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水产市场的时候,那里都是水,鱼肚子里面的东西,还有鱼鳞看着脏兮兮的,傅寒川眉头也不皱一下。当活鱼吧嗒甩尾巴的时候,他就往苏湘旁边一站,给她挡下了。
    傅赢看了眼,心想:爸爸,你不要这么殷勤的。
    回去做饭的时候,傅寒川看苏湘做菜,在她旁边道:“明年过年就不用那边去了。”
    苏湘手指一顿,没说什么。
    吃过午饭以后,苏湘把沈老夫人给的红包还有黄玉交给傅赢。傅赢捏着温润的玉石,喜欢的不得了。
    傅寒川看着那块玉,想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心里就有些歉疚。他心里留了个念头。
    新年的最后几天,傅赢被傅寒川让人送到了吉隆坡,在那陪了老夫人几天,一直到过了元宵节才回来。这都是后来几天的事了。
    初四一早,苏湘带着早就准备好的过年礼,去了祁家给祁海鹏拜年。
    祁海鹏还是不明白她跟祁令扬是怎么分开的,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强留,只是一直遗憾。
    他很喜欢苏湘,苏湘也说了,会继续把他当长辈,把珍珠当做自己的女儿,俩家的关系不会断。
    苏湘接着把老夫人给的玉也交给了珍珠,不过珍珠还小,怕她弄丢了,只让她戴一小会儿就让祁海鹏保管了。
    祁海鹏这种地位的,看过的珍宝无数,一看这玉就知道是好东西。那边老夫人把这么珍贵的玉给了珍珠,想来是把孩子当成了自己亲曾外孙的。
    祁海鹏心里感慨,叶家的人都很善良,苏明东真是造了大孽。
    他对苏湘道了谢,又说道:“也替我谢谢老夫人。”
    祁令扬也在祁家老宅,他搬了回来,与珍珠一起陪着祁老爷子,不再两头跑了。湘园跟古华路那边的房子都空在了那里,让家里佣人每隔两天过去打扫一下。
    祁令扬看到苏湘,淡淡的问候一句:“来了。”就像他简短了的新年祝福。
    他先与苏湘疏离了起来,保持了距离。
    苏湘离开祁家老宅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窒闷感。
    有一种感情,叫相对无言。苏湘与祁令扬之间一直平淡,但也默契,如今又默契的沉默了。
    他们要再坦然面对彼此,需要很多年以后了。
    祁令扬站在老宅的三楼,看着苏湘离开院子,上车。她的车在马路上行驶,然后消失到看不见。
    闵悦真曾经问他,为什么不再把苏湘追回来,三年前,他可以抛下一切追过去,为什么现在不能够。
    她不懂苏湘,也不了解他曾经的卑劣。
    祁令扬永远是最懂苏湘的人,他说过要给她幸福,现在不能给她了,也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
    不想她痛苦难受,就是他能够给她的最后的幸福,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个年,大家都过得忙碌热闹,傅家老宅的傅正南对着一室的清冷,坐在书房喝了一口清茶,手指夹着一根烟。
    傅寒川从三亚回来以后,只带着傅赢来这里走了一遭,饭都没吃就离开了,父子俩都没什么话说。
    傅寒川出门的时候,问傅正南道:“你后悔了吗?”
    傅正南以前威严孤傲,那么多人围着他,巴结他。他过年时,几乎很少在家,外面那么多的应酬在等着他,可当他不再是傅家的掌位者,不再是商会主席,他就只是一个有钱人。
    他在亲情方面几乎没有,爱情也早早的葬送了,他一无所有,权力,家庭,爱人,朋友,都离他而去。他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哎……”
    随着一声沉沉的叹息,傅正南将烟摁灭在了烟灰缸,缓缓起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了那一盏凉透了的清茶。
    ……
    过了初八,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苏湘刚开完了会议,欧洋进来,交给了她一只牛皮纸袋的文件。
    苏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谁送过来的?”
    欧洋道:“是宴先生。”
    苏湘想到宴孤前几天送她回来时,提到了慈善晚会的事,心里就大概有数了。她对着欧洋道:“你先出去吧。”
    欧洋点了下头便出去了,顺便把门带上了。
    苏湘拆开牛皮纸袋,里面只有两张纸,是关于那个周老板,还有庞夫人的个人资料。
    宴家虽然是这几年才来到北城的,但他们却有着最隐秘而庞大的情报网,不然也不会在短短几年里就跻身金字塔尖了。
    苏湘一看这两人的资料,眉头就皱了起来,越往下看,心里就越惊。
    原来扶蕊基金成立时……
    苏湘看完了资料,就把文件收起来,锁在了保险柜里。
    她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那些人背后攻击苏湘,想趁她在基金会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将她拉下来,这个目的她是猜到了的,可那些人居然为了钱这么没有底线,让她愤怒。
    苏湘压了压愤怒,继续工作,同时心里想,她记下了,她会把那些蛀虫都给揪出来的。
    午饭的时候,莫非同过来了,他往她休息室一坐,说道:“听说你跟傅少一起过年了?”
