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要被你吓死了。”文桦后怕的说,“你要是想要来这边,该让佣人跟着才是。怎么可以一个人乱跑呢?”
    叶蓝茵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这是什么河?”
    文桦看了一眼,回答:“卫河。这边是河的上游,帝都市区里的那段是中游。”
    叶蓝茵不说话了,继续默默的看着眼前流淌着的河水,一颗心却是随着波流而动,流向过去的回忆。
    “周总,文先生的车子停在这里了。”徐子峰指着窗外说,“看来确实是回家了,并没有出什么事。”
    周亦行从鼻腔“嗯”了一声,也觉得是自己多心。
    徐子峰接着询问:“和董小姐约好的时间就快到了,我们走吧?”
    周亦行点头,闭目养神。
    就在他们车子走后的两分钟,文桦牵着叶蓝茵的手回到了别墅门口。
    看到那停的很不规矩的车,文桦把车钥匙扔给佣人,让佣人帮忙停好,然后哄着叶蓝茵说:“等到了巴塞罗那,会有更好的美景在等着你。”
    ……
    周亦行见到董宁。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董宁消瘦了不少,眼中似乎也染上了从前不曾有的某种情绪。
    比如,冷淡。
    周亦行并未多问,只是客套一句“久等”,便坐在了董宁的对面。
    董宁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嫁定萧云阳,你不用再白费口舌。”
    如此直白的拒绝倒叫周亦行一时无言。
    两个人安静的坐了会儿,周亦行才说:“你有什么苦衷?”
    董宁一愣,随即却是笑了。
    她说:“周总,别把我想的太复杂了。我就是个普通的女人,渴望有爱情的滋润。萧云阳对我很好,对我的家人也很好。这样的男人,我心甘情愿嫁给他,哪里会掺杂什么其他的目的呢?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有一堆婚礼的事情等着我操持。”
    说罢,董宁拿起包包就要起身离开。
    周亦行一眼就能看出她极力隐藏的慌乱,心中不由得更加确定董宁同意嫁给萧云阳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尚铭为了这事,找过我。”
    董宁攥着包带的手抖了抖。
    她背冲着周亦行,不敢回头与他直视,而这心里就像是有翻滚着的海浪,在狠狠的拍打着她。
    良久。
    她问:“两年了,你忘记过蓝茵吗?”
    周亦行一怔,垂下眼眸,回答:“一刻也不曾忘记。”
    董宁笑了笑,眼泪却是顺着脸颊流下,她说:“我们都是经历过伤痛的人,都该明白什么也没有活着重要,有些事情看起来不可能,但做的人却是心甘情愿。周总,别再逼我了。请帮我转告他,让他……忘了我吧。”
    话音一落,董宁不再有片刻的逗留,快速离开了雅间。
    周亦行始终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出神。
    董宁的话回荡在耳边。
    他在想,如果可以换得叶蓝茵回来,他什么都愿意付出,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他去哪里找寻他的如果呢?
    ……
    五日后。
    从帝都飞往巴塞罗那的航班顺利降落在巴塞罗那国际机场。
    周亦行一身西装笔挺的从vip通道出来,身姿气场不知道要秒杀多少明星,引得不少西班牙空姐频频投来青睐的目光。
    周亦行目不斜视,快步出了机场。
    科鲁兹夫妇正在出口亲自迎接他的到来。
    科鲁兹先生见到这个中国老朋友,很热情的给了他一个拥抱,还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欢迎,来到西班牙。”
    周亦行回以礼貌的微笑。
    接着,科鲁兹夫人同周亦行握了手,只是目光却始终在往周亦行的身后看,她问:“周太太呢?我特意安排了绝妙的旅行,邀请周太太游览西班牙的美景。”
    周亦行笑容不变,很自然的说:“我妻子近来身体不适,不适宜远行。改日一定带她来西班牙与二位相聚。”
    “哦~”科鲁兹太太面露失望与惋惜,“我的很多朋友看了我与周太太的合影,都想一睹周太太的风采。他不能来,这真是太可惜了。”
    周亦行没再接话,上了科鲁兹先生安排的车子。
    一小时后,车子停在艾尔巴拉维特酒店。
    科鲁兹先生在酒店预定了最尊贵的套间,亲自将周亦行送到了房间里,并说:“洽谈会议将于三日后召开。在此期间,周先生可愿出游马德里?最近有场球赛很是吸睛,相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周亦行站在酒店的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脑海里回响起的全都是叶蓝茵说过的话。
    ——我好喜欢巴塞罗那,好喜欢西班牙。我们去那里度蜜月,好不好?你关上手机,24小时都属于我。
    ——其实9月去巴塞罗那是最好的。9月24日是圣梅尔塞节,是巴塞罗那守护神的节日。到时候,那里会热闹非凡。
    ——亦行,你知道特鲁埃尔的恋人吗?特鲁埃尔又叫爱之城,是西班牙最具浪漫气息的一座古城了。真想和你手牵手去那里漫步。
    特鲁埃尔的恋人。
    周亦行收回目光,转身看向科鲁兹先生,说:“不必如此麻烦的款待我,太过见外。我想请问从巴塞罗那到特鲁埃尔需要乘坐飞机吗?”
