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还在想着这是个什么意思,小婉就给她解释了:“谢元仪老师想签你去她公司。”
    秦月懂了。签公司的意思大概就是类似于以前的入戏行。只是现在不像以前,一台戏,五大角儿,生旦净末丑,分得细致。却是宽泛了,都对着镜头围着机器,正剧喜剧悲剧,往往是前两种居多。
    在市场引导下,凭大众口味选择出来得潮流风格,不知是进步还是僵滞了。
    “我......我对谢老师其实不太熟悉。”虽然秦月得直觉里觉得谢元仪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前辈,不过这个问题关系到人身契约的建立,她以前见多了在这儿吃亏被卖的事情,所以现在格外小心些。
    小婉十分惊讶:“她你都不认识?”
    国内女星里面,谢元仪的国民度不说最高也有最广了。从老到少,靠着作品口口相传,几乎各个年龄阶层都有她的粉丝,特忠实,鸡毛掸子都甩不掉那种。
    所以秦月是火星来的吗?
    “喵喵喵。”鳕鱼饼伸了个懒腰,转头窝进秦月怀里。早就知道金子一定会发光,秦月踏入演艺圈那是迟早的事。
    谢元仪?如果秦月选择她的话,那我暂时可以放心了。鳕鱼饼心想。
    秦月小心翼翼地把名片放进口袋,用拉链拉好,感激地对苏婉说:“这个馅饼有点儿大,我回去想想,明天我会记得和他们联系的。这几天真的辛苦你了,谢谢!”
    苏婉最不经夸,一被人夸就要飘,连忙摆手道:“哪儿啊,都是我分内,现在不早了,你要赶地铁的话快回去吧。”
    秦月匆匆离开电视台赶往地铁站,一路跑得飞快,鳕鱼饼被她抱着,在怀里一颠儿一颠儿,仿佛躺进了一个离心机里被转成了一滩猫饼。
    其实在城市里,现在并不算晚。大街上人来人往,广厦间灯火如昼,却是比白天还要多出几分热闹来。若是着急赶路,马路上穿梭着不少出租车,方便又快捷。
    可秦月宁愿这样跑着。
    黑夜。
    车厢。
    光束。
    情绪根植于记忆,一触即发,那些恐惧与绝望,拔山倒树而来。
    红砖绿瓦被夜幕笼罩,灯转风摇,吹起了泡泡,把这座城市五光十色的繁华印在上面,飘啊飘,越吹越大,当达到极限,一切都归于虚无。
    潜伏期的病毒,平日里不声不响,可一旦触发了某个机关,便要如洪水般滚滚侵袭回溯,漫过全身,每一根神经都被强迫着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温习。
    秦月喘着粗气奔跑在人行道上。徐徐晚风擦过脸颊,呼啸而过;猎猎灯光扫在耳后,悬浮半空。她一路没命般地跑,大气不敢出,只将鳕鱼饼紧紧圈在怀里,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那一切理应与她无关。
    眼前忽然大亮,视线一片豁然开朗。
    秦月站在地铁站门口,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四十分钟的车程,离地铁关停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于是抬脚便走,所幸来时就买好了返程票。
    这个点,冷冷清清的地铁站,秦月沉重的呼吸显得十分清晰,微微抽筋的双腿走起路来带着蹒跚,可她仍旧从扶梯上一步一步走进车厢。
    终于在位置上坐下,秦月抱着鳕鱼饼的双手微微放松,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大脑空白,喉咙发干,因此她不敢大喘气,怕伤了嗓子。
    慢慢地,意识终于归位,怀里似乎有一团毛茸茸蹭来蹭去。秦月低头,才看见鳕鱼饼从怀里滚落下去,无力地趴在她旁边的位置上,粉粉的小舌头伸出一截来,嘤呜嘤呜地喘着气。
    明明它刚才一下力气都没使,可看起来却不比她轻松多少。怪了。
    愣了几秒,秦月脑袋里有根儿弦冷不丁一拨,她恍然明白过来。
    自己刚才抱它抱得太紧,这小家伙被憋得几乎喘不过气儿来,还颠簸了一路,怪不得现在瘫成了一块猫饼。
    秦月既然懊恼又心疼。地铁上开着空调,座椅都冰凉冰凉的,她怕鳕鱼饼的肚子一直贴着会着凉,将它小心翼翼地抱回腿上,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向它道歉:“刚才没考虑到你不舒服,对不起呀。”
    “喵喵咪”哼,对不起要是有用,那要亲亲干什么!
    唔,不过被她刚才那样抱着一颠一颠儿的还真是带感呢。
    鳕鱼饼如此想着,悄悄地把泛着粉的耳朵埋在头顶的毛茸茸里,心里一阵暗爽。
    秦月见鳕鱼饼把脑袋别到一边,顿时悔意更甚。这小猫通人性,她是知道的。怪不得它现在记上自己的仇了,刚才她情绪有些失控,便忘了考虑到鳕鱼饼的感受,若是换成其他脆弱些的小猫,那怕是要窒息了。
    秦月忽然红了眼眶,陷入到深深的自责当中。
    她不能再忍受分别了。
    鳕鱼饼心里正在天人交战着,反复思考比较各种play的观赏性与实用性,可以说是非常美滋滋了。
    啊!生活如此美好!
    它正美着,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回头一看,欸,秦月怎么快哭了!
    “喵喵喵?”鳕鱼饼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它看着秦月泛红的眼眶,有些不明白是哪里戳到了她的泪点。同时,又暗暗想到,她怎么连哭起来都这么好看!
    秦月之所以能驾驭多种妆容,演绎出各种各样的情感,除了天生一副精致利落的骨相,那双眉眼亦是灵动无比。
    平日里瞧着就如浸在水中的琉璃珠子般,顾盼流转起来便漾出一圈圈波纹来,熠熠生着辉。若是泪眼朦胧时,那双琉璃被一层轻烟罩着,四周有红蕊溢出,一颗颗晶莹积在面上要掉不掉,叫人看了连心都跟着一同颤起来。
    鳕鱼饼从她腿上爬起来,由躺变站,一只爪子扶着秦月地肩膀,伸出另一只爪子轻轻拂过她的眼睛,为她拭去泪珠。
    “喵呜。”好啦,别哭啦。都要出道的人了,还这么脆弱!
    哎,以前猛得像头牛的人,现在却这样多愁善感了。
    真拿你没办法。
    秦月愣愣地看着鳕鱼饼,呆呆道:“你,你知道我在哭啊。”
    “喵。”鳕鱼饼懒懒应了一句。干嘛,本喵的敏锐机智温柔体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你给我擦眼泪,在安慰我吗?”秦月眨巴眨巴眼睛,抬起袖子把泪水随便一抹,精致的眼妆立刻斑驳了一小块。她却浑然不在意,眼里只有白嫩嫩软乎乎的鳕鱼饼。
    秦月满心满眼都装着温暖,她狠狠地在鳕鱼饼的脸上吸了一口。嗯,真香。
    “要你是个人就好了。算了,还是猫可爱。”
    “喵。”要你是只猫就好了,真想把你日得喵喵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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