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顺埋了头一个劲地往嘴里扒饭,心想着桐桐今天怎么了?这是没事找事儿的节奏啊!
    苏自有原本笑的很开心,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这是亲闺女吗?
    他还是有求生欲的:“什么白阿姨啊?爸爸不认识。”
    “就那个阿姨……长得不太漂亮。”苏雪桐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又补充了一句:“我昨晚上做梦梦见她了!”
    “梦见她干嘛呀!”苏自有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
    他干笑着去看何莲。
    何莲满脸严肃地敲了敲桌子,“吃饭,吃饭。”
    四口人全都闭了嘴。
    苏雪桐也没指望着能痛痛快快地打听到,吃过了晚饭,何莲和苏自有在厨房里收拾东西。
    苏雪桐冲着何天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悄悄地蹲在了厨房门口。
    “小莲!”
    “嗯!”
    何莲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苏自有挠了挠头,“那个……她结婚了!”
    “谁?”何莲一时真没反应过来。
    “白汇美。”苏自有觉着既然说了一句,那索性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吧,他接着说:“听人说嫁了个化肥厂的职工,男的对她还成!但前些日子又听人说,她跑到警察局告她丈夫强|奸。她妈跟着去了,带人给她弄回了家,好像是说怀孕孩子没了,精神受到了打击……”
    苏自有停顿了片刻,最后总结:“其实我跟她真没什么!”
    “嗯!”何莲淡淡地回应,她早就把白汇美给忘了。这人啊,就得朝前看,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呗。总活在过去的话,她得死上好几回。
    不过,这世上的人和事还真是玄乎,就别不信那个邪。
    白汇美撞死了贺军,还想掺合人家的婚姻,谁知道是不是报应到了自己的婚姻上了呢!
    她擦干净了碗,沉重地叹了口气。
    苏雪桐听了个真真切切,趁着父母从厨房出来前,一溜烟地回到客厅。
    何天顺好奇:“桐桐,你都听见什么了?”
    苏雪桐拍了拍他的圆脑袋说:“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何天顺瞪着眼睛,表情很是严肃,他第一百次纠正道:“桐桐,是我比你大。”
    苏雪桐翻了翻眼睛。
    最后一只妖还没怎么战斗就歇菜了?
    苏雪桐一时判断不了是不是真的歇菜。
    她原本以为时间会很难熬,可似乎就是眨一眨眼睛的功夫,无数画面打眼前过去。
    她的细小胳膊越长越大,个子也越长越高。
    就连家对面的矮小房子,也一瞬间成了高楼,连花超市的门口人来人往。
    她眼中的色彩一帧一帧变得鲜亮,时间……又回来了。
    苏雪桐慌张地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是市刑警队门口啊!
    她坐在苏自有的汽车上,局促不安地向外张望着。
    真是害怕,先前的种种就是南柯一梦。
    尤其是何莲,最开始的世界里,她从来都没有何莲的任何消息。
    何莲对她那么好,她舍不得她消失不见。
    苏自有站在汽车的外面催促道:“桐桐快下来啊,接了哥哥,咱们好回家吃饭。”
    苏雪桐稍微判断了判断,要是时间没有回溯之前,苏自有肯定不会说天顺是她哥哥。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唔”了一声,跨下了车。
    苏自有摇了摇头,其实内心也有点忐忑。
    何天顺今年要参加高考,昨晚下夜自习回家,怎么就倒霉催的,踢到了一具尸体。
    他昨天被警察盘问到十二点多才回家,今儿一早才到学校又被警察局带过来问话。
    苏自有才到单位就接到了市刑警队的电话,他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哪知半道上,遇见了逃学的苏雪桐。
    还能怎么办呢?
    带上呗!
    不止得带上,还得帮她隐瞒何莲。
    苏自有喃喃自语:“这算父女俩狼狈为奸!”
    苏雪桐听了个大概,展颜一笑,挽住了他的胳膊,毫不吝啬地吹着彩虹屁:“爸爸最好了,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父女俩一块儿进了市刑警队的大院,才踏上办公大楼的台阶,就听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苏主任!苏自有!”
