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记者才不在乎,鼻孔朝天道:“我是个有病的,向来不爱等人。赵老板钱老板孙老板李老板在白金汉宫摆宴,我们先过那边喝杯水酒。”
    “赵钱孙李”是百家姓的起始,别说雪妃有文化,没文化也能听懂,当下气得脸上变色。乔若茜视而不见,领着小助理扬长而去。
    白金汉宫是一个包厅、注意,不是包间。这个包厅花木掩映呈敞开式,人工小溪环饶包厅流敞,没装空调,对角置小冰山,在被冰山挡住的台扇作用下吹送凉风。
    坐在包厅中的Boss只有一位,姓冯,三十多岁,戴金边眼镜,瞧着十分儒雅,其实是斯文强盗,专做投资的商海鳄鱼。乔若茜经常给他提供情报,冯先生投桃报李,今天替她招几位她所需要的老板过来。因为是临时约人,老板们东南西北的没这么快到。冯先生身为VIP会员不用小轿车充场面,叫了辆摩托车杀来,他想和某情报员先聊聊。
    秘谈不能入第三人耳,乔若茜打发小助理去点菜。
    李晓蔓大感忐忑,她虽然对会所不陌生,点菜却是开天劈地头一回,冯、乔也没说有几个人一块吃饭。想问,又怕掉了茜姐的面子,只得硬着头皮出去。
    夜雾下的会所明暗交错、花香幽幽,李晓蔓咬着唇踱步,心想反正茜姐是让自己避开,要么胡乱点几个小菜交差,人还没来齐,到时每人再点一两个自己爱吃的。
    忽地一位脖挂粗金链的中年男人拦住她,呲着金牙贱笑道:“小姐给张名片。”
    “小姐”可不是好称呼,在广南代表鸡。李晓蔓恨不能学殷家长女踹爆他的蛋蛋,奈何这是会所,会员非富即贵,不能给茜姐惹麻烦。
    深吸口气强压怒火,她目闪冷光道:“高攀不起,Boss认错人了。”
    某贱男久历花丛,不认为自己会认错,如果是富家女,来会所吃喝玩乐不可能单身只影,就算没有小白脸陪着,也会有充当陪衬的丑闺蜜跟着。
    于是他哈哈一笑:“小姐是等人吧?教你个乖,死心眼要不得,你等的人不知在哪儿搂着美妞。哥今天来得太急,没带秘书,帮充个场面,价码你开。”说着话试图搂李晓蔓。
    李晓蔓急退两步,厉叫:“服务生!!!”
    服务生迅速从不可知处冒出,有男有女,巧笑妙语拥住某贱男。
    李晓蔓快步避开,胸闷得似要爆炸,再次理解了“仇富”这个词。难怪人们会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个富丽堂皇的会所,简直是色鬼聚集地,一个个色迷迷打量她,估她的身价,恶心透顶!
    理论上她明白人有多面性,所谓的会所等同另类青楼,就算品行不错的男人,面对出来卖的小姐也会露出丑陋的一面。但感情上她越发受不了男人,尤其有钱男人,不叫人,统统叫衣冠禽兽……好像不止男人如此,富婆也差不多,不远处一个富婆正和靓鸭勾肩搭背!
    喳,这不是殷媛吗?她就知道阿宗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只会说该说的话。街机厅意外事故、殷大小姐的八卦,莫非是殷色鬼让阿宗提醒她别和殷媛起冲突?
    可笑,殷媛是她忍气吞声就能避开的?只要人家认为有必要收拾,她扮成鹌鹑,殷大小姐也能喝令保安暴打。
    于是她索性迎着殷媛走过去,笑扬声:“殷总晚上好!”——和南方家族企业普遍重用儿子不同,殷媛下面有三个同胞弟弟,而殷家企业的常务副总却是她。不过例外的只有她,嫁给小程老板的殷三妹,直接是家庭妇女。
    殷媛瞟了她一眼,带笑不笑道:“李记者啊,我爸还没来?”
