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魄力和先机。
    如今先机已失,被春霖盛走在了他前面,那么在魄力上再输的话,夏家就真得难以起死回生了。
    仔细回想,那狼崽子不愧是春霖盛的种,忍无可忍一招断了阿择的退路,今时春承性命危在旦夕,蜜罐子里依偎着长大的儿子春霖盛看都不看,出手就要他夏家分崩离析。
    别管谁下的手,人是夏礼请去的,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就送了大半条命。天大的亏,若能捏着鼻子认了,那就不是纵横商海一身硬骨头的春霖盛了。
    夏沉渊五指攥紧,脸色变幻不停。
    夏礼夏大少爷心中惴惴,凛眉直言:“爹,不若把儿子送去春家吧。要杀要剐,全凭春老家主决断!”
    被去势的夏择闻言嗤笑,手里把玩着玉扳指,长眉挑动:“大哥,如今这形势春家摆明了要死磕,这是你一人要杀要剐就担得起的?
    春霖盛护短,下了火车家门都不入就忙着联络各方势力,你还没看明白吗?不管春承是死是活是残是废,他都要咱家血债血偿。
    不是弟弟绝情,好端端的差事被你办砸了,连累爹爹忧心忡忡,大哥,你就别再添乱了。”
    夏礼素来温和的笑有了瞬间凝滞。瞧着自家弟弟冷嘲热讽的模样,总觉得有什么事被他疏忽了。
    设宴雀翎,来赴宴的都是腰缠万贯的豪商,有身份有名望。陵京之大,有何人敢不要命的行暗杀之举?
    不说那些豪商,同时得罪春夏两家,莫说陵京,放眼全国又有几位?
    这太疯狂了。
    下手之人摆明要挑起春、夏之争……
    夏礼眸光微垂:或许,不光如此。春夏相争,失了爹爹相信,谁是最大获利者?春少爷命丧黄泉,谁最快意解气?
    他望着面容白净气质越发阴柔的二弟,心口像是被谁捅了一刀,鲜血直流。
    “二弟此言差矣,谁能笃定雀翎暗杀一事是我夏家做的?还是说二弟其实清楚,那穆彩衣受何人驱使?”
    “大哥说笑了,大哥和爹爹都查不出来,弟弟怎么知道?”
    夏礼目色微凝,一字一句道:“春家仅有春少爷一根独苗,他伤了,咱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于情,两家乃世交,春老家主将儿子托付给爹爹,是咱们没做好。于礼,宴是咱家设的,人是在雀翎伤的,身为东道主没能护好赴宴而来的贵客,春老家主恼怒实属正常。
    若我们什么都不做,那才是默认,是心虚,是不敢担责!”
    他当即俯身:“爹,就让我负荆请罪平息春家怒火吧!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要咱们肯低头,相信春老家主会冷静解决此事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夏沉渊沉沉一叹:“你以为为父不懂这道理吗?你不了解春霖盛那人,雷霆怒火之所以称之为雷霆,岂是你负荆请罪就能止住?
    他伤的是儿子,万一人没救回来,春家绝后,春霖盛光脚不怕穿鞋的,若低头能换回来他不予追究,为父不愿吗?阿礼,事难收场,如宝刀出鞘,不见血不归。”
    一番话说得夏家众子面面相觑。
    夏择小心掩饰眉眼间的阴鸷怨恨,竟有些羡慕春承。春承死了伤了,春老家主愿意为他宝刀出鞘,他残了废了,爹只会劝他忍。
    同样是儿子,人不同,命不同。
    他冷冷一笑,任谁都没看见他积蓄心底的愤怒阴毒。
    夏三满目惶恐:“爹,那咱们该怎么办??”
    夏沉渊沉吟半晌:“舍财,免灾。”
    自知希望渺茫,不得不试。这也是他不愿得罪春霖盛的缘故。
    商海奇才春霖盛,人脉遍天下,除了银钱最多,剩下的就是朋友。交友广泛,人缘极好,否则当年也不会轻而易举地扶他上位。
    还未尝试好似就已看到了结局,对夏沉渊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压下酸涩,眨眼他做了近二十年来最大的决定:“我先去见他一面,若他肯手下留情……”
    他看了眼文质彬彬的夏礼:“若他肯,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夏礼深呼一口气:“若春叔父肯手下留情,儿子自当豁出一切求他老人家谅解。”
    “好,好样的!”夏沉渊神情恍惚:“若他不肯……若他不肯,就只能以命相博了。
    到时候爹为你们拖延时间,你们带着家财远走他乡,我儿年轻力壮,待熬死了春霖盛,再回陵京重振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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