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两道会的设宴地点与其说是个会场, 倒更像是一处幽僻宁静的高档中式会所,一座两层小楼立在庭院尽头,小楼十分漂亮,飞檐旧瓦、古色古香, 立在一颗高大古树的阴影中,里头隐隐传出些交谈声。
    不过还有许多人聚在庭院中闲谈。这里没有谈判桌, 没有主席台, 入眼只有意境悠悠的庭院风景, 和错落在其中的餐台。
    美食佳酿随手可取,过往人们皆是衣着显亮,西服与长衫格外融洽,正如同此时耳边流淌的乐声——园中一角竹枝掩映, 优雅的小提琴和着古筝奏响,偶有竹笛穿梭如若鸟鸣。
    在这样好似什么艺术名流交流会一样的地方,运动服在身的关蘅就可谓是特立独行了。而陆廷之, 虽是生意人, 但在商场上修炼出的气场和那身得体的打扮, 落在这个“武林聚会”中,倒比关蘅这位真“武林中人”还要更自然了。
    “这还真是比宴会还宴会了,哪像武林聚会。”关蘅见到这场面不由嘀咕道, 她先前见陆廷之那身打扮还觉得不妥呢, 结果来到才发现, 原来这时代的武林大会真是变了象了。怪不得门口那汉子要专门点拨她一句。
    不过尽管这觥筹交错中一个个打扮得人五人六的, 仔细看看还是与寻常交际场中人物不同, 就像那三个站在树下交谈的中年人,个个眼中精光锐利,其中一个端着酒杯子的手掌骨节异乎常人的宽大,常言道“沙包大的拳头”就是这样的了。
    又有一手拂起长衫下摆,走得飘忽的老头儿,一头银发眉眼皆白,乍一看像是颤颤巍巍随时要倒,可认真看他的步子就知道,这人想必是个神行大家,即便日常里行走腾挪,脚下功夫都没丢下。
    再有倚在廊下那三五妇人,一个个贵妇装扮,从眼神情态能看出有些年纪阅历了,眉目间却绽若朝日,气色鲜亮,这份精气神怕是年轻小姑娘也比不上的。
    不过古武中人也不全是一身好功夫傍身的,就有好些个脚步虚浮身形散漫的也游走其中,手臂腰间全无力量,下盘也晃晃悠悠怕是一踢就倒。估计也就比普通人强出一点,恐怕都比不过官府里那些受过正规训练的兵。
    见有新人来到,众人也不由侧目,但也许是环境使然,尽管心中好奇,好奇者却并未高声,只与身边人互相询问。古武圈子人不多,基本上几大世家几个门派,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就连谁家最近添丁谁家娶了新媳妇,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话音转一圈,心下里就都明白了——来者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位古武新秀了。
    无门无派传承不明却武艺高超,还半点不给古武界面子,那手基础剑法在个武术界传得沸沸扬扬,这位可已经是个名人了。
    至于旁边这位——落在陆廷之身上的目光只多不少,并且炽烈又奇异。
    柳家那个做了武协执事的旁支,这回就苗蛊搞了一出大事,古武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其实蛊不蛊除了个别研究这些的专业人士感兴趣,谁都不care,大家只关注一件事,那就是那蛊真的能让人吸取别人的内力为己用?
    这位在子母蛊中活下来的年轻人,听说凭空多出几十年内力,从一个半点武功不通的普通人一跃而成古武高手了?
    可以说,现在的陆廷之简直就是“贪蛊”的一面行走的活招牌了。
    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或是犀利或是好奇,更有的十足敌意,如同探照灯将两个年轻人团团锁定。要是一般人,只怕就僵立当场手足无措了。
    可惜这两位一个现代社会各种场合修炼出来的商界大佬,一个在古代更是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的将军,何时在意过别人的关注。只是有些眼神实在讨厌,关蘅眸光扫了一遍,属于战场万人屠的杀气瞬间蔓延,冷若星子的目光直指对方,剑一般锐利,逼得人不敢直面。无声息间杀退了几道挑衅的注视,这是一场一闪即逝的交锋,以关蘅小胜告终。
    啧,论气势,本将就从没输过!
