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虹玉接过茶杯,闻言,不由脸色微红。
    她知道,方晟托了王氏给她们保媒,胡家的人大概都知道她和方晟的事情了。
    “是方师父的衣裳,他们练武的,衣服耗损得快。”她轻声回话。
    “虹玉姑姑,方师父是个挺不错的人,他教学认真负责,为人诚信做事有度,武技高深却不欺凌弱小,除了有些大大咧咧不修小节外,其他方面还是挺好的。”珍珠认认真真的数着方晟的优缺点。
    赵虹玉的脸更红了,端着茶杯的手差点没握住。
    “我……知道。”她微微点头,声音更轻。
    “那,你在担忧些什么?”珍珠问得直接。
    赵虹玉红润的脸瞬时变了颜色。
    她唇角微翕,没说出话,可眼眸中的忧愁却深了几分。
    “虹玉姑姑,你先喝口茶,咱们说说话聊聊天,不要紧张了。”珍珠笑笑。
    赵虹玉顺从的喝了一大口茶水,温润芳香的菊花茶,安抚了她的情绪,她舒心的叹了口气,脸上带上了笑容。
    “虹玉姑姑,你别顾虑太多了,人生短短几十年,把时间浪费在瞻前顾后上,可是一点都不值当,别人的看法不用在意,你活得好,有人羡慕妒忌,你活得差,有人讥讽怜悯,无论怎么活着,都有人议论看戏,你顾虑太多,就犹豫不决,明明知道那是条平坦的道路,难道因为别人的看法,就止步不前么?”珍珠谆谆善诱。
    赵虹玉听着,不由红了眼眶,她确实是顾虑太多了。
    “别想太多,放开点,跟着自己的心意走,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时间转瞬即逝,何必顾虑太多。”
    珍珠回到自己房里,把自己丢上床,双眸有些放空。
    哎呦,劝别人容易,到了自己就犯难。
    她从炕柜的抽屉里拿出了那只泛黄的竹笛。
    静静地看了半响,终是把它又收进了抽屉。
    管他呢,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么多干什么。
    踢开脚上的绣鞋,滚进了薄被里。
    瞬间进入了空间。
    闻着空间中熟悉的馨香,珍珠的心绪归于平静。
    脚下的安魂草已经收割过第二茬了,柔柔韧韧的安魂草还是不足一个枕头的分量,珍珠曾偷偷地把草拿出空间,想晒干试试。
    她眼巴巴的躲在阴凉处看着安魂草晒了一整天,等晚上收回空间的时候,两相一对比,发现拿出去晒的安魂草和没晒的安魂草基本一样。
    珍珠顿时没了气力,这么大的太阳晒了一天,没啥变化,果然是仙草级别呀,算了,还是先留着吧。
    药田里,如今种得最多的是花草,她撒了花种,培育长大后,偷偷地把院子的花,替换不少,再把替换出来的花,移到学堂的花圃里,用灵泉定根,如今的望林学堂,一到花期,也是百花争艳欣欣向荣。
    茅屋里,原本随意放在桌面上的金裸子银裸子都丢进了抽屉里,这几年的时间,小灰依旧源源不断的给她送来亮晶晶的各种东西。
    真金白银、玛瑙玉石、水晶翡翠、戒指项链、发簪耳环等等应有尽有。
    珍珠基本对这些东西免疫了,每次就随手丢进空间,管它价值几何。
    木桌上,余下一串墨色的檀香佛珠,静静的躺在上面。
    珍珠拿起,一股淡雅的檀香味袭入鼻尖。
    把它戴在腕上,依旧有些空荡荡的。
    果然,还是大了。
    从手腕上撸下,拿在手心中把玩,圆润的佛珠粒粒光滑泽亮。
    可惜,与她无缘。
    第二百二十八章 愿余生不再漂泊
    方晟和赵虹玉的婚期定在了十二月二日。
    双方私底下已经商定好的,王氏替方晟保的媒。
    方晟从小就是孤儿,没有家族亲属,师门同宗多年前因为江湖恩怨早就冰消瓦解,如今除了阿青,就再无家属亲友。
    赵喜文一家,对方晟非常满意,年龄相差不大,长相方正硬朗,一身武艺既能傍身又能挣钱养家,人口简单,离家又近,两人成亲后,虹玉能继续在胡家帮忙,方晟简直是不能再好的选择。
    老两口恨不得立刻让两人完婚,才能放下心中的大石。
    方晟正坐在廊檐下,专注而认真的削着手里的木料。
    这是一小块小叶紫檀,他特意让阿青,去鲁木匠那里寻来的。
    他体内的毒,一年前已完全排除,手脚上的旧伤也好了五成,走路出力都已无碍,只是相比鼎盛的时期,没有那么灵活有力。
    但是,他已经非常知足了。
    连章大夫都感叹,他中的毒是罕见霸道的种类,很少有人能完全排除,方晟的特例,让他很感兴趣,可他一遍遍的诊脉,一次次的观察,还是没能弄清原因,只能大叹,方晟的幸运。
    章大夫都搞不清楚缘由,方晟自然也不会深究。
    他只肯定一点,并非他用内力排除的。
    要是内力能排清毒素,当初他就不会弄得那般凄惨了。
    不过,他在望林村待了三年,发现这个村子真有些奇特,特别是胡家。
    基本没看见有人头疼脑热状态不好的时候。
    他们这些人刚来的时候,多是面黄肌瘦,萎靡不振的状态,到胡家生活不久,精神和身体状态就一日好过一日。
    他和阿青就不用说了。
    杨秀才一家,在城隍庙里居住的时候,也是三天两头的生病吃药,杨秀才好不容易攒的钱银,全都填进了汤药费里。
    可是,自从来了望林村,他们一家三口,竟是从未因病请过大夫,前一个月请过一次大夫,却是因为秀才娘子胃口不佳略有不适,诊脉后才发现,原来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杨秀才高兴之余,又担心起他娘子的身体,秀才娘子从小就有心悸的毛病,第一次生阿云的时候,就差点香消玉损,大夫曾说过,她不适宜再有身孕。
    杨秀才特地带了他娘子去镇上的福安堂诊脉,坐诊的大夫却说,秀才娘子心悸的问题好转不少,小心休养,应该问题不大。
    这三年的时间里,杨秀才一家并未离开过望林村,秀才娘子也没有特意为了心悸的毛病喝过汤药,那么,病是自己好的么?
