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肯收,燕纬便知事情不算太糟,商人的理智重新掌控这具身体,无视坑爹的蠢儿子,他手臂递出,作邀请状:“春贤弟,请上座。”
    春霖盛似笑非笑地坐在上首,开门见山:“陵京,已无燕家立足之地了。”
    燕纬一口气堵在喉咙。
    春霖盛冷冷瞥他一眼:“春某就这一个‘儿子’……如今,她伤了。”
    燕纬掌心攥紧:“医药费……医药费我出!”
    “你出?”春霖盛指节敲着桌面:“好呀,你出。”
    出多出少,决定着燕家是存是亡。他前脚派了人动手,后脚燕家丑闻闹得沸沸扬扬,包括夏家无缘无故针对,见到眼前人,燕纬一切就清楚了。
    春霖盛就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这回,就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了。
    燕纬神情凄凄地看向一身白袍羸弱消瘦的春少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务之急,唯有壮士断腕,先平春家怒火。
    人到壮年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燕父精神萎靡道:“燕家三成家产,今日天黑之前必双手奉上!”
    “三成?”春霖盛眸光微凝:“三成不够,我要五成。”
    “五成?!”燕纬险些跳起来:“春贤弟,小辈之间争强斗狠,何至于此?”
    一句话所有的责任推到燕轻身上,春霖盛不语。
    春承从药罐摸出一粒药丢进嘴里:“燕伯父,需要我将炎究等人找来当堂对质吗?”
    她连炎究的名字都说了出来,燕父怔然地瘫坐在那:“燕轻无礼,我燕家宁愿不要这个儿子,不若以命相抵,为贤侄出口恶气?”
    “爹!爹你不能不管我!”燕轻发了疯想要爬过来,被桂娘一脚踩断一条肋骨。
    春承星眸灿烂:“伯父说笑了,燕轻一条贱命,换燕家五成家产,生意人,哪能做亏本买卖?”
    燕纬闷出一口老血:你们父子不做亏本买卖,就要老夫吃哑巴亏吗?
    “五成家产,换燕家余生安稳,燕兄,这买卖,不亏。”
    “春家主客气了……”
    燕纬咬紧牙关,眼睛一闭:“好!五成就五成,就当我燕家破财免灾买个教训!还请春家主、夏族长,高抬贵手!”
    春霖盛淡淡一笑:“夏兄助我乃应有之义,而今春某抬手,也是应有之义。”
    若说八姨娘一事是春霖盛烧的第一把火,那五成家业,就是他来此烧的第二把火。
    哪怕燕家决心退出陵京,燕轻在一日,骨肉相残,家不成家,杀人诛心,这才是他给燕家父子最大的教训。
    看够了一场闹剧,春承面带笑意地俯身冲着燕轻耳语,眼见人被吓得没了血色,春少爷兴致盎然地踏出燕家。
    徒留燕轻频频朝着燕父呼求:“爹,爹你救我,你一定要救我!他要让元礼亲手杀了我,他不会放过我的!他拿了燕家半份家业,他还是不会放过我的!”
    半份家业……
    燕纬气得吐出一口血,一脚将人踢开:“愚不可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给老子记好了,那半份家业,是燕家给春家的买命钱!至于你……”
    他捂着心口气急败坏道:“你的事,你自己解决,是生是死,权当你咎由自取!”
    “不,不,爹,你不能不管儿子死活,我生是燕家的人,死是燕家的鬼,我是燕家嫡少爷,爹爹百年之后还得由我祭拜……”
    半辈子心血拱手让人,燕纬气得眼前发黑:“给我……给我把人丢出去,燕家旁支子嗣众多,随便过继一个,也比你个狼心狗肺的畜牲强……丢出去!”
    “开心了?”回去的路上,春霖盛瞧着‘儿子’上扬的唇角:“可觉得爹爹下手轻了?”
    坐在汽车内,春承摸着猫耳朵轻笑:“燕家距离家破人亡就差一步,吃一堑长一智,想必以后燕伯父听到咱家的名字都要吓得发抖,至于燕轻……”
    她眸子冰寒:“燕轻做的孽,用不着我收拾。相反,我还得护着他,不能让他提前死了。死了,那多没意思?”
    春霖盛笑而不语。
    春承笑了笑,满身寒凉顷刻散去:“爹,你还没教我怎么哄秀秀呢。有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能哄得秀秀再也离不开我?”
    负责开车的春伯规规矩矩开车,坐在少爷身边的桂娘悄悄抿了抿唇,似是在压着笑。
    春霖盛乐得逗她:“承儿想要一劳永逸的法子?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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