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旻身姿也十分矫捷,他一下没捞得着。再想捞的时候,顾旻就存了防备心。
    于是顾旻更加嘻嘻哈哈高兴得不得了:“没抓到我吧?”又挑衅说,“我躲在榕姐姐后面呢,你想抓我,得先抓榕姐姐。可你敢吗?你要是敢不小心碰到榕姐姐一下,我就去告诉娘哦。”
    顾旭看了叶榕一眼,倒是挺在意她此刻的反应。叶榕余光扫到了,没理他。
    顾旭有时候也挺敏感的,他总觉得这位叶家大姑娘对他十分有成见。叶榕淡漠冷肃起来的时候,连顾旭也不敢越矩放肆,生怕会冒犯了她。
    叶榕夹在他们兄妹之间,也挺为难的。恰好不远处叶萧走了来,看到兄长,叶榕眼睛一亮,像是溺水的人抓着了救命稻草一样,立即喊:
    “哥哥。”
    顾旭兄妹也都转身看去。
    叶萧三两步便走得近了,他身边还跟着魏家的二爷。叶榕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哥哥如今就跟魏昭形影不离呢?
    按着时间线来推的话,她重活回来的时候,哥哥与魏昭应该就已经好上了。可前世的时候,哥哥的朋友中根本没有这个魏昭啊,到底会是什么契机导致他们关系这么好的。
    叶榕一直牢记着以后魏国公府抄斩的事,她始终怕哥哥会被这个狡猾的魏狐狸骗,所以,每回看到他跟哥哥在一起,叶榕就没来由升起一股子忧虑。
    但忧虑归忧虑,礼数还是必须有的,于是叶榕福了身行礼。
    魏昭的朋友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他素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但别人对他以礼待之,他自然也会回敬之。于是,便唇角含笑冲叶榕略颔首。
    叶萧是跟着老侯爷来的。
    其实叶千荣今儿也在家,但老侯爷没提带他一起来,只带了嫡长孙叶萧一人。叶萧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高兴。
    这说明祖父重视他,认可他。
    叶榕心里是十分感激祖父的,哥哥连续两次落榜后,自信心受了重创。如今能让哥哥重新振作起来的法子,便是帮着他一点点重拾自信。
    哥哥的学问是没有问题的,她始终相信。只是爹爹一直骂他,说他不好,他就真的打内心认为自己不好。
    方才叶榕几人的僵持,魏昭是看在眼里的。大概发生了什么,魏昭心里也清楚。此番来,不过是帮着叶家这个“厉害”的妹妹救个场子,免得她夹在顾家兄妹间尴尬。
    于是魏昭对顾旭说:“顾兄不上场打一局吗?”
    顾旭摇头:“你们玩吧,我就不去了。”
    魏昭本来也没有真的诚心邀请顾旭,不过是客套话罢了。既然他不愿,魏昭自然又对叶萧道:“那叶兄我们继续上吧?方才你我联手,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很是畅快。趁胜追击,再来一局如何?”
    魏昭虽也出身名门,但却素来不是个正经人。尤其与顾旭这种忠义之士比起来,他更显得有些轻佻不正经。在京城内,他算半个混不吝。
    不过,可能因为为人仗义又长得一张好脸吧,京城里爱慕他的闺秀倒是不少。叶榕平时出门会客,没少听人私下议论这位魏二爷。觉得他为人风雅知情趣,虽年十八尚未中榜走仕途,但不是因为他才情学问不好,而是他中了举后,压根没有下场参加来年的春闱考。
    这些年,一直晃荡在外,文不成,武不就。除了一个世家子弟的身份,再加上这张脸,好像也没有别的了。
    所以,闺秀们爱慕归爱慕,但择婿的话,肯定还是都会选顾旭这样的。
    以前叶榕也是这样想的,觉得找个人过日子嘛,一定要安安稳稳本本分分的,顾旭这样的就很好。虽然现在也还是这样想,只不过,却再不会把目光放在顾旭身上。
    既然知道他心里没有自己,叶榕也就不会再犯傻了。
    从今往后,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于是见哥哥要走了,叶榕立即说:“我与四妹妹一起去看哥哥比赛吧。”
    话音才落,就见魏昭立即侧头瞄过来。
    叶榕觉得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好像是故意的。但没搭理他,她回避了目光。
    同时,她越来越觉得魏昭可疑。接近哥哥,目的不纯。不行,她得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提点一下哥哥才行。
    叶萧从小擅文,马上功夫略差一些。但身为侯门子弟,虽然习武不精,但肯定从小都是学过骑马射箭的。
    叶萧武学略逊色,但耐不住魏昭厉害。魏昭不但打马球厉害,球杆传球的本领也十分厉害。只要抢着球就朝叶萧打去,然后由叶萧将球打进门洞里。二人联手,堪称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连赢了好几场。
    一时间,叶萧成了整个球场最瞩目的人物。
    樊昕没真的走,顾昶追到她后,好声好气说了好些动听的话。樊昕也是怕就这样走了于顾家不好交代,于是就顺势留了下来。
    方才的马球赛,她也一直坐在旁边看。
    见大家都捧着叶萧,她冷哼一声道:“就叶家这个纨绔子,如果不是有那个姓魏的暗中帮他,他能打成这样吗?谁看不出来,他还真以为自己厉害了。”
    顾昶看了她一眼,有自己的见解:“虽然魏昭的确有意传球给他,但其实他的马上功夫也不差。”
    樊昕见不得顾昶夸叶萧,立即冷了脸来:“你到底站在哪一头的?”