    方晟却是不信的,所以的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这其间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还有那凌显祖孙三人,刚来的时候,都是瘦骨嶙峋,精神极差的样子,凌老先生还有几分精气神撑着,那两孩子却有些呆滞木讷,想是在那等环境下,被打磨得失了生气。
    可如今,老先生每日精神矍铄,给胡家男子上课时,声音清亮,气息稳定,一听就能感受到他旺盛的精力。
    男孩凌希和女孩潘雪兰,都一改刚来时的畏缩胆怯,双眸有神精力旺盛,举止端庄行之有度。
    改变之大,令人啧舌。
    不可否认,这其中,胡家的各种肉食起了比较重要的作用。
    隔三差五的,不是鹿肉就是羊肉,各种骨头汤不费柴似的天天熬制,他们这三家依附于胡家的两旁,几乎每天跟着吃肉喝汤。
    更别提,到了入冬时节,胡家开始腌制腊味,经常每天宰杀三四头猪的分量,那些剩下的猪骨头、猪下水、猪皮、猪板油,简直多到堆成小山的程度。
    分发到他们屋里的自然也就多,吃到他们都有些谈猪变色。
    后来,胡家实在消耗不了那么多,这才让胡老太太在老宅门口支起个小摊,以低于集市的价格,便宜卖给村里的村民。
    总之,他们如今身体健壮,精神焕发,与胡家离不开关系。
    只不过,方晟觉得,除开胡家伙食好的原因,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因素,才会使他们的身体一直朝好的方向改变。
    可是,这因素,方晟一直没有找到。
    手中的如意发簪已渐渐有型,他内心被一股柔情所包围。
    赵虹玉的出现,让他单调乏味的人生,有了别样的光彩。
    温润如水的女人,一颦一笑都能让他感受到世间的美好。
    第一次,他有了想要成家的念头。
    不在乎她的过往,更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只知道,这个女人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他愿余生不再漂泊,为了她停留这小小的山村。
    两家的结亲,在望林村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有那诚心恭喜道贺的,也有那泛酸吃味的。
    无非就是赵虹玉和离的身份,却能再嫁未曾婚配的方师父,两人不般配之类的话。
    这些都影响不了两家决定。
    合了八字,选了日子,送定、纳吉,双方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潘氏这些天的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走起路来都特别轻快。
    正好,秀才娘子被诊出了身孕,下午的习字课程就得停下一段时间。
    潘氏趁机拉着赵虹玉去镇上买了几个颜色鲜艳的尺头。
    她家闺女年纪轻轻就天天穿着老气横秋的深色衣裳,她这做娘的,心里甭提多难受了,现在好了,可以正大光明的穿上颜色鲜艳剪裁漂亮的新衣了。
    王氏更是大气,直接送了好几块上等的细棉尺头,其中一块,正红色带暗花的细棉,刚好可以给赵虹玉做一身新嫁衣。
    “虹玉,你手巧,得了空闲,先把新嫁衣赶出来,你胡婶子送的这块料子颜色真真好,做出的嫁衣,一定好看,娘给你做回门穿的新衣,等忙了嫁衣,还得给方师父那边做衣裳鞋袜,时间可赶得很呢。”潘氏一边忙,一边跟闺女絮叨着。
    赵虹玉脸红得快赶着手里的红布料了。
    “娘,这一个多月先紧着妹妹的新衣裳和被褥床套,别的都暂时放着。”丁氏在一旁帮着裁剪,她今天不当值,可以帮着多赶些活。
    “对、对,还有被套枕套,哎呦,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是有点紧张了,不过,娘高兴,通宵赶制都觉得心里美,我家闺女总算熬出头了。”潘氏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
    “娘~”赵虹玉立刻跟着红了眼眶。
    “哎呀,娘,你可别惹妹妹哭了,咱们时间都赶不急了,可不兴费功夫哭了。”丁氏忙劝着娘俩。
    潘氏听了,忙敛了心神,“对,娘是高兴过头了,虹玉,咱不哭,这是喜事,得笑着。”
    “嗯!”赵虹玉重重地点了头。
    在村民们对赵虹玉的婚事议论纷纷的时候,赵二麻子在人群后阴沉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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