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我们的粮,你们想也别想!”
    苏老太在说这话的时候,气得狠不得打一顿这个熊孩子。想要抢他们的粮,看二房有几个胆!她都已经计算好了,这些粮食发下来之后,应该怎么分,以后又怎么吃,想从她手里占到便宜,想都不要想!
    苏建国被气笑了,什么时候他们家的工分就成了上记的工分了?真的是强盗逻辑,这吃相真的好难看。
    这是以前什么好处都让他们占了,把这一群人养得,都好恶不分了。将别人的东西那么理所当然地拥有了?可有问过他们同意了没有?想把二房的粮食都给吞了,想得倒是美。
    “娘,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分家了,二房的工分,自然是与你们没有关系了,粮食自然也没你们的份。”陆思华怼了回去。
    苏老太那一双眼睛成倒三角,恶狠狠地瞪向了陆思华还有苏建国,“放你们的狗臭屁!分家怎么了?分家了,老二的工分那也是我和他爹的,他从哪里来的,没有我把他生下来,他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能有他现在的好日子?怎么,分家了就想把他老娘我一脚踢开了?告诉你们,没门!”
    陆思华早就知道,苏老太是个拎不清的,一心偏心着老大和老三,把二房当成了他们赚钱的机器。
    要不是苏勤的长相和苏老爹有几分像,陆思华都甚至要怀疑当家的是不是老两口的孩子。
    既然都是自己亲生的,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可以偏心到这种程度,也就苏老太能够做得出来了。
    谁能够想到,一个亲生的母亲能够那么下了狠心地对待自己的孩子?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这老太太这样做,也是绝了。
    她都懒得跟她说话,也知道她就算跟他去争执,这个老太太如果在争执不过的情况下,会用她那惯有的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套出来。
    嘴上沾了便宜又如何?跟一个泼皮无赖一般的老太太去争执,哪怕争执赢了,又能如何?
    反正她知道,自家已经分出来户口的,就算苏老太真的想要抢他们的粮食,就真的能抢得了?村委又不是吃干饭的,可以任由苏老太想怎样就怎样,否则这还有王法吗?
    老山叔和大明伯可已经答应过当家的,会帮忙护住了他们的粮食,她还真不怕上房那老两口。
    老爷子自喻公平,自然不会在大厅广众下,行抢粮的事,最多就是由苏老太出面罢了。
    以前还没有想到这一层,自从分家之后,跟上房的几次对峙,每次等到苏老太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爷子才会出来说上几句,她早就认定了,老爷子也是个偏心的人。
    只不过,没有老太太那么明显罢了。再不明显,那也是偏心,既然偏心,那么她就不会任由他们得逞。
    老爷子不是自认为最公平吗?她倒要看看,他敢在分粮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不做得出来那样的事情。如果他做了,那正好,可以当着所有社员的面,撕下他假善的伪装。
    见陆思华不再理她,苏老太以为她已经服软,脸上有着得意。
    老二就算现在比以前强硬了又如何?分粮的时候,为了怕跟她对上,都不敢出面了。让陆思华那个娘们出现又有什么用呢?那也是个软弱的人,一个人的性子那是定性了,不可能会因为一件两件事情然后改变性子。
    只有苏成才微微地侧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张了张嘴,却又自己闭上了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沉默了。
    这一切,似乎跟他没有关系一样,该沉默的时候还是得沉默。
    苏老爹冷哼一声:“老婆子,在胡说什么话,闭上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在这么人面前,吵什么吵?没见到社员们不少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看了,跟她说了多少次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在外面吵架这像什么话?
    苏老太闭了嘴,但是那眼神就跟涮了毒似的,一直都在往陆思华身上招呼。
    陆思华却只当那眼神不存在,对付老太太最好的办法,其实并不是跟她大吵大闹,而是不理她,把她当空气一样,那才是最恶毒的。
    并不是害怕的那种不理睬,而是不屑的那种。此时的陆思华表现出来的,就是这种不屑。
    苏老太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并不是害怕她,而是……
    “你给xxx生的下三烂的东西……”苏老太又开始骂开了。
    这一声骂,就把上面在讲话的老山叔的声音盖了下去,他皱着眉头说:“吵什么吵?要吵,回自家吵去!”