    李晓蔓笑盈盈道:“迟到一个多小时了!殷老板贵人事多,大概忘光今天约了我。赶巧遇上冯先生,他让我为白金汉宫点菜。”
    殷媛立即表演川剧变脸,把靓鸭扔一边,一叠声唤服务生过来帮参谋一下——“白金汉宫”这一档只有VIP会员才能订,包的人又姓冯,那还能是谁?殷家正图谋融资、扩大生产,赶在ZF政策改变前捞一把。冯某是一条重要的金线,但要找到冯某不容易,未料小记者能搭上关系,今天怎么也要趁机见一面。
    李晓蔓胡乱估了下吃饭的会有几位,声称不是重要客人,请服务生按冯先生往常的习惯写单。按她的想法便宜总比昂贵好,嫌不足,再点就是。
    殷媛看出小记者心怯,热情地帮她拿主意。李晓蔓肚里打翻五味瓶,心的话我这叫拉大旗做虎皮吧?好像只会这一招。一直以来她特别羡慕乔若茜的气势,只要往那儿一站,谁也不敢轻薄。她曾虚心请教过,乔若茜说:“气势?气场?那是什么东西?实在些,食色性也,食排在色之前,即利在色之前。人都有弱点,三秒判断对方的诉求,他们想要什么害怕什么,你几句话说到点子上,他吃了熊胆豹子心也不敢放肆。”道理是这样没错,但要学到这本事,不知要下多少功夫,未知几时自己能及上茜姐的十分之一。
    正点着菜,雪妃找来,说殷、程已经到了。
    殷媛摆手:“让他们等着!李记者是闲人吗?白金汉宫冯先生有约。”
    雪妃应了声,咕哝:“冯先生约的是乔记者吧。”
    殷媛醒神,但没有李晓蔓,她怎么走进白金汉宫?当下不快地加重语气道:“让、他、们、等、着!”
    李晓蔓别提多乐见两个老色鬼吃瘪,故作犹豫道:“要么……我去打个招呼?”
    雪妃忙道:“不用不用,你先忙。”言罢飞步开溜,脊背直冒冷汗。活见鬼,明知殷媛是母老虎,怎么会忍不住撩虎须?自己是程家的秘书又如何,挨巴掌没处喊冤。
    拐过一个弯,她默默按了一下狂跳的胸口,眼底闪过阴霾。她堂堂硕士,怎么可能看上猥琐的程老头殷老头?她是殷家老二暗通曲款的真爱,埋在两个老不死身边做钉子!
    想着自己的情人,她悄悄朝殷媛那边不屑地哼了声,心想女儿就是女儿,殷老头又不是没亲孙、不得不拿外孙当孙子。老不死再宠母老虎,将来也不可能把家财留给长女。至于“家族企业”的常务副总,也就鼠目寸光的母老虎当真,不过是殷家明面上的生意,ZF迟早要砍掉的夕阳产业,清盘时需要人负责,母老虎多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回家的路:头回听到这种说法时炮灰大吃一惊,广东女人太贤德了,不求男人爱自己,也不求男养家,只要“记得回家的路”就行。一问,其实是南方临海,男人“蹈万倾波涛”谋生,不论出海打渔还是做生意,生死无常,尤其往番邦做生意,古代近代,往往一去十几二十年无法归家,从而有此满含深情的一说。但到了现代,整一个变味了,渣男们“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还认为是传统。
    。
    ☆、第四章、为钱什么都能卖
    冯大鳄鱼召唤,老板们肯定尽快赶来——这一时期民营企业在银行贷款很不容易,他们哪怕暂时不需要投资,也希望搭上这条线。
    只要来了一个老板,冯、乔的秘谈便得中断。故此李晓蔓、殷媛还没点完菜,小乔筒子便跑出来找小助理,她和殷媛没照过面,李晓蔓忙做引见。
    乔若茜一叠声久仰,声称自己最崇拜的就是殷总这种事业女性。
    殷媛更是热情如火,历数乔记者对环保的贡献,表示殷家是环保事业的坚定支持者。
    两人顾自腻歪,服务生手持菜单在一边耐心等待。
    李晓蔓修养不足,想想来这儿的人没几个真是为吃饭,示意服务生就这么着。
    服务生询问:“汤呢?”
    李晓蔓发愣,粤地重汤,品种繁多,开餐先喝汤,好像会所没有大罐汤,只有人手一盅的精品,而她连客人有几个都不清楚。
    乔若茜一心二用笑扬声:“有没有大罐例汤?”
    轮到服务生发愣,片刻道:“我去问问。”
    乔若茜心知没有,摆手道:“没有就要木瓜雪蛤汤,润肤养颜又减肥。哟,媛姐吃不吃甜汤?不吃换别的。”
    殷媛哪怕恨甜也变成大爱,这等于邀请她和冯Boss共餐。
    服务生又问要几份,乔若茜也不清楚会来几个人,眼一斜:“先问问有没有例汤。”言罢挽着殷媛往包厅去,话说她别提多需要收拾色鬼的狠角,由她打冲锋终究不大好。
    白金汉宫已笑语暄然,但带小蜜的老板只有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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