每都会认真记下。
    她道声知道。
    “那我……”
    正要说那她就回房休整等老师来,还没开口,傅非碌忽地问:“你跟盛家的那个孩子走得很近?”
    虞星一愣,“我——”
    “刚刚是他送你回来的?”
    她莫名紧张起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傅非碌说:“我在楼上阳台看见了,不过只看见车,没看见人。听老三说,长得倒是一表人才。”
    虞星轻声承认:“是他送我回来的。”
    傅非碌在家穿得比较随意,一身休闲常服,脚下趿着拖鞋,除了不怒自威的气势,别的和寻常长辈无异。
    他看了虞星一会儿,道:“我不反对你们小年轻谈朋友。不过——”
    说到这里稍作停顿,再继续,话接的有些跳跃,“前一阵我正巧见过盛家老爷子,聊了一会。”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带点规劝地叹:“盛老爷子年轻时候是个人物,说一不二惯了,他家的孙子好归好,他可不是好相处的。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这么多人家,后头不是没有更好的,也不急这一时半会是不是?”
    不妨他忽然这么说,虞星微怔,动了动唇,话没出口仍被抢先。
    傅非碌不拐弯抹角,直接道:“盛书渊事事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除了当做左膀右臂的盛岚,不肯放权半分。他和林家近来接触频多,林家这辈有个女孩,和你们差不多大,这话是盛书渊自己同我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你懂吗?”
    虞星心咯噔一跳,脸略略白了些许。
    傅非碌面色沉沉,板着脸孔,压抑着不悦——这份不悦并非对她。
    他们这一辈三兄弟,前两个好好的,谁知到了傅非臣,打生下来就从娘胎里带了病。
    他们祖上是有遗传的,不过并非每一辈都有。原本已经两辈没有带病出生的孩子,傅非臣偏偏中了雷。
    老一辈在时,常说,傅非臣是连同兄弟的那份噩运一起承担了。他承受的苦痛折磨,这些凄楚,远非金钱可以衡量。
    而傅非臣,没有因病变得古怪孤僻,为人温柔宽和,脾气又好,长辈、同辈兄弟以及年轻小辈,傅家没有一个不喜欢他。
    作为兄长,傅非碌和傅非渝更是从小就疼他,带着他玩,带着他闹,哪怕是教他在旁看着,也要让他有参与感,绝不使他孤零零一个。
    那年傅非臣送到国外来紧急治疗,若不是当时还在的父亲放不下面子和最后一丝希冀,总觉得他最后能好,盼着将来给他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就不会对醒转后老三提出的要求阳奉阴违。
    老三不过是想找一个人,一个女人。却因为父亲的古板生生错过这么多年。
    他本可以有自己的家庭,以当时国外的医疗水平,那女人未必会死在手术台上,即使真的救不回来,孩子也可以从一开始就陪在老三身边。
    不至于过了这么久,才知道还有个孩子,才找回虞星。
    傅非碌心里始终觉得对不起弟弟,爱屋及乌,只要他喜欢的,那便是傅家人喜欢的。如今,傅非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能给人欺了去?谁都不要想!
    “他盛家是有资本不错,我傅家也不是没有。”傅非碌背着手,冷哼,“我们傅家的女儿,轮不到他来瞧不上!”
    第57章 我见
    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怎么就这么难。
    虞星做梦也没想到, 恋爱被家长阻拦这种令人无言以对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傅非碌和盛书渊什么时候见的,她不清楚,但从傅非碌的语气听来, 绝不是一次愉快的会面。
    这下好了,盛书渊不满意她, 傅非碌更不满意盛家,她和盛亦卡在中间, 左右为难。
    连盛亦都瞒着她, 若非她问到面前, 他还不打算说。
    “回来这么久你一个字也不告诉我!”
    避开家里人偷溜出来见面,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 虞星毫无胃口,气得筷子一撂, “你打算和林琳发展到什么程度再告诉我?”
    “什么发展, 没有的事。我只是担心你不高兴会多想。”盛亦皱眉, “我爷爷让我去吃饭, 我根本没去。”
    “吃饭?”虞星气笑了。林家那位的名字还是她上网查到的,这又冒出吃饭的事。
    盛亦举手就擒, 坦白:“前天我爷爷单独安排了个饭局, 我没去, 我让秦怀去的。我发誓没骗你。”
    虞星在气头上, 盛亦不辩驳赶紧握住她的手。她用力甩, 甩不开,他抓得紧,一下也不肯松。
    盛亦捏着她的手抵在唇边,边亲边连声哄:“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不跟我生气,好不好?”
    虞星带着点怨气睨他:“这种时候有事情你还不跟我分担,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要是我大伯给我安排相亲对象一起吃饭,我也不告诉你,等事后才让你知道,你会是什么感受?”
    盛亦捏紧她的手,“呸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相亲对象?来一个他捏死一个。
    他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一餐饭教人吃得好不高兴。
    盛亦和她约定好,在这些事情上——只要是和两个人有关的事,都必须彼此分担。
    虞星这才消气。
    ……
    午后,礼仪课结束,老师告辞,虞星换上居家服,窝在房间落地窗前的沙发里玩手机。
    敲门声响。
    她扭头道了声“请进”,门推开,傅非臣坐着轮椅进来。
    她连忙站起来,傅非臣摇头:“坐着,起来干什么。”
    说话间,轮椅行至沙发旁。
    半起身的虞星缓缓坐下,“不是有电动的嘛,怎么不换那个。”
    电动轮椅比手工的方便多了,可甚少见他坐那个。
    “我习惯自己转,运动一下手臂也好。”傅非臣笑笑,“上课感觉怎么样?”
    她点头,“挺好。”
    “过几天就要搬回家,我来问问你有没有缺什么,或者想要什么。”
    “没有。”
    “房间要重新装修吗?”他问,“给你准备的是全新的,没人住过,晚点让人把照片给你看看,不喜欢就让他们改。”
    “我不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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