    其他社员都把埋怨的眼神投向了老宅那边,看得苏老爹眉头越皱越紧,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全没了,他哼:“老三,把你娘拉回家里去,净在这丢人现眼。”
    苏老太正想要张嘴,就看到苏老爹恶狠狠地朝她看了过来,她的心头一跳。
    她知道,老头子发火了。她如果真的再敢在这里骂人,他真的会在这里打她。
    闭上嘴的同时,心里也正窝着火呢,二房的作为,让苏老太的怒火越烧越旺,只要有一个契机,就可以当场爆发,只不过忍了而已。
    苏老太那那个闹剧,来得快,似乎最后又去得也快。
    陆思华撇了撇嘴,在心里又同时无奈地一叹,这种抢粮的事情,她真的不想发生,可是……
    那是属于他们二房的粮食,想要便宜老宅那边,想都别想。
    老山叔已经把所有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随后就开始分粮了。
    分粮的主持工作,他就交给了大队长大明伯,他就不再参与了。他一个支书,参与分粮的事情干什么,那一向都是大队长的工作。
    苏老爹作为大队的会计,自然也是需要上前去主持分粮工作的,那些数额都是他记录和核算的。
    分粮,分为按劳分配和按需分配。按劳就不用说了,那是工分赚粮食,谁的工分多,那么就可以得到多的粮食。而按需分配,那是以人头算粮食,那是针对于那些没有能力挣工分,或是因为什么事情无法挣工分的人,会以人头来算,只不过那个按需,也只能是刚刚能填饱肚子,有时候或许还未必能填饱肚子呢。
    想要多点粮食,那就只能自己去队上干活,把工分赚足了。苏建国他们几个孩子也去了队上干活,为的也就是能够多挣点儿工分,然后在分粮的时候,能够多分点儿粮食。
    粮食一季分一次,或是像今年这样两季合在一起分,粮食就这些,如果不努力点挣工分怎么行?粮食不够吃,就只能挨饿,或者自己花钱去供销社买粮,但那需要粮票,不是靠钱就能够买到的。
    去黑市换?那可是需要担点儿大风险,一旦被抓住,挂牌游行走都有可能。
    这样的事情,一般农民很少会去这样干,大家的胆子还是小的多,当然饿死胆小撑死胆大,每个村每个地方都有那些胆大的人。
    大明伯开始报粮食,每家每户,正常满工分的情况下,一人能够分到一百五十斤的粮食。二房这边,苏勤那是满工分的,哪怕后来他去了运输队,那也用钱补了工分,陆思华只在月子的时候休息了一个月,其他时候也是满了工分,建国几乎以九分工分算的,建兵少点,那也有七分,就连建民都有去上工,虽然赚的不多,也有三四分。这样算下来,二房足足能够分到六百斤的粮食,分为早、晚稻,还有各类豆子和玉米跟地瓜土豆等粗粮。
    苏勤他们这一房,能够分到这么多的粮食,让人不羡慕也行。但他们也只是羡慕,因为比苏勤他们一房分到多的,也大有人在,而且还不少。特别是那些儿子多,都是壮人力的家庭,特别能干的家庭,分到的上千斤粮食都有。
    这还是因为下河村这一年两季大丰收,否则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可分。
    下河村村委,也没有谎报产值的习惯。并不会因为丰收了,就拼命地夸大着往上报,为了干部的业绩,就不顾百姓的死活。这一点,几位村委当家人,深受社员们的爱护,能不为自己的政绩着想一心只为百姓的干部,他们不爱戴,又爱戴谁去?
