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枫哪里能让找赵泽演就这么溜走,他把手中长剑一甩,直击赵泽演后背。
    奔跑中的赵泽演勉强侧身避开了要害,长剑擦着他左肩而过,带起了一阵血花。
    赵泽演闷哼一声,脚步不停地继续狂奔,岭水河就在眼前,跳下去就是生机。
    他踩着河岸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一跃而起,大河就在他脚下,赵泽演脸上刚露出胜利的喜悦,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迅速蹿了上来,赵泽演只觉黑影一闪,紧接着大腿一阵剧烈的撕裂感,鲜血瞬时喷涌而出,疼得他身体都蜷缩起来。
    这还不算完,只听“噗~”的一声,一股锥心般的疼痛从背后席卷了全身,赵泽演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整个人径直往下掉落。
    “扑腾”一声,摔落在离河水只有半米远的岸上。
    鲜血不停从他的嘴里溢出,赵泽演的身子躺在满是乱石的河岸上抽搐着,透胸而过的箭矢鲜血“滴答”落下,他睁着赤红的双眼,满眼不敢相信。
    耳畔隐隐传来刺五悲痛的呼喊声,“大当家~”
    声音绝望而凄厉。
    赵泽演眼神开始涣散,整个人被鲜血染成了一个血人,抽搐了几下后,便再也没有动弹了,他眼睛一直大睁着,死不瞑目的样子,显得极为可怖。
    ……
    珍珠是从小黑那里得知赵泽演死讯的,罗璟抓捕了那么多人,审讯、善后的事情都有得忙的,没那么快可以回府。
    听到消息她还不大敢相信,凶神恶煞地赵大就这样没了?
    珍珠怔了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叹世事无常,成王败寇都在一念之间呀。
    这个赵泽演真是不作就不会死呀,从前明明就吃过一次这样的亏,到了京城,非但没改过,还越发的变本加厉起来。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爆发,他又怎么会因此丢了性命。
    当然,也正因为这件事,才给了罗璟光明正大追捕他的理由。
    他的死亡,只能说,是他自找的,坏事做尽,终有恶报。
    “喵~”小黑把它的前爪亮给她看,它用这只爪子收拾了那个凶人,小黑有些得意。
    “……”
    珍珠瞧着它爪子上黏黏糊糊一层,上面沾满了灰尘碎石,不由嫌弃地移开眼。
    “你过来,洗爪子,上面血糊糊的,你可别添呀。”
    领着它去了厨房外,自己动手舀了半盆子水,给它清洗爪子。
    水“哗啦啦”倒下去,红色的血水从它爪子上流下来。
    “抖一抖,甩一甩,把爪子撑开。”
    一遍一遍的冲洗,直到再没一丝红色,珍珠才用干布巾帮它擦拭爪子。
    “喵~”猫的鱼呢?小黑想起了它的报酬。
    “在锅里呢,我给你拿。”珍珠从厨房里的蒸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鱼,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给它。
    然后,她坐到了一旁的秋千上,慢慢摇晃,顺便消化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从鲁郡王妃的事情发展到现在,表面上看似在追查谋害皇家子嗣的凶手,实际上牵扯出来的贤王和赵泽演,都算是一伙的,赵泽演攀附于贤王府,贤王即使一再喊冤不知情,也躲不开一顿责罚。
    姜皇后估计不会那么轻易让贤王脱身,这次的事件,姜皇后这边鲁郡王没了子嗣,贤王那边,赵泽演丢了性命,算起来是两败俱伤。
    反倒是睿王这边,罗璟帮林宣儿把家人从赵泽演手上解救过来,然后从她手上得到了赵泽演安插棋子的名单,最后,把赵泽演这个大毒瘤一网打尽。
    既除去了赵大这厮,又抽了贤王一个大耳光。
    事情最大的受益者,变成了睿王这边。
    林宣儿的事情,是罗璟早就策划好的,正好碰到鲁郡王妃事件,便借着姜皇后的手,把事情引爆出来。
    啧,这家伙,计谋手段现在是玩得溜溜的啦。
    晚上,珍珠一直等到了亥时,罗璟才回到家里。
    珍珠看他满面风尘,却精神抖擞,不觉松了口气。
    “怎么忙到这么晚?”