    见樊昕生气了,顾昶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于是改口说:“你说的都是对的。”
    樊昕又想起方才在顾老夫人那里自己被叶榕算计的事情。不想还好,一想就更上火。叶家兄妹,没一个好东西。
    樊昕性子冲动,越想越气,大脑控制不住身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冲到了叶萧跟前。
    “叶大公子,你这么厉害,你我打一场如何?”樊昕语气颇为挑衅,瞥了眼“仙气飘飘”立在旁边的魏昭,刻意加了一句,“你我一对一单打,谁也不许外人帮忙。”
    魏昭只垂头笑了笑,一时没说话。
    樊昕高抬下巴,声音又大了点:“是个爷们,就爽快应了我。”
    叶萧不愿意,但一时又没有想到好的措辞拒绝。贵族圈的马球赛,都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的,既是拔了头筹,有人发起挑战,必须迎战。
    若是男儿还好,可一个女人……他怎么能跟女人打。赢了不是,输了也不是,左右他是为难的。
    而樊昕打的就是这个让他进退两难的主意,她就是见不得叶家兄妹得意。
    樊昕穷追不舍,魏昭脸上笑意渐渐敛去一些,他抬眸再看向樊昕的时候,眸子里有冷意:“樊姑娘似乎十分豪放豁达。不知道是姑娘素日好强心重,还是单纯看上我们叶兄了。”
    他声音幽幽的,用轻飘飘的不在意的语气,说着诋毁人名声的话:“不过有言在先,叶兄已娶家事,怕是要让樊姑娘失望了。当然,你若是不在意什么正妻妾室的名分,倒是可以做叶兄的贵妾。我想,以姑娘的门第,正妻做不了,贵妾总能有份吧?至于姑娘的长相……”魏昭拖着尾音,只笑了笑,没再继续往下说。
    显然,他是在骂她丑的。
    “你!”樊昕气得满脸涨红,“你羞辱我!”
    魏昭却敛尽面上笑意:“怎么会?明明是姑娘你自己上门来找羞辱的。”又扯了下唇,语气轻佻道,“或者,我倒是没有成亲……”
    “魏二爷。”顾昶冷着脸走来了,一把将樊昕护在身后,目光凶悍能吃人,“还请魏二爷自重。”
    魏昭耸肩,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好生无趣,既开不得玩笑,就莫要主动送上门来。”魏昭懒洋洋的,“顾二爷这般不问青红皂白只问魏某之责,就不问问根源在哪儿吗?还是说,只要是这位樊姑娘做的事,顾二爷都觉得对。”
    整件事情经过顾昶都看在眼里,他的确觉得昕儿莫名寻叶萧比球不太妥当。但,方才魏二爷那番话,根本就是羞辱。
    顾昶自知理亏,也不愿再与魏昭这种不学无术之徒多做纠缠,于是只对樊昕道:“我们去别处吧,旻姐儿在那儿,你与她比赛去。”
    樊昕怎么能肯,只说:“叶萧,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应战,别只晓得躲在人家背后。”
    “我哥哥是男儿,同你比赛,赢也不是输也不是。”叶榕徐徐踱步走了来,声音清肃冷静,“若樊姑娘真想比,我与你比。”
    “你?”樊昕上下打量叶榕,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叶大小姐不是素来嫌弃马脏的吗?怎么今儿却不嫌弃了?”