    “哦!特鲁埃尔!”科鲁兹爽朗的笑了,像是被勾起了珍贵的回忆,“西班牙的爱之城,我们西班牙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就是在特鲁埃尔上演的。周先生,你该带着周太太同游,那里是象征爱情忠贞的神圣之地。我和我妻子的婚礼就是在那里举办的。”
    科鲁兹太太听到丈夫提及他们的婚礼,不由得莞尔一笑,握住了丈夫的手。
    周亦行看着这一幕,心口泛起酸痛。
    如果他早些带着叶蓝茵来西班牙,去特鲁埃尔看看,他便也可以多了一份与她的珍贵回忆。
    而现在,他将独自前往特鲁埃尔。
    ……
    叶蓝茵在巴塞罗那安顿了下来。
    这里的一草一木充满了异域风情,也充满了独有的文化气息,她能来到这里,心里是欢喜的。
    可却也是空虚的。
    文桦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每天全心全意的陪着她,却是仍然换不来她的笑颜。
    难道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只有周亦行能打开叶蓝茵的心扉吗?
    文桦不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蓝茵,尝尝我今天的手艺。”文桦把新鲜出炉的海鲜饭放在餐桌上,“我可是跟一位大师学来的,味道不比五月花的差。”
    “五月花?”
    文桦一愣,随即欣喜若狂的喊道:“你记得五月花!我们在那里第一次共进晚餐,我还给你留了专属的位置。你都想起来了,是吗?”
    叶蓝茵眨眨眼,转而低头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文桦的笑容慢慢凝固,燃起的希望化为湮灭,但他也并未气馁,转而问:“好吃吗?”
    叶蓝茵“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文桦叹口气,坐在了叶蓝茵的对面,和她一起吃。
    期间,文桦不停的和她说着巴塞罗那的一些故事和趣闻,希望可以引起她的注意。可叶蓝茵就是安静的吃饭,连个表情都没有。
    待到文桦这出独角戏已经要唱不下去的时候,叶蓝茵忽然抬头看向文桦,问了一个问题。
    她说:“你根本没有我的戒指。你在骗我,对吗?”
    文桦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感觉后背冒出一层的冷汗。
    他神色慌张不已,脑袋里绞尽脑汁的想要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同叶蓝茵解释,可是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恰巧,餐厅的电视上播出一则广告,正是特鲁埃尔的旅游宣传片。
    特鲁埃尔恋人的传说深深吸引了叶蓝茵的注意。
    文桦也察觉了出来,连忙就此转移话题:“我带你去特鲁埃尔看看,好吗?巴塞罗那热情奔放,特鲁埃尔沉静淡雅,说不定你会喜欢上那里。我们去看看!”
    叶蓝茵没有看文桦,只是盯着电视机不错目光。
    宣传片播完了。
    叶蓝茵说:“好。”
    ……
    特鲁埃尔。
    它是西班牙东部阿拉贡自治区的一个市政,也是特鲁埃尔省的首府。
    中国有《梁山伯与祝英台》,英国有《罗密欧与朱丽叶》,而西班牙也流传着同样令人扼腕叹息的凄美爱情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特鲁埃尔,爱之城。
    周亦行没让任何人跟着,独自行走在特鲁埃尔的小路上。
    叶蓝茵说过:这对特鲁埃尔恋人因爱殉情,后人把他们埋葬在一起以完成他们生前未能在一起的夙愿。等到了16世纪,人们在圣佩德罗教堂地下施工时,发现了一对恋人的木乃伊。几百年来被认为是虚构的故事在那一刻被证实是真实存在的,爱情的不朽也被见证。
    为此,周亦行特意去了存有这副棺椁的博物馆,第一眼就被惊艳了。
    两个棺椁并排放着,棺盖上分别雕刻着年轻貌美的恋人的浮雕,似握非握的手始终无法触碰在一起,而两人平静相视的样子更是不禁让周亦行心头微颤。
    他静静的伫立在棺椁前,看着彩色玻璃装饰的穹顶,随着光线的时暗时弱,投射出的炫彩光斑环绕着他们……这看似幸福的场景背后却是分离。
    分离,多么剜心的字眼。
    周亦行眉头一拧,痛苦的闭上眼睛,心底对叶蓝茵的思念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肺,令他感到窒息。
    他们相爱的那些画面,叶蓝茵第一次对他说“我爱你”时的样子,第一次吻他时的样子,甚至第一次和他吵架哭泣时的样子,跟过电影似的在他脑子里闪回。
    若不是一个过来游玩的小女孩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周一性恐怕会溺死在自己回忆漩涡之中。
    “对不起。”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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