    关蘅满意地一颔首,神采飞扬地收回目光。跟人眼神交锋的同时她还分神把宴中各位置“过”了一圈,这不才结束和古武朋友们(一点都不友好的)眼神交流,就拉着陆廷之欢快恣意地奔向了庭院中早就看好位置的——餐台。
    “噫,这聚会搞得确实不错。”关蘅在餐台边站定,先尝了一个裹着巧克力酱的小蛋糕,真心实意夸道。
    “这样的邀请以后咱们可以常来。古武诸位同仁说要开会,正是该咱们捧场的时候。”她煞有介事点着头,边说着转向另一条长桌,这一桌是中式小点,此时正对着她是玲珑剔透的虾仁汤包,那粉红色的虾肉几乎要透过面皮显出形状来,小汤包颤巍巍躺在一张玉色碟子上,仿佛只等着人将它嘬一口汤然后吃进肚子里去。
    关蘅从不辜负美食,白胖的小汤包没眨眼功夫就完成了包生使命。
    庭院中还有熟人在,正是来自武术协会的几位会长,本来武协诸人是坐在一处隐蔽的凉亭中,听到旁边人话语间道关蘅他们来了,就走出亭子靠了过来。
    武术协会历史以来就低古武一头,每次来也只是个旁听的地位,以往都是默不吭声坐着发呆,如今开会形式改变,也只是从抱着茶杯发呆变成端着餐盘子发呆,本质没有变化。
    而这次武术协会在柳中明的影响下,在古武界大大出了一回风头,虽然古武界一反常态不再讲武协看得无足轻重,两道会也请了武协几个老资格的省协会长过来,可是这一次的重视中,却分明是掩不住的敌视抑或可说是警惕的态度。就像现在这宴会中,武协的人和古武的人壁垒分明,互相连话都没说过一声,往年好歹还有个招呼的。
    古武那些个人的神态,就像是,就像是他们身上带着什么虫子一样!
    几个老头老太叹息一声,唉!可不就是那虫子惹得嘛!
    柳中明搞了这么大的动静出来,还自顾代表了武协跟古武站到了对立面,他们这些老家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谁晓得柳会长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那种可怕的蛊虫的!结果他倒好,有李家庇护,高调行事低调躲人,每天摸不着影子,反倒是他们这帮一问三不知的,被明里暗里各方人马各种打探,知不知道“贪蛊”是怎么回事!我们要是知道就好了!
    一群愁眉不展的老会长好容易看见个眼熟的古武高手出现,顿时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在这站半天,顶着各种目光实在很尴尬啊,吃个东西周边都能瞬间空出一片半圆!搞得他们浑身不自在,只得集体窝在这凉亭躲个清净。
    所以看到关蘅出现,武协众老头老太很是热情。小辈们也很激动,当然他们一半是崇拜功夫,另一半还有些追星的元素在。
    刘进小弟身为如今的j省武协核心弟子,自然也跟着老师来了,还是夏磊动作快,拉着小师弟就冲了过来,“姐姐!”
    自从跟着刘进学习古武,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同时,夏磊对关蘅的崇拜那可是上升到新高度。
    关蘅手里捏着一只烤肉签子转过脸,向两人笑了笑,“你们也在呢!”
    高高兴兴扑过来的夏磊脸红红地站住,反而是刘进因为和姐姐联系多了,亲近自在了许多,他长臂一伸将好友肩膀揽着,探过头来朝关蘅扬起一个笑脸,“姐姐,会长说带我们过来长长见识。”说完就乖乖站在她身边,将说话的地方让出来给武协的老会长们了。
    空了一早上的肚子被美食安慰,关蘅心情正好,此时在这地方见到熟面孔更是愉快,不过她向来也不擅长跟这些老头老太太拉家常,让她上个课教教功夫还成,端着酒杯子天南地北得侃那就是为难人了。
    陆廷之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是以在关蘅和众人打过招呼后,就主动接过了话题,跟武协众人聊了起来。关蘅只需边吃边围观,偶尔在感兴趣的话题上点一点就足够。
    本来在古武聚会上拘束的武协人顿时围绕关陆二人自成一圈,聊得一片火热。
    说了说以往参加两道会的经历,又聊过最近习武的收获,在关蘅这里得到些点拨后,众人不由说起了柳中明这事。
    一提到这个话题,本来火热的话头瞬间断了片刻,最后还是h省协古会长长叹一声,他神情上带着些惋惜和落寞,开口道:“谁也不知道老柳会这样。他这是……唉,临了临了,还看不开啊。”
    古辉与柳中明在武协共事多年,也是老交情了,柳中明的事情出来之后,他第一个表示不相信,尤其柳中明被柳家拿住时,这老伙计顾不得自个儿与柳家剑的武力值差距,直接叫板柳家要为老友作保还老友清白,只道这一定是古武界武断错判。直到后来柳中明亲自站到台前搞事,事情一路发展到让他不得不认清事实。此事对他打击颇深,此时提起仍未免难受。
    他身为武协高层,柳中明的事情知道得也比寻常人清楚些,其他人可能还会被柳中明那冠冕堂皇的理由迷惑,但他却心里门儿清,苗蛊和吸取内力的邪功牵扯在前,背后还隐隐有大宫家族的影子,这事他和柳中明交情再铁,都万万不能站老友了。不过现在武协被柳中明和李家联手把握,成为了与古武博弈的工具,也成了李家政治较量上的筹码,他们这些一心搞武学的再也插不上言。
    古会长叹息过后,又打起了些精神,向关蘅和陆廷之问道:“我们武协毕竟和古武隔着一层,许多事情也不甚明了,听说陆总之前……现在怎么样了?”