    苏自有顿下了脚步,下意识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白西装的女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她化着得体的妆容,一头曲卷的大波浪随着她的脚步,在阳光下跳跃。
    兴许是阳光太过扎眼,苏自有眯了眯眼睛,反应了好半天,才指着她道:“白总是吧?”
    白汇美一点都不开心。
    她可是看见他的背影,一眼就认出了人。
    他倒好,像老眼昏花似的,认了那么久,还不敢确定地说。
    一晃眼的时间,十几年的光阴匆匆过去。
    白汇美今年都四十几岁了,也算是历经了千帆,早就没了过往的心高气傲。
    她淡淡地笑笑,掩饰了心底的失落,看了看他旁边的苏雪桐,自动忽略了她,“哦对了,现在不是苏主任,都是厅长了……苏厅长,没想到啊,咱们能在刑警队的外面遇见。苏厅长,来这儿也是为了工作?”
    “不,我来就是为了私事。”苏自有客气地道:“白总呢?来这儿是业务吗?”
    “哦,我也是为了私事。”
    三个人一道进了大楼,负责接待的女警花抬起了犀利的眉眼,审视了三人道:“谁是华大强的家属?谁是何天顺的家属?请分开站好!”
    苏雪桐和苏自有站到了白汇美的对面。
    女警花又扫视着她们。“你们认识?”
    “啊,是旧识,怎么了?”白汇美双手交握,自然而然地搭在身前,故意看了苏自有一眼,又道:“我和华大强都分居快十年了,他怎么了?你们要是见到他,请一定转告他,法院判我和他的离婚案时,请他务必到庭。”
    到底是被害人家属,虽然语气不太好,女警花也没有跟她置气。
    她叹了口气,道:“他恐怕不能到庭了……”
    “为什么?”白汇美反问。
    “昨夜十一点,有人在华北路的花坛边发现了他的尸首。”
    “他死了?”白汇美深吸了一口长气。
    女警花点了点头,正想安慰几句,却见她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汇美笑出了眼泪,紧跟着她抹掉了眼泪说:“简直太好了!”
    女警花本来想批评她几句的,可一看她的表情高兴里还带了些哀伤。
    刑警队里呆的久了,什么样的稀罕事都见过,没准儿这位也是苦主。
    女警花又抬头看了她几眼,这才转过头冲着苏自有说:“何天顺的家属?”
    “对对,我是何天顺的继父。”说着,苏自有看了看白汇美,冲着她说:“白总……还请节哀顺变!不管他活着是什么样,死者为大,先料理后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苏自有听了个大概,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他们倒霉,何天顺踢着的那具尸体,八成就是白汇美的丈夫。
    要是没这一桩事儿,她死丈夫,关他什么事!
    长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些年,他虽说没有跟白汇美见过面,却也听说过她几件事情。
    比如白汇美的公司越做越大,成了市里有名的女强人,但是婚姻极其不顺。
    谁提起这个,总得唏嘘几句。
    详细的内情,苏自有不大清楚。但长夏的化肥厂九五年就倒闭了,那白汇美的丈夫就是化肥厂的职工。
    白汇美止住了眼泪,呼出了一口长气,“多谢苏厅长,我晓得的。”
    一旁的女警花又道:“你丈夫的尸体就是何天顺发现的!”
    白汇美一听这个,微微惊讶地张了张嘴。
    这时,正好有警察带着何天顺从另一个办公室过来。
    何天顺一看见苏自有和苏雪桐,顿时眼眶泛红,“叔叔,桐桐!”
    苏自有冲他笑了笑,“没事儿!把知道的都告诉警察就可以了!”
    何天顺蔫蔫地点头,他一夜没有睡觉,又在刑警队折腾了一上午,惊吓都没缓过神儿来。
    苏雪桐走到了他的跟前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冲苏自有说:“爸,哥哥发烧了。”
    苏自有慌忙走了过去,抬手摸了过去,果然是。
    他询问何天顺身后的警察:“同志,我们能走了吗?孩子肯定是被吓着了!”
    浓眉大眼的警察点头道:“签个字就可以走啦!回去好好休息,要实在是不行,可以请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苏自有接过了他递来的文件夹,“好的,好的。”
    办完了手续,苏自有又去跟白汇美打招呼。
    “白总,节哀!我先带孩子去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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