    “赵泽演虽然死了,可他的手下,我们抓了不少,受刑过审了一天,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还得通知垣州那边的知州,负责把赵家族人一一抓捕,以及封锁赵家各地的产业,这些都得赶着办,防止赵家族人逃跑。”
    罗璟换下了官服,洗了把脸,才走了出来,“赵泽演往官员内宅安插暗线,用以窥探朝廷命官的消息,光这一条,赵氏一家就在劫难逃。”
    “那贤王那边怎么样?皇上会重罚他么?”
    罗璟摇摇头,贤王韩轶坚决否认安插棋子的事情与他有关,韩轶说,巴结攀附他的人多了,这赵家只是其中之一,赵泽演一介白身,又行商贾之事,韩轶并不怎么待见他。
    所以,韩轶声称,来到京城这么久,他只见过赵泽演两次,与赵家并不熟悉,对于赵家暗地在官员内宅安插棋子的事情一无所知,赵家打着他的名义在外行事,他也并不知情。
    “他倒是推得一干二净的,皇上这么容易相信他?”珍珠继续追问。
    罗璟无奈笑笑,“他府里不是一样有赵泽演安插的棋子嘛,林宣儿畏罪自杀,给了他充足的理由,他抓住这点,说服了皇上,实际上,他确实是不知道,所以才有底气说得理直气壮。”
    “这样啊,那贤王岂不是无罪开脱,没被赵泽演的事情拖累?”
    珍珠有些失望,她还以为,皇上大怒,会剥夺贤王竞争皇位的机会呢,这样,以后天下也能少点事端,可是,看这情形,是她太过乐观了。
    “也不是,如果贤王不受到惩罚,姜皇后那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所以,皇上狠狠斥责了他,说他识人不明,用人不当,让贼子有了可乘之机,最后,他也受到了处罚,罚俸禄一年,并禁足半年,闭门思过。”
    姜皇后本来还是不满意的,可皇上意已决,她也只得作罢,再加上,如果贤王被打压得过于厉害,只会便宜了睿王,所以,姜皇后憋着一口气,也得咽下去。
    “贤王是在京城内闭门思过,还是回雍宁府闭门思过?”珍珠问了重点。
    第八百三十七章 远离
    罗璟一愣,想了想后,才回答:“这倒没说。”
    意思也就是说,贤王暂时是在京城内闭门思过了,珍珠撇撇嘴,贤王这样都没被撵出京城,那睿王最近也不大可能离开京城了,哎。
    “那个林宣儿真的服毒自杀了么?”
    珍珠想起了这事,她觉得有些奇怪,她的家人刚救出来,她就舍得抛下他们离开这世界么?
    罗璟瞥了她一眼,这丫头有时候敏锐得让人吃惊。
    “你怎么就这么机灵?”
    他伸手想掐她的脸颊,却被她笑着拨开,“快说,她怎么啦?”
    “她呀,现在应该和她的弟弟在一起呢。”
    罗璟笑笑,把她揽在怀中。
    “怎么做到的?”珍珠眼睛亮闪闪的,像一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罗璟笑而不语,低头在她闪亮的眼睛上亲了一下。
    惹得她一阵抗议,轻捶他的胸膛。
    “有一种药,吃下去以后,短时间内会呈现假死的状态。”
    两人笑闹一会儿后,罗璟才慢慢说道:“这种药的效果很短,约莫一个时辰后,药效就消失了,所以,林宣儿死的时候,如果没有及时出府,事情就很容易穿帮。”
    “那,怎么让她迅速被移出府?”珍珠好奇。
    “你这么聪明,猜猜看。”罗璟笑着把她抱坐在自己的膝头,亲亲她的面颊。
    让她猜?珍珠脑袋瓜子飞快转动,没有注意他抱着她的亲密举动。
    “嗯,如果是因疫而亡,肯定会很快移出去,可她是服毒身亡,这个嘛……”珍珠皱着眉头苦想,“是收买了贤王府的太医?还是把林宣儿的死相弄得恐怖,让人看得头皮发麻,不敢让她停尸在府里。”
    “……”罗璟看着她,眸中满满都是惊异之色,他原本只是想逗她玩,没想到,她却是一猜一个准。
    珍珠一看乐了,她的手臂就搭在了他的肩头上,脑袋凑过去,娇声娇气说道:“怎么样,人家猜对了吧?”