    关蘅和陆廷之对望一眼,对于陆廷之的情况,之前虽然要保密,可是已经到了这里,恐怕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这场大会的召开,一是要就她关蘅的武功和立场做研究,这二八成就是为柳中明“贪蛊”这事了。
    从普通人一跃成为武林高手!多诱人的一句话。
    哪怕是冒点险,即便是经历一回生死,又都算得了什么?
    利益和回报就像吊在饿死鬼眼前的一块肉,哪怕有毒也忍不住想试试啊!再说了,陆廷之成功的例子就在眼前,说明这“毒”是可以消解的,要是自己也成功熬过去了,一夜之间功成名就、财富权利,都唾手可得!
    对于武人,对于这些古武世家子弟而言,再没有什么比做一个普通人更可怕的事了。
    关蘅与陆廷之不及回答古会长的话,就听得一阵笑声从小楼里传来,然后一个令人眼熟的身影自门中走出,“陆总当然很好,而且想必还好得很啊!陆总、关小姐,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啊!”
    看到这笑得一脸得意、功夫衫迎风飘扬仙风道骨的老头,关蘅瞬间沉下了脸色,脚下转向一步站到陆廷之身前,“柳中明!”
    第126章
    从小楼里走出来的老者正是前段日子将整个武术界搅得人仰马翻的柳中明。
    他一身白色练功服, 慈眉善目, 乍一看倒是仙风道骨, 像个高人模样。即便说话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却因那笑容显得更加慈爱。关蘅见他这副笑模样,却更提高了警惕,双眼冷冷看他道:“柳中明!”
    “正是柳某。关小姐许久不见了,上次在武术大会上的惊艳剑法犹在眼前,令人见之不忘。不知近来武功是否又有进益?这次来参会, 打算再给这帮井底之蛙上上课吗?”柳中明说着,眼神若有似无地在旁边古武人士身上转了一遭,然后无视被自己挑衅的人们看过来的愤怒眼神,他面上笑意不减,冲关蘅拱拱手。
    只是这笑容里就没那么从容了,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遗憾和恨意。就是因为这两个人,暴露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贪蛊, 逼他不得不走到如今这步境地。即便利用一些人的贪欲达成协议得到了支持,还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台前, 但是谁都知道, 稍有不慎, 第一个被推下去的就是他柳中明。
    被关蘅护在身后,陆廷之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如果不是此时地方不对, 他几乎要忍不住伸出手将身前人揽进怀里了。他也不觉得被女人护在前面丢了自己身为男人的脸面, 反而心里几乎是带着一种雀跃的——关蘅这种下意识的维护行为, 就是在用行动告诉他,自己对她有多么重要。
    也许,关蘅未必没有这种因为感情而守护的意思,但更多的则是一种为将者身先士卒的习惯,无论什么情况,再难再险,她总是会站在最前面的。见到这老头儿的第一眼,意识到敌人出现了的时候,她就已经身体先于意识地上前,正面对上了。
    当然,这样的误会就无需掰清了告知陆廷之,至少他现在的心情是十分激动的。
    不过他现在也是有内力在身,并且随着关蘅练习过很长时间的了,并非对武功一窍不通的弱质凡人,原本病弱的身体更是随着一次次内力的淬炼越发坚韧。他从身后牵了关蘅的手,稍稍向前半身,和她站在了一起。
    这令关蘅本来满腔的愤怒不由梗了梗,似乎被那只手上了个安抚,怒气值刷刷落下,她本来想骂柳中明的话都忘记要怎么开口了。
    她转过脸看看陆廷之,陆廷之朝她一笑,这常年冷淡的人不知是不是受到天气影响,快开春了,时不时就融化一下,哪里还有以前的冰块模样。关蘅心里一跳,连忙转过脸来,专注以气势压倒柳中明,不过牵着的手却没松开,也不知是不是给气忘了。
    柳中明早就瞄上了陆廷之,现在更是认真打量,一边看还笑道:“看来这就是陆总了?果然一表人才,器宇轩昂!古武界想来是又要多出一个高手了。”
    他话语间是恭维欣赏,神色却有些阴沉,就是这个小子,消化了他的蛊,还一飞冲天,得了他辛苦吸收的全部内力!
