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原祚和原致的实际关系怎样, 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何况原致平时还表现的对原祚颇为宽容,所以在看见原致的那一刻, 原仲就认定了他们兄弟怕是要一起对付他了。
    他问完不等原致说话就直接说道, “我路过这里看见五皇兄的马车不过是想打个招呼, 没想到倒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原致闻言先是对原仲微微笑了笑道,“我也是恰好路过。”
    然后又抬头看向原祚似乎是想等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原祚看着原致,眉头紧锁,问,“你现在不是在禁足吗?”
    原致的笑容僵住了, 上次他被人污蔑后确实被禁了足, 但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皇上做做样子而已,因此他在府中待了一个月后便如常活动了,但是若要计较起来, 他这样确实是算违背圣旨。
    原致顿了一下, 才笑得有些勉强道, “是母后找我有事,我进宫了一趟,没想到回来刚好看到了五弟和六弟。”
    到底是习惯了原祚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原致很快便恢复如常的问道,“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到底是亲兄弟,被这样下了面子还是向着自己弟弟。原仲看着原祚,面色阴郁。
    但原祚却没有如他所想的要向原致告什么状,而是调理一下眉,随意的说道,“就是他说的那样,他拦住我的路了。”
    原致眉头皱了起来,“既然如此,你们好好说话就行了,何必在这里拦着百姓的路呢?”
    这条路一边通向的皇亲贵胄的府宅,一边通向的是高官大员的府宅,根本就没百姓会经过。
    原祚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一眼周围,道,“哪里有百姓?”
    原致又一次被问住了,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就算如此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原祚“哦”了一声,显然并不放在心上。
    原仲在旁边见自己被忽视的彻底,不高兴的说道,“二皇兄又不是不知道五皇兄的脾气,你看他连对你都是这态度,可想而知平时是怎么对我们这些兄弟的。”
    原致看向原仲,“哦,是吗?那六弟是想如何呢,我让五弟给你道个歉?”
    原仲看了一眼原祚,他敢保证他这一刻给自己道歉,下一刻就能找个什么由头把自己拉到典狱司溜一圈。
    他脸色变了一下,才说道,“不用了,就当我今天不自量力了,谁叫人家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呢,我这种的怎么敢让他道歉。”
    原祚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倒是原致在旁边眼神有些幽暗,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道,“阿祚只是天性如此,并没有要故意表达些什么,还望六弟不要介怀。”
    原本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原祚,在听到“阿祚”这个称呼时,脸色终于变了。
    作为一个皇子,他的本名原祚很少有人叫,而亲近些的会叫他的字,像外祖母就一直叫他怀远,但是他的字却是开蒙之后父皇给他取的,而在这之前母后一直叫他“阿祚”,兄长也随了母后一起叫“阿祚”,只是随着父皇对他的宠爱表现的越来越厉害后,他就很少能听到这个称呼了。
    原祚抬头看向原致不知道他突然喊出这个称呼有什么意图。
    但原致却神色如常,仿佛这不过是说顺了嘴的习以为常。
    他见原祚看向他还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原仲看着原致那仿佛带了面具一般的笑容,摇了摇头,他也没心思再跟原仲闹,直接说道,“你们要是还想聊天就随便聊吧,我回去了。”
    聊天?
    他们哪里是像聊天的样子?
    原仲张嘴又想反驳,但原致却比他先开口道,“你今日陪着弟妹回门,想必弟妹也累了,是该早些回去休息。”
    他说完让人往旁边让了让,还用眼神示意原仲也让开。
    原仲被他一看,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两步,等人走了,他才对着原致冷笑着开口道,“不愧是一母同胞生出来的,只是你也不看看人家领不领情。”
    原致脸上笑容不变,“我要是你就绝不会惹他,不然你猜父皇知道了,是向着你,还是向着他呢?”
    一听这话,原仲脸色一边,最后他只能咬着牙说道,“我看你们还能仗着这份宠爱得意多久。”
    说完他再一次看了一眼原祚离开的方向,带着一脸的气愤策马离开了。
    原致没有理会原仲,他也看着原祚离开了方向,喃喃道,“是啊,阿祚,你能仗着这份宠爱得意多久呢,明明我是你的皇兄啊。”
    他说这话时眼神幽暗,但很快脸上又挂上了他那副习以为常的笑容。
    此时早已离开的原祚却完全不关心在他离开后那两位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从上马车起脸上的表情就没变过。
    徽媛看着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也十分安静的坐在一旁,充分体现了她不想打扰的心态。
    直到一直回到府里,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等两人进了府里后原祚也是直接往书房走的。
    徽媛见原祚这副不对劲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要不要先用晚膳?”