    老宅那边,因为上房大房还有三房分家没分户口,粮食自然也就被分在了一起。
    大房那边,虽然说苏大力偷奸耍滑,但是他聪明,每次去上工,他都是去报到的,也是按时下工的,至于干了多少活,那就天知道了。刘刘招娣这个人,也是个妙人,比苏大力还要狡猾,所以也没有被扣了工分,除了坐月子那会。苏老爹和苏老太,那就更不用说了,苏老太虽然爱骂人,但是干活还是利索的,自然分到的粮食也多。
    也就剩下一个苏老三苏成才了。这就更是一个妙人了,明明已经没有上学了,却依然能够以读书人的姿势自居,除了被苏老爹拘着去队上干活那段时间,他几乎不上工,但是哪怕他分不到多少粮食,那也饿不着他。
    而他从来就不担心会被饿死。
    等大明伯把所有的粮食都报完了,问大家还有什么异议没有,苏老太说话了:“大队长,支书,我有不同意见!”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苏老爹眉头一跳。
    “你说。”看到苏老太出来,老山叔和大明伯两个人相互对视,就知道她会憋不住,肯定会跳出来。
    苏老太说:“老二他们一房的粮食,为什么要单独分?而老大和老三他们的粮食却不另分?大队长,支书啊,不能因为老二他们搬家了,分了宅基地了建了新房了,就要给他们单独分粮食啊。粮食我们自己会分,不需要大队帮我们另外分出来。”
    陆思华说:“我们都分家了,自然是要分开算。公爹,你当初可是说过,各家的工分各家算,这话你还算数吗?”
    苏老爹这话,那是当着两位村干部,还有两家亲家说的,他如果说不算数,那这话就真的有点儿让他下不了台了。
    他保持了沉默,反倒是旁边的老山叔说:“这话确实是老刀哥说的,当时我们都在场,分家单上也签了各自的大名。”
    苏老太说:“放屁,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老二拿命来逼,我们能怎么办?他那是不孝,难道大队部也要护着他吗?”
    大明伯冷笑:“那话可不是我们说的,那是老刀哥自己说的,怎么?临了,就怪到我们头上了,那是我们逼着你们分家的?”
    “我不怪大队部,只怪老二一家狼心狗肺。我和他爹将老二养到大,容易吗?临了,他娶了妻生了子,就不认我们爹娘了,大家说说,如果你们遇到了这样的儿子,你们心里舒服吗?”这一次,苏老太竟然不骂粗话了,竟然还讲起了道理。
    社员们听着,都觉得苏老太说的话,好像有些道理?
    特别是那些老人们,都深有感受,老了可不就是害怕孩子们不要他们吗?他们坚持着不分家,不就是为了这点事情?
    在大家的点头认同中,苏老太有些儿得意。
    她知道,在这里胡搅蛮缠那是没有用的。在家里可以胡闹,但是在外面如果胡闹了,就会变成上次在村委的时候一样,最后有理也会变得没理。
    她不说二房别的,就以孝道来抓准一切,只要一个劲的以不孝来拿制住二房就行了。
    陆思华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粮食已经分在了二房上,他们并不担心这粮食被老宅那边抢了。
    现在就让老太太在那里蹦跶好了,她让她满足这种蹦跶的快感。
    最后老太太就会发现,她蹦跶了那么久,最后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估计会被气坏吧?