    虽然这次事件其中不少人推波助澜,但是这位最大的受益者还是稳稳拉了一波柳中明的仇恨值。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几乎想掐着对方的脖子要这小子把内力还给他了。
    陆廷之收回脸上那点暖意,声音冷淡道:“柳会长过誉。高手不敢当,陆某这身内力来得突然,还需要多多熟悉。”
    柳中明满腹脏话哽在喉头!
    来得突然,好个来得突然!还有人比柳中明更清楚那内力是怎么来的吗!?
    一想到如果当初没有打关蘅主意,即便少那么点内力,现在这个神采奕奕、身手轻便的就是自己了,他心里就一阵绞痛。身体也不由生出些属于疲乏的酸痛与沉重,这都是年龄催长的无奈,也是岁月给他的“时日无多”的信号。
    相对比那些习武的同龄人,一个个鹤发童颜,健康矫健,他已经要腐朽了。
    柳中明到底多年老江湖,很快稳定了心神,反而主动点出:“此前也有听说陆总身体不好,遍请名医也不得好转,甚至传出过活不过25的流言,哈哈,陆总现在一身内力,怕是能无病无灾再坚持百年也未可知。”他说着话音顿了一顿,然后笑道,“所以,陆总是不是应该特别感谢我这个救命之恩呢?”
    这无耻的宣言令关蘅瞬间爆炸,“姓柳的你还敢说!他的命究竟是怎么惊险被拉回来的何前辈和予润道长都知道,哪里轮得到你这老贼舔着脸捞功劳!你不说我还生气,怎么,你还觉得自己做了好事?本将军锤爆你狗头!”
    她提拳欺身上前,气息过处带起一阵罡风,叫两遍围观的人都不由晃了一晃,忙闪得远了。拳风直冲向柳中明面门,柳中明虽然天赋不佳古武不强,但毕竟也是练武多年的,看到关蘅出手便迅速后退,但关蘅比他更快,眨眼就到了跟前,他的脸皮似乎都觉察到那拳风的凛冽,面上早没了高人的矜持,眼中惊骇,就在他忍不住闭眼之时,身后一双手抓住他后腰忽然将他举起。
    身体升空令柳中明忍不住叫了一声,却很快那手一转,将他提着从前一个甩起的弧度扔到了后头,空中失重更加叫人心跳加剧,柳中明“唉唉”叫着,被从小楼里疾步迈出的几个年轻人接了个正着。
    再看这边,关蘅拳刚到,却见柳中明身后一个青年突然发作,把他提着向后一丢,自己已然双手接向关蘅的拳头,内力与内力相接,不过一秒之间,又各自分开。那青年脚跟在地上擦出寸许痕迹,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但是他自己心中却知道,这一次交锋是自己败了。
    关蘅收回拳也是意外挑眉,“你是谁?”