    叶榕面上划过一丝淡漠的笑意,声音一如往常,清冷中夹着些高贵:“我与樊小姐素来不熟,何故樊小姐自认为这般了解我?方才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
    樊昕自然不会供出叶桃来,只挑挑眉说:“我与你比,是有欺负你之意。”
    叶榕:“樊小姐也太过自信了些,我虽不才,但好歹也是出身名门。祖上,也是跟随太祖一起马背上滚打过。我马上功夫与自家兄弟姐妹们比起来自然算逊色,但赢樊小姐,绰绰有余。”
    樊昕最经不住激,叶榕几句话,就把她说得暴躁了。
    “打便打。”樊昕道,“一会儿若是输了,可别没有输不起的本事。”
    叶榕却说:“一场马球比下来,总得耗费些时间,眼瞧着快要到开席的时间。我看,我们还是赛马就好。”
    樊昕从小就是长在马背上的,她怎么可能怕文邹邹的叶家大小姐。
    “好!就依你。”樊昕应下。
    于是叶榕转头,看向顾旭:“顾大爷,听说你有爱马一匹,名为疾风,不知可否借来一用?”
    顾旭有宝马一匹,是当年老国公爷北上讨伐突厥的时候带回来的。当时老国公爷带回来好几匹北方的战马献与陛下,顾旭的这匹马,是陛下赏赐。宝马虽有多匹,但这疾风却最有灵性。速度也快,所以顾旭给它取名疾风。
    疾风通人性,但也只有会驯马的人才能驾驭得了它。
    疾风名气大,樊昕也是知道的。所以,樊昕逮着机会便嘲讽道:“嘴巴上说得多厉害似的,其实也不过如此。顾家大爷的爱马,远近闻名,你借此马,不就是想讨这个便宜吗?”
    “若你不敢与我比,在我面前认个输,就不比了。”
    叶榕大方道:“那便樊小姐骑疾风,我再选别的马。”
    樊昕摇头:“我自然也不会占你的便宜,既是比赛,就该公平一些。”又扭头对顾昶说,“不如,我去你们家马厩里选一匹马吧?”
    其实叶榕意不在疾风,故意这样说,也是想激樊昕提议去马厩选马。她中意的,是另外一匹马。若是顾家马奴随意牵马来,肯定牵不到那一匹,亲自去选,她就知道怎么选了。
    顾昶欣然答应:“我帮你选。”
    这边,顾旭自然也过来邀请叶榕:“叶大姑娘请。”
    顾家马厩里这些马,叶榕大多知道来历,也摸得清它们的脾性。前世顾家被抄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但有几匹马却是带着一起去南境之地的。
    后来在南境,偶尔闲暇之余,顾旭也会手把手教她武艺、教她骑术。所以怎么驯马,每一匹马以什么样的方式可以更快建立感情,她都是知道的。
    去了马厩后,叶榕立即选了自己中意的那一匹。
    等樊昕也选好后,则又一道回了球场。而此刻,球场边上已经围坐满了人,都是听说叶榕樊昕要赛马,赶着来看热闹的。
    叶榕与樊昕都想着速战速决,所以,简单定了输赢的标准后,便皆翻身上马。只等顾家的一个仆人手中小旗子一挥,二人便纵马疾驰而去。
    球场很大,一来一回,谁先回到最初的起点,谁便赢了。
    叶榕这些日子一直跟着祖父练习骑术,马上功夫未必比樊昕逊色。加上又选了一匹与自己十分契合的马,自然更顺利一些。从两人纵马冲出去那刻起,叶榕便一直领先。樊昕着急,但却怎么都追不上。
    眼瞧着赛途过半,樊昕也着急了,取下袖中暗藏的匕首便一刀扎在马屁股上。马受了伤,疼得乱嘶,速度自然提了上来。
    叶榕侧头探去,眼见樊昕要追上来。她心一横,也使出了绝招来。
    这一招,是当年顾旭教她的防身之术。若纵马而逃,却快要被敌人追上的时候,可使口技。
    樊昕胯下之马本来就受了伤,叶榕以口技误之,马儿更是嘶吼狂躁起来。樊昕死扯着马缰想要继续往前冲,但马受了伤流了血,过了之前那股子蛮横冲劲儿后,彻底倒了下去。鲜血汩汩流出,樊昕也摔下了马来。
    而前面,叶榕已经赢了。
    这马不是樊家的,樊昕不过是借来一骑而已。却因想赢得比赛而故意伤害……这么多人看着,就算顾家不追究责任,但围观的人却是要好好说上一说。
    叶榕翻身下马回头看樊昕,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瞧不上她的。这位樊家大小姐自诩正义,但其实她的正义,从来都是以她的标准来的。
    第23章
    她看谁不爽,必然是那个让她不爽的人的错。她方才那般宣战哥哥,不就是以为哥哥马术不行,她想赢哥哥,从而好让哥哥丢尽脸面、以出她心口恶气吗?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自己心术不正,现在闹了这么个大笑话。叶榕倒是想看看,她不但输了比赛,且还输了体面,她到底会怎样做才圆这个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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