    苏湘纠正他:“还有傅赢在的。”
    她让傅寒川带走了傅赢去陪卓雅夫人过年,回来后让傅赢陪她吃饭也是应该的吧。
    莫非同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不要乱说话,免得把傅寒川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小草一脚踩死了。
    傅寒川跟苏湘之间的感情土壤贫瘠,可不是在小心翼翼的养棵还魂草吗?
    莫非同春节时,为了避免他家的战火,跑到国外躲清静去了,这会儿才刚回来,把再国外买的礼物送过来了。
    他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只女士手表:“今年的新款,限量的。”
    对送给妹妹的礼物,他肯定不会手软的。
    苏湘也不客气,从盒子里直接掏出了戴在了手腕上,左右看了看,莫非同半边屁股搭在她的办公桌上,从她的笔筒抽了一根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看她在那里左看右看。
    他翘着嘴唇道:“好看吧?”
    苏湘平时不戴手表,她也没有戴珠宝首饰的习惯,只有在参加宴会时才会戴一下,不过这支表戴着,还真的挺好看,很衬她的手。
    “谢谢。”她扬开笑容,“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给我发红包。”
    莫非同拎着尺子敲了下她的脑袋:“拐着弯骂我老?”
    红包是长辈给小辈的,这坏丫头。
    他心里想:傅少比我还大半岁的,一会儿去气气他。
    苏湘冤枉道:“哪有,我觉得你一向直来直去的。”
    莫非同转念一想,他以前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不过他买手链的那家商店隔壁是卖手表的,就进去了。
    莫非同想到还放在车里的手链,心里就沉了下。他决定暂时不去想那条手链,对着苏湘道:“对了,慈善晚会上的事儿,我帮你查了查——”
    他还没说完,苏湘道:“我已经知道了。”
    她往保险箱看了眼,莫非同一愣:“你知道?傅少告诉你的?”
    苏湘道:“宴大哥刚刚派人送了过来。”
    提到宴孤,莫非同脑子里就浮现那位铁板脸的大哥,真真是不苟言笑。那位老兄比他个子还高,一脸冷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黑帮教父。
    莫非同消息送迟了一步,就开始说人家的八卦,他道:“你知道吗,祝家的千金在追求他。”
    苏湘脑子里就浮现宴孤面对着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的画面,马上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位祝小姐,苏湘在一次宴会上见过她,说话嗲嗲的,很会撒娇,听说是祝家的掌上明珠,花边绯闻无数。
    宴孤的性格,很难跟那样的千金合得来吧。
    两人说话时,傅寒川过来了,看到莫非同坐在苏湘的办公桌上,他皱了下眉,走过去就将莫非同从桌上拉扯了下来。
    “坐没坐相。”
    莫非同睁大了眼睛,说道:“我妹子都没说什么,你看不惯什么啊?”
    吃醋就直说呗。
    苏湘看了眼傅寒川,他们一直在工厂那边见面,他从来没去过她的工作室。
    以前她的工作室在湘园,后来她从湘园搬出来,暂时的安在门店那里,等她找到了合适的写字楼就搬过来了。
    她租了一整层楼,是其他公司搬离后捡了个现成的,都不需要重新装修,桌椅办公器材什么的,都是现成的。
    苏湘工作室业务量增大了,人手也要随之添加,这么大的空间正好。她还租了楼上半层楼,改成了舞蹈室,那边还需要装修一下,不过装修队伍要过几天才能过来。
    除了各部门领导有独立办公室,其他都是用外面的大空间,而苏湘的办公室在最里面,所以傅寒川过来的时候,肯定外面那些人都看见了。
    苏湘一想到这个,眉毛更加皱紧了些,他有什么要紧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要来这里。
    苏湘道:“有什么事吗?”
    傅寒川把手里的文件袋放在她桌上,说道:“有空的时候看一下。”
    苏湘垂眸看了一眼,又是文件袋?
    莫非同好以整暇的抱着手臂,眼尾余光扫了一眼傅寒川,大概也是为了慈善晚会的事儿吧。
    周老板敢在公开场合羞辱苏湘,莫非同听说后当时就气愤不已,更不要说傅寒川了。
    要不是那王八蛋被保安赶出了宴会厅,落在他手里肯定让他变豆瓣酱。
    不过说来也奇怪了,等他再去找那王八蛋的时候,那人竟然像是消失了一样,估计是知道自己得罪了人,出去避风头去了。
    莫非同看了眼傅寒川道:“这几天好几个奢侈品牌亚洲区的口碑大幅下滑,你干的?”
    那几个奢侈品正好都是那位周老板在代理的。
    过年期间,正是奢侈品销量大增的时候,却在年前的时候突然传出各种问题,销量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最惨的一家,被动物保护协会攻击虐杀动物,每天有爱护动物的人士在门店前面抗议。
    这么一来,等那几家奢侈品品牌商查明原因……哦不,不需要等他们查明原因,到时候会有人给他们透露风声的,那位周老板的代理权不但会被收回,估计还要面临索赔。
    不过傅寒川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那些奢侈品光鲜亮丽的背后罪孽太深。
    苏湘愣了下,她对奢侈品一向不关注,还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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