    青年人一抱拳,眼中本来无所谓的态度已经转变,眼神亮晶晶地正视关蘅道:“在下戴扬。有幸领教关小姐高招,心服口服。”
    对此关蘅倒是一点头半点不心虚的接下了,她本来就是为了教训柳中明,虽然确实想打爆他狗头,但是毕竟大会还没开始就出现流血事件也不大好,所以只是想教训教训他,最好给他打个大头或者一击昏倒让他别出席会议,省得还得让人看那张小人得志让人想暴击的脸。故而出的那一拳只是三分内力,眼前这人接下了这一拳,而且接得并不轻松,所以道一句服气自然应当。
    不过,该夸的关蘅向来也不吝啬,“你内力中平,身法却不俗。刚才不但帮柳中明避开,还能及时接到我的拳,虽不能挡,闪避足矣。不过如此重身法轻功法,恐怕有些偏颇,应当齐头并进才是。”
    戴扬话中带着些笑意,满不在乎道:“各人有各人偏好,让我每天做内力功课,我完全坐不住啊!再说天赋也一般,练好内力需要下苦功夫的,实在是没那个时间和毅力。”他说着耸耸肩一点不介意坦诚自己的不上进。
    他笑起来整个人显得活泼了许多,戴扬是戴家本代家主戴宏最小的弟弟,两人年纪相差二十三岁,戴扬今年才只有二十四,才大学毕业回家。
    身后几个接住柳中明的年轻人已经放下他上前来,柳中明这回不敢再离关蘅太近,生怕她不按套路出牌再次冲上来揍他,只敢躲在几个年轻人后面嚷嚷“这算什么武林同道!”“你这是偷袭!”“过分!”诸如此类的话。
    那几个年轻人显然都是戴家的或是跟戴扬熟悉的,纷纷站到戴扬身边,“怎么了,阿扬?跟人打起来了?”
    似乎是打算替兄弟帮拳,不过看到戴扬对面站着关蘅,他们不由有些犹豫,再看戴扬都有些不赞同:“你这样就不好了吧,打女人,兄弟们没法帮你。”
    关蘅也听到柳中明的嘟囔了,她朝戴扬问道:“你们护着他……所以你们戴家是和这姓柳的勾搭为奸了?”
    “勾……”戴扬被她这话噎住了,回头看了一眼柳中明。避开了关蘅的视线。
    身后那几个戴家的年轻人纷纷道:“你怎么说话呢?”
    “怎么,我说错了?柳中明邪物害人这事可才过去没多久,从人人喊打到开始蹦跶也不过就是几个晚上的事,现在连两道会这样武林同道聚会的地方都敢耀武扬威出现,他依仗的什么,李家?还是你们戴家?早听说古武也有人暗地里跟他眉来眼去,现在看来,就是你们戴家了吧。”
    戴扬摇头,他是知道柳中明的事的,但是大哥被长老们说动,跟李家碰头多次,最后还邀请了柳中明来两道会,还特地命柳家子弟保护他,他心里不舒服,却没法说什么。大哥也是为了戴家,戴家这些年每况愈下,大哥白发添了一茬又一茬,这些压力他都看在眼里,身为最小的弟弟,又资质平庸,无法为家里做什么贡献,那又有什么立场干涉大哥为戴家谋划未来呢。
    他抬头扫一眼,视线在陆廷之身上定了定,一边觉得柳中明实在是个坏人,又心疼大哥,只低声为自家辩解道:“我大哥说,不会让他再害人了,以前的法子不能用,但可以改进……”
    他声音虽小,关蘅却听得一清二楚,闻言嗤笑一声:“搞这些邪魔外道,戴克金要是知道恐怕都要气得活过来!屠金刀的后人不思正道,抱着这样走捷径走歪路的心怎么练得了正气浩然的刀!也难怪你们戴家子孙没一个还学得会屠金刀!”
    在场的戴家人俱是脸色一变,这可是在狠狠戳他们的痛处了!
    第127章
    眼见得双方气氛紧张, 一言不合估计就要再次开打。
    陆廷之也默默上前, 对上充满怒气的戴家人, 武协那边的人除了刘进二人大多都是普通武人, 刘进两人自然第一时间上前助阵,武协几位老会长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最后带着一帮弟子全都挤出了人堆,出来和关蘅站到了一起。摆明了立场。
    虽然是普通武人,但是人多气势足,这么乌泱泱十来好几个人头还是很有分量的, 尤其是不少武协成员身体倍棒, 膀圆腰粗, 魁梧得很,这下聚在一起就像一座小山, 给人带来不小的震慑。
    缩在戴家年轻人身后的柳中明一看这情况,顿时很是开心,恨不得两方狠狠打起来, 能再闹出流血人命事件那就更好了,这样一来,关蘅跟戴家的仇可就结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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