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顾氏被老妈子搀扶着, 慢吞吞转身就走。
    亚伯祖翁愣在那,进度不得,硬是臊的一张老脸没地儿放。
    姜媃见顾氏走了,对亚伯祖翁这一房的人更不客气了。
    “祖翁,今个时辰太晚,我一小辈更不好招待您,您请便。”
    说完这话,她直接吩咐仆役守在素银院门口,不放任何人进去!
    亚伯祖翁舍下老脸,也没讨到好,心头恼怒,拂袖作罢,领着自个的人灰溜溜地走了。
    姜媃满心不高兴回来:“你们说,有些人怎么能这么没脸没皮呢,真讨厌!”
    小姑娘嘀咕抱怨着,娇娇软软的,乖萌的能让人心都化了!
    白栖梧笑着拉她坐好:“好啦,人不都走了么?以后也不用时常见到。”
    姜媃其实也只是抱怨两句,并没有其他意思,得了这话,也就眉开眼笑起来。
    有仆役帮忙,一桌子的锅子准备起来很快,热气腾腾的锅子,奶白喷香的锅汤,在炭火炙烤下发出咕噜咕噜的气泡,瞧着就让人觉得饿。
    还有各种菜肴,有鱼有肉,也有素菜,都是时令新鲜的,品种甚是齐全。
    盖因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只有四个人,所以姜媃用了小桌子,四四方方那种,刚好一人一位置,坐的满满当当,又好涮菜又热络。
    姜媃在现代就最喜欢涮火锅,只是可惜经济原因,没去火锅店吃过几次,倒是院长会在她每年生日那天,炒一锅料来自己煮。
    这也导致了,姜媃在觉得喜庆的时候,就想吃火锅。
    大夏的锅子,和现代的火锅大同小异,只是青州城的人不喜辣,故而即便大夏已经有辣椒,吃的人也少。
    这可高兴坏了姜媃,她口味重,无辣不欢,前些时候嘴里就觉得淡了。
    这会吃起锅子,她毫不客气往自个小盏里舀了几勺剁碎的生椒,混着其他调料,特满足。
    秦野皱着眉头看她,犹豫了会,悄咪咪地将自己小盏和姜媃的换了换。
    谁晓得姜媃怒了,她一把抢回自个小盏,控诉道:“你要调料自己调啊!作甚要抢我的!”
    她护得紧紧的,还十分警惕地盯着秦野。
    一波好心的少年,顿时觉得满腔好心喂了狗!
    “辣太多,不好。”大佬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瞧着那堆红艳艳的就有点发憷。
    姜媃嘿嘿一笑,拿竹箸夹了点小盏里的辣椒,二话不说就往嘴里送,末了还咂两下嘴,表示自个没事。
    在座三人都被她这样的壮举惊呆了,毕竟半玄和白栖梧是京城长大的,不怎么吃辣,秦野嗜甜,就更不吃辣。
    白栖梧心有余悸,赶紧给她倒了盏茶水。
    姜媃咽下嘴里的生椒,正想说味道一级棒,谁晓得一股子火烧火燎刺痛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舌尖,又快又猛,来的迅疾无比!
    啊啊啊啊啊啊!
    妈耶,怎么会这么辣!
    小姑娘蹦起来就猛喝一大口的水,眼泪花都被辣出来了。
    半玄摇头,轻笑了声:“傻子!”
    秦野心疼,已经从荷包里摸出了松子糖。
    可是姜媃抽哒了一下,将茶盏重重一放,可怜又气势如虹的道:“就是这个味道!”
    白栖梧哑然,竟是无话可说。
    半玄自顾自调好两小碗调料,顺手就递给右手边的白栖梧一碗。
    白栖梧顿了顿,低着头接过,很小声的道了句:“谢谢表姐夫。”
    半玄见她没拒绝,眼底泛出微微波澜:“我记得你喜欢芝麻酱多一点的,你看够不够,需要再加吗?”
    白栖梧头更低了:“不用,够了。”
    半玄应了声,才不管另外两叔嫂,自己率先夹了点嫩黄色的白菜芯进锅里。
    待水开了,他捞起白菜芯再自然不过地放进了白栖梧面前的小盏里。
    “你喜欢的,快点用,一会没了。”半玄道。
    他做这一切,完全是身体的反应快过了脑子,多年的习惯再是经年,那也不是那么容易改掉的。
    白栖梧迟疑了下,她垂下眼睑,遮掩住微微泛红的眼圈,秀气的小口小口用起来。
    正和秦野争调料的姜媃停手了,她看了看两人,又黑又圆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古怪精灵的对半玄说:“老师,我要吃你手边的牛肉,你帮我涮一个呗。”
    半玄撩起眼睑瞥她一眼,毫无师生情的残忍拒绝:“自己动手。”
    他只给白栖梧涮东西!
    努力啃白菜芯的白栖梧咀嚼的动作一顿,白皙的脸在热气蒸腾的汤锅烟雾里,好像红了一些。
    秦野倒是想了下,将一盘子的肉都挪姜媃面前来,让半玄想吃肉的心思落了个空。
    半玄持竹箸的手僵在半空,他冷着脸呵斥秦野:“我没你这个白眼狼学生!”