    原本回府就已经近黄昏了,又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早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刻,原祚被徽媛这么一提醒,似乎也终于想起了这件事,他脚步顿了一下,转回了和徽媛相同的方向,道,“先用晚膳吧。”
    晚饭一如既往的丰盛,但原祚却几乎连筷子都没动,徽媛见了,忍不住试探性的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原祚看着徽媛关心的样子,突然就有一种托盘而出的冲动,他张了张嘴道,“你说……”
    但是看着徽媛真诚的眼神,他话刚一说出口就顿住了。
    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被原仲弄得有些烦。”
    徽媛知道这绝不是真实的理由,只是他们如今也没有到她可以随意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份上,见原祚不愿意多说,她也只能“哦”了一声,见他不怎么吃饭又夹了几筷子菜给他。
    原祚把徽媛夹的菜都一口一口的吃干净了,等吃完后,他放下碗筷站了起来道,“今晚我有公务要处理,可能会晚些回来,你不必等我了。”
    “好。”徽媛点了点头又嘱咐道,“殿下注意身体,也不要熬得太晚了。”
    原祚看着徽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就离开了。
    徽媛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这份不寻常是和刚才二皇子还有六皇子的事情有关,只是她想了一遍也没想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最后只能放弃了思考,喊了人来把桌子收拾了。
    徽媛觉得自从原祚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后她就总也睡不好,所以她现在是分外珍惜每天的睡眠时间,因此原祚让她不必等,她就真的没有等,早早的洗漱过后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直到半夜被叫醒的时候,她是真心觉得自己没有等原祚这件事做的分外明智。
    没错,是被叫醒。
    也许是习惯了原祚总是半夜出现,也许是因为两人已经是夫妻了,少了很多防备之心,这次徽媛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时也不过是往旁边翻了翻身,让了个位置出来,但随后她便听到有人一直在她耳边喊,“表妹,表妹,表妹……”
    一副不把她叫醒不甘心的架势。
    徽媛迷迷糊糊又带着几分好梦被搅醒的不满看着眼前的人。
    这人自然毫无意外是原祚。
    只见他对叫醒徽媛这件事,脸上不仅没有半分愧疚之心,见徽媛醒了,甚至直接没头没脑的不容拒绝道,“叫我一声阿祚。”
    ☆、第45章 生一个
    叫他一声阿祚?
    徽媛一时没反应过来。
    原祚见徽媛没反应又固执的重复了一遍, “叫我一声阿祚。”
    说着他脸上竟然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委屈?
    徽媛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但原祚的样子确确实实是委屈的, 只听他又说道,“连你也不肯对我真心了吗?”
    徽媛,“???”
    这和真心有什么关系?
    徽媛见原祚一副她不叫就不罢休的意思,只能叫道,“阿祚?”
    只是她刚一叫完就被原祚抱住了, 而且越抱越紧。
    徽媛,“……”
    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只能推了推原祚, 如实说道,“表哥,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徽媛似乎感觉到原祚的身体僵了一下, 随后他抱着徽媛的手就松了松,但依旧没有松开。
    他把头放在徽媛的肩膀上, 说道,“不要叫我表哥, 叫我阿祚。”
    徽媛,“……”
    她知道这副不正常的模样一定是晚上那个表哥又突然出现了,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们那个莫须有的孩子已经出生了,而且此刻正抱着她, 她只能又叫了一遍阿祚, 还下意识的轻轻地, 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原祚并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意思, 只是安静的靠在徽媛的肩膀上。
    徽媛刚才睡得正熟, 这样一安静下来她顿时又犯困了,拍着原祚背的手力道也渐渐轻了下来,此时就听原祚又突然出声道,“小时候我母后和兄长最喜欢叫我阿祚。”
    小时候?
    徽媛从未听人提起过原祚小时候的事,仿佛他生来就是如此不近人情,又行事无常,此刻听他说起这三个字,她顿时就精神了不少。她原本以为原祚今晚特意跑过来让自己叫他“阿祚”是跟上次非要自己叫他“祚哥哥”一样的,但现在看来这居然是和他小时候的事情有关吗?
    她接话道,“是吗,那现在呢?”
    原祚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才声音闷闷的说道,“皇兄今日也叫了?”
    今日?是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吗?
    当时他们兄弟几个在那里说着话,徽媛只注意着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却没有留意到一个称呼。
    但是原祚说今日也叫了,这意思是说已经很久没叫了吗?
    徽媛刚想问就听到原祚继续开口解释道,“自从父皇亲自给我起了字,又经常把我叫去御书房后,母后和皇兄就不怎么叫了。”
    一般人起字都是刚开蒙读书时,那时候原祚应该还很小吧,然后他就突然发现一直疼爱他的皇兄和母后开始疏远他了。
    徽媛想到一个三四岁,最多四五岁的孩子高高兴兴的跑去母亲的寝宫,结果却发现母亲甚至连他的小名都不愿意叫了,她一瞬间就有些心疼。
    其实原祚并没有说皇后和二皇子疏离了他,仅仅是说了他们不再愿意叫他的小名,可是一想到皇后和二皇子那一直让她奇怪的态度,她几乎是立刻就有了这种猜测,她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为什么?”
    原祚沉默了,他想说她的皇兄大概是嫉妒他,他的母后大概是偏心皇兄,但这两个人都是他的至亲,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在背后说些诋毁他们的话。
    他想跟他们说父皇叫他去御书房并没有辅导他的课业,甚至有时候还会给他一些小人书看,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都觉得被单独叫去御书房,可以和皇上单独相处那么久就是一种恩宠。
    原祚没有回答徽媛,而是说道,“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我们两个都要好好陪着他,我教他骑马射箭,你教他读书认字,我们都好好的。”
    这怎么又说到孩子了,她肚子里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徽媛看原祚说得十分认真的样子突然担心起要是十个月之后她根本生不出孩子,这个表哥会不会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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