    看着近在眼前娇俏的容颜,罗璟顿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随口回答,“嗯,对了一半,早上贤王还没出府的时候,林宣儿就服下了假死的药,为的就是让贤王看到她死时可怕的模样,加上,贤王府里还潜伏着我们的人手,帮她把死状弄到最惨最恐怖的样子,贤王看了一眼就吓得屁滚尿流,没多久就让人把林宣儿装入棺材抬去了伏栖山。”
    “那林宣儿现在挖出来了吗?”珍珠听得有些入神。
    “呵,刚夸你聪明,转眼又问了一个笨问题,现在还不挖出来,假死人也变成了真死人了。”罗璟捏捏她的鼻子,转头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
    珍珠咯咯笑了起来,“这是你答应她的条件么?”
    “嗯,也算是吧,她能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与家人埋名隐姓的活着,也是她看得开的原因。”罗璟在她脖子上轻吻着。
    珍珠嫌痒,推了推他,他却巍然不动,“你还没洗澡呢。”
    罗璟亲吻她的动作顿时停下,他今日追着赵泽演那群人跑了好几条街,又跑了好几趟监牢,确实该先洗澡。
    他把珍珠扶下膝头,亲了她粉润的红唇一下,“等我一下,马上就来。”
    这话说的,好像她有多急切似的,珍珠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伸出手就对他一阵拍打,罗璟大笑,去了洗漱间。
    ……
    离京城外,五十里远的一个村庄里,靠村边的一户普通的农户家里。
    此时,正屋的灯火还燃着。
    屋内的桌子旁对坐着的一男一女,脸上的表情都在笑着泪流。
    “姐,那人死了,以后我们不必再害怕被他们追捕了。”瘦弱的少年眼眶一片湿润。
    “嗯,再也不用怕他了。”女子同样满脸泪痕,红肿着一双泪眼,即便如此,一张脸依旧显得柔美娇弱,正是假死逃脱贤王府的林宣儿。
    “姐,他们给你的信里还说些什么?”
    林谦之在这个村子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领他来的人说,让他在这里等通知,结果,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辆马车送来了一脸惨白的姐姐。
    他高兴之余,又害怕担忧,直到姐姐告诉他事情的经过,林谦之终于松了口气,两姐弟抱头痛哭了一个下午,天黑后,那些人给他们送来了一封信和一些盘缠。
    “那人死了,贤王被责罚,禁足半年,信里说,我们可以去找父母团聚了。”林宣儿说着说着,眼泪又飚了出来,尽管她已经哭得眼睛都疼起来,可是,还是忍不住。
    她自从进了贤王府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离开,她早就做好了埋骨在那座华丽的内宅中,她林宣儿使尽手段,费尽心思终于爬上了一个对她来说高不可攀的位置,可她坐上去后,发现那个位置并不是那么值得她留恋。
    贤王对她看起来不错,可是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她还有多少能受宠的青春年华,最重要的一点,她服侍贤王多年,从未喝过避子汤,却也从未受过孕,而且,这么多年,贤王后院一个怀孕的妻妾都没有,这说明什么?
    已经不言而喻了,没有子嗣的女人,年华一老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林宣儿看得很清楚,所以,当她看到那封信的内容时,只考虑了一会儿,就立即点头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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