    当家的曾经跟他说过,在社员们面前,不要用力地去怼老太太,这样有理也会变没理的,人家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那是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
    当然,她也不会任由老太太这样的胡闹。
    苏建国委屈:“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爹,我爹干再多活,也得不到你一句好。三叔,我爹有对不起你吗??”他望向了苏成才,这让苏老成眉心一跳,建国也没有指望能够得到三叔的答复,他又对着那些社员们说,“各位叔叔伯伯们,我爹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奶奶要把一顶不孝的罪名压到我爹头上,我们无话可说,谁让她老人家是我们奶呢。”说着,还哭了两声。
    陆思华也掉了眼泪,抱着苏晚晚走出了人群,这一哭那可比苏老太像多了。她本就比较柔弱,哭的时候,也没有大声地号啕,只不过无声地流着眼泪,她哽咽着说:“娘,我和当家的哪里错了,你要这么抹黑我们?我承认,我嘴笨,不会像大嫂那样能够说好话哄着你,我努力地想做一个好儿媳妇。你说你想要吃营养品,我就用我的嫁妆钱给你买,你说你心口疼,我也把自己的东西当了,也给你花钱去医院。”
    “那时我怀着老三建民,身子骨弱,想用最后的一点嫁妆换了钱给自己买点营养品,但是看到你在那里一声声叹气着说自己好久没有荤腥了,我用最后的一点钱,给你买了肉,我却连汤都没喝一口。建民从小身子骨弱,我一次又一次地自责,自己为什么不把钱留下来给自己补身子,至少这样建民也不用那样的瘦弱。”
    “我全了好媳妇的名声,却苦了自己的孩子,可到头来,我得到一声称赞了吗?”陆思华哭,一声声的自责,让社员们为之动容。
    陆思华这样做,很多人说她傻,说她笨,做媳妇孝顺到这份上,也就只有她了。这样的结果,不一定就能够得到一声好,反而会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你……你放屁!”苏老太气得,破口大骂。这败家娘们,什么时候给她买那么多好吃的了?虽然也有,但她怀着建民的时候,什么时候给她买了肉?那是她儿子买的。
    陆思华却像没有听到苏老太骂人一样,竟然朝着她跪了下去:“娘,我知道,你喜欢孙子,我生了晚晚之后,你心里生气,你恨不得掐死了晚晚。但是她是我的孩子啊,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能够说死就死呢?我知道你恨我没有听你的话,但这话我怎么能够听啊,你不想要孙女,可是我和当家的要啊。但是……”
    哭得上声不接下气地,她说:“可是你不能把我的孩子扔到狼群,那可是狼群啊,狼看到肉还能够不吃,那可是你嫡嫡亲的孙女,那是我和当家的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闺女啊,她的身上可是流着苏家的血啊。”
    苏老太气得,嘴角都在抽搐。
    她好不容易让社员们的心拉到了她这边,被陆思华这一哭,大家的同情又倾向了那边。
    “求求你,求求你饶过晚晚,饶过我们一家吧,求你了。”陆思华已经跪了下去,朝着苏老太在那里磕着头。
    苏建国拉着两个弟弟,也跪在了地上,朝着苏老太磕头:“奶奶,求你了,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低着头磕头,声音带着哭腔,但如果看到他的脸,就能够看到他脸上一点泪水也没有。
    苏晚晚嘴角也同样抽搐着,发现原来她的娘亲也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柔弱。大哥是个机灵鬼,这种哭戏也可能是他的擅长,演戏谁不会?但娘却是一个很正经的女人,跟爹一样,从来不会玩这一套,这会竟然也学会了,演起了戏来?
    刚才老太太并没有大声骂,而是故意哭诉着苏父的不孝,就是要以道义占全大理,让所有人都只记得二房的不孝。
    这会,被娘和哥哥们这一通哭,只怕计划也就落空了。
    为了配合他们,她也发出了一阵哭。她哭起来,那可是说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论演技,她也会呢。
    苏晚晚这一哭,那可是跟陆思华和苏建国他们不一样。陆思华那是流着眼泪,以柔弱之势,让人同情。建国他们,只有哭声,却没有让人看到眼泪,当然他们也掩饰得好。苏晚晚就不同了,她哭是真哭,白嫩的脸上全都是泪水,哭着还打着嗝,揪疼了很多人的心。
    陆思华说:“晚晚别哭,娘会保护着你,不会让你奶再扔了你,哪怕是我死,也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奶伤了你。”
    苏老太气得,肝儿疼。
    苏老爹一张脸已经黑了。
    苏大力一家,似乎事不关己,一声不吭。
    苏成才“咦”了一声,好奇地看向了二房一家,突然觉得有趣了起来。
    苏建国似乎还不嫌添乱,又朝苏成才磕头:“三叔,求求你劝劝奶,别逼死我们,我们会很乖的,绝对不会再让奶生气了。”
    这一下子,苏成才想要旁观都难了。
    苏晚晚心里发笑,嘴里也喊:“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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