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春承比她还累。
    病弱的春少爷从猫耳药罐里捏了枚补药当做糖球吃了,她额头渗汗,一手抱着药罐,弯下腰来一手拄在膝盖,上气不接下气:“这副身子,太气人了。”
    想她前世背著书箱提剑纵马,到哪儿不是说走就走,这一世白白捡了条命,病歪歪的像长在青山的歪脖子树,春大少爷白着脸,看对面少女笑得天真烂漫,实在说不出“咱们歇会”这样示弱的话。
    “少爷,要不还是让小的扶着您吧?”阿喻很是担忧。
    春承吸了口凉气:“乱说什么呢?不就是爬山嘛,秀秀都没喊累,本少爷撑得住!”
    撑得住吗?可是少爷您看样子距离倒下也不远了……
    至秀从怀里掏出锦帕擦拭过额头鼻尖的细汗,名门闺秀的大小姐第一次爬山,累是累了点,可因为身旁陪伴的是喜欢的人,免不了生出淡淡的兴奋。
    她惯来克制,此刻也只是笑望春承:“不然,咱们去半山腰的凉亭歇会吧,我好累呀。”
    春承谢天谢地,软着双腿哆嗦着手应和:“秀秀说的是,我……”
    我也好累呀!
    至秀掩唇轻笑,俯身小声问她:“要我扶你吗?”
    “不用。”春少爷清了清喉咙,直起身子不好教人看了笑话,小脸板着,冷俏俊逸,至秀费了些心力才稳住没去捏她的脸。
    神出鬼没寡言少语的桂娘适时搀扶过春少爷,借着她的力,春承几乎半倚在她怀里,至秀眸光清淡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桂娘,有些后悔取笑人了。
    书墨扶着自家小姐在凉亭坐下。青山秀水,风景绝美,山风荡来,至秀心底发出浅浅的叹息:“想要锻炼是好事,但不能急于求成。”
    “我哪有急于求成,不就是爬山嘛……”
    “不就是爬山?”至秀挑眉:“不就是爬山你半条命快没了。省省吧,我的大少爷。”
    春承抱着药罐子很不开心,郁闷地想着:她到底不是以前活力十足的春大小姐了。人要看清现实,才能有勇气面对未来。
    秀山清丽,她那点不快顷刻散去:“无论如何,今天我是一定要爬上秀山的,连一座山都征服不了,本少爷丢不起这人。”
    知她好强,至秀没再劝,她看了眼守在一侧的桂娘,补充道:“那上山途中你帮衬着我一些,爬山嘛,免不了相互扶持。”
    “好呀。”春承尝着从家里带来的小米糕,眼睛漫开笑:“来,你也吃一块,补充体力,咱们再战!”一座山而已,她就不信还上不去了!
    看她主意已定,至秀心想:她这样,也算舍命陪君子了。
    一座秀山,两人愣是爬了两个时辰才上去。春承答应的好好的要帮衬着大小姐,爬到山顶她累得说不出话,也不好意思说话。秀秀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比她强。她能爬上山,多亏了秀秀一路带着。
    “很累吗?”至秀小脸不见多少血色,和她相比,春承脸色更差。
    她拿了锦帕轻轻替她擦拭滴落到下巴的冷汗,春承大口喘息着缓了缓:“谢谢秀秀。”
    “不客气。”至秀见她脖颈布满细小的汗珠,暗自心疼。
    她拿着锦帕,一阵迟疑,想将帕子递给春承,没防备春承手指翻飞,解开衣领最上方的一颗纽扣,锁骨映入眼帘:“秀秀,帮我……”
    她没说具体帮什么,但至秀偏偏懂了。
    汗湿内衫其实是件很难受的事,她不想教春承难受,只是记忆里曾经的春大小姐哪怕死都是撑刀屹立不跪,哪有过这样脆弱的时候?
    细细麻麻的疼涌上来,她眼角泛红,担心春承受凉,锦帕快速抹去凝在脖颈的冷汗:“阿喻,拿披风来。”
    柔软的披风将人裹得严严实实,为她系好领结,至秀不能再看她继续任性下去,寻了担夫,坐着小竹轿送春承下山。
    回到家,两人各自瘫坐在椅子上,至秀好歹还有说话的力气:“都说了莫要逞强,这下好了……”她凝眉关心道:“腿酸不酸,要不要我替你揉.揉?”
    春承骨架松散,累得想吐血,抱着她的药罐子恹恹地摇头,如风里来雨里去饱受磋磨的娇花。她朝至秀投去感激的笑,很想说“真是连累你了。”
    不过是爬山,能爬掉半条命,可见她身子骨有多差。秀秀陪她胡闹,本身也很累,哪能再劳她为自己捏.腿?
    “桂娘。”春承喊出一个人的名字。
    一身春衫的桂娘动作轻柔地将人拦腰抱起放在不远处的软榻,二话不说为少爷按.摩。
    瞧她手势熟稔默不作声地为春承捏.腿,至秀本就苍白的脸一下子染了层冰霜,书墨看得咋舌:“小姐,要不要奴婢也为您……”
    “不用了。”至秀撑着手臂从座位起身:“扶我回房。”
    房门还没踏出,春花端着滋补的浓浓鸡汤一脚踏进来:“少爷,快来喝两口!”

章节目录


药罐子和她的医生小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三月春光不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三月春光不老并收藏药罐子和她的医生小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