    白栖梧踟躇起来,小心翼翼夹了自己这边的薄肉片,偷偷摸摸放到半玄小盏里。
    然后在他看过来之时,目光游离,低头谁都不看。
    半玄舒心了,朝没良心的叔嫂两人哼了声。
    秦野一次性涮了两片薄肉片,自己小盏里一片,分姜媃一片,可见她调料小碗里红通通一片,又纠结了。
    姜媃跟个受虐狂一样,一边拼命蘸着辣椒酱,一边被辣的小嘴红了,眼泪哗啦的。
    她还觉得很过瘾,一边爱辣,一边被辣虐,戏多的简直不忍直视。
    吃到后半段,半玄都看不下去了:“姜媃,你能不能别哭了?”
    姜媃抽了抽,眼睛和小嘴都红着,偏生她自个毫无自觉:“啦啦啦啦,我就要这样,要你管,哼!”
    这哪里来的死丫头,外头人还说她乖软,简直瞎眼了!
    姜媃边抽边往嘴里塞肉,她还指挥秦野:“小叔,那个,我要吃那个再涮点。”
    秦野依她,只是每样东西,他必定涮两份,自己先放一份,然后剩下的才给姜媃。
    白栖梧没用多少就吃好了,她瞧着两人那模样就想笑。
    半玄问秦野:“作甚你要涮两份?她喜欢吃的你也喜欢?”
    秦野看他一眼,挑起眼梢,用一种意味不明的口吻说:“没办法,嫂嫂只喜欢吃我剩下的,不是我剩的她不吃。”
    听闻这话,半玄和白栖梧目瞪口呆,两人看向大快朵颐的姜媃,怎么都想不明白,好好一姑娘家,怎的会有这样的怪癖。
    姜媃实在槽多无口,桌下的小脚不客气地踹了秦野一下。
    秦野没反应,又说:“上回被我逮着,嫂嫂偷吃我剩下的银耳羹。”
    姜媃怒了,又踹了他一脚:“还没玩没了是?”
    秦野轻描淡写地拍了拍袍摆,睨着半玄:“我只有这么一个嫂嫂,自然凡事都依她,嫂嫂又半分都离不得我,一离了就痴缠的很,还哭,真是烦人。”
    啧,这还跟他炫耀上了,是?
    必须翻脸!再是学生也翻脸!
    半玄冷笑一声:“哼,栖梧刚出生的时候,第一个就尿了我的袖子,她襁褓都是我给换的!”
    这话一出,秦野就被震住了!
    白栖梧在边上,也是如遭雷劈的表情,她捂着脸,连耳朵都红的冒烟。
    姜媃也是没吃了,震惊地看着两人。
    半玄扬眉吐气,颇有一种你老师还是你老师,老子玩青梅竹马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秦野沉默了会,忽的脑子里闪过一些陌生又熟悉的记性片段。
    他张嘴就道:“我前几个月,还给嫂嫂换过衣裳。”
    这下,轮到姜媃遭雷劈了,小姑娘眼睛红的,还湿漉漉的,嘴巴也是红的,一抽一抽的,像个小可怜,然她脸上的表情却凌乱的一逼。
    啊啊啊啊!
    大佬这是嘛意思?
    这特么神经病,这两个男的都在说些啥?
    半玄表情沉了,他上一回给白栖梧换衣裳是啥时候来着?
    对了,那会她只有一岁?
    半玄举起自个小盏,盏里头刚才白栖梧夹得薄肉片还在,他本是准备留着最后慢慢的,小心的,格外珍惜的涮。
    “栖梧给我夹的。”他对着秦野道。
    宛如一个暴击,大佬血槽瞬间见底。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姜媃,无声的指责她,都没给他夹过东西,也没给他涮过菜!
    姜媃拿竹箸的手都在抖,这眼神,她……她扛不住啊!
    在这瞬间,姜媃求生欲爆表,放下筷子,抢了秦野的荷包,从里面摸出一把松子糖,二话不说囫囵塞他嘴里!
    秦野嘴里被塞得鼓鼓的,但是少年倔强地瞟着半玄,意思不言而喻。
    半玄更沉默了,他缓缓转头,目光暗含某种热烈期待地望着她,随后又看了看她小盏里还吃完的半块白菜芯。
    白栖梧竟是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她也喂一口来着!
    这姑娘也是厉害的,她装作没看见,直接端了生椒调料来,舀了一勺红红的辣椒递过去,眼含秋波,清甜无比地喊了声:“伯舜哥哥。”
    半玄一个激灵,浑身都像过电一样舒爽。
    然后,他看着那勺辣椒抿紧了唇,拒绝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姜媃同情极了,这人是要脸呢?还是作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我嫂嫂喜欢吃我剩的。
    半玄:栖梧喜欢吃我夹的菜。
    大佬:我嫂嫂一刻都离不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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