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冲着殷旬恭敬的行礼,“魔君大人。”
    那声音似水如歌,宛转悠扬,确实如殷旬所言,极为悦耳,若是修为普通之辈,怕是已被迷了心智。
    鸣烟铧没有被声音迷惑,眼睛却粘在了女子头顶的龙角上。近距离看,蓝色的龙角上还带着亮晶晶的小粒子,在乌云密布没有阳光的魔湖中,缠上了细碎的星光。
    殷旬虚扶她起来,问道,“我来找水印,魔湖里可还有健壮的水印能借我一用?”
    水龙女微讶,袖子遮着唇摇头,“有是有,但是水印们已经休眠了。”
    鸣烟铧偏头,眼睛里露出了和殷旬同样茫然的神色,“休眠?”
    “是的,每年的秋季就是它们休眠的时候,要到来年春季才会醒来。”龙女道,“水印休眠是很长的。”
    “这我倒是从来不知。”因为水印太过稀少的原因,两人还是第一次知道水印是要休眠的。
    龙女迟疑地看了看挂在两人身旁鲤鱼大小的怪鱼,活在湖沼里的她,并不知道这么小的东西是个海印,“魔君是要给水印喂食吗?”
    “不。”殷旬摇头,“既然它们已经休眠了,那便罢了。”
    他转身,歉意地跟烟铧道歉,“抱歉,耽搁了神君。”
    “没有,”鸣烟铧摇头,“喂鱼很高兴。”如果不是殷旬招来那么多鱼,平常她喂什么,鱼都不会过来的。第一次尝到喂鱼的甜头的鸣烟铧一点儿都不觉得被耽搁了时间。
    水龙姑娘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若是魔君需要,我可以唤醒它们。”
    “不必了。”殷旬抬手,“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这便回去了。”
    无法抓捕水印,两人便只好折回了殷旬的院子,望着花费了不少时间凝聚出来的一荷叶灵液,无功而返的两人对视一眼,殷旬倏地笑了出来,他将荷叶和海印再度变大,坐在荷叶边上晃了晃腿,“到底是我考虑欠周。”
    鸣烟铧跟着坐在他旁边,点了点头,“我都不知道水印要休眠”
    殷旬伸手,引海水入荷叶,将在半空挂了大半天的海印放了进去,清醒过来的海印发现换了陌生的环境,懵懂地在荷叶四周撞来撞去,撞得硕大的荷叶摇摆起来。
    坐在荷叶边上的两人也跟着左右颠簸。
    鸣烟铧稳住身形,正想开口说回去,却见夕阳下的男子弯着一双澄澈的绿眸,任由身子跟着荷叶左摇右摆。身后的头发被风刮到脸上,却没遮住满满的笑意,倒是用墨色的发丝将那两点清碧更加突显了出来。
    他伸出一只手感受划过的大风,抬头看着瑰丽的天空,云彩灼烧后被拉成细丝,缠缠绵绵地躺在红铁色的天上,有鸟雀掠过,被烫地留下一声长鸣。
    这一切都清晰的映照在那双带笑的碧色眼眸中,像是湖泊里的倒影,把景物原来的模样剥去了,附着上了湖泊自己独有的味道。鸣烟铧看着,也就咽下了口中的那句回去。
    “今天多谢神君屈身作陪。”殷旬回眸,勾唇笑着,“比起从前一个人,确实有意思了许多。”
    同为好久没有小伙伴一起玩耍的鸣烟铧摇头,“不用谢,我也很高兴。”
    “不知下次还有机会和烟铧神君一起游玩吗?”
    “自然。”和殷旬一起玩,比和卫黎一起有趣得许多,让鸣烟铧尝到了这千万年都没尝到过的畅快。更何况卫黎这些年不是忙公务就是忙帝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她一起玩过了。
    “那么,神君算是愿意与我结交为友了?”殷旬站起来,风自他背后吹过,将他的衣袍吹得鼓鼓作响。
    鸣烟铧仰头看他,点了点头,“你很好,我是喜欢和你做朋友的。”
    男子弯起了那双晶莹剔透的绿眸,里面的绿意便也像夏季的树叶子一样,深邃了些,“蒙神君厚爱,从今往后,我所掌控的一草一木,都会供奉神君之名,”
    他的声音被半空冽冽的晚风吹地散了,松松柔柔的落入鸣烟铧耳中,她微怔,“这样的礼未免太重了。”
    “不重,”那人勾起了嘴角,却带的眼角眉梢都透出了温柔缱绻,“我是真的喜欢烟铧神君才结交的,这不过是想让神君知道我的心意,私心希望神君能把我也当做重要的友人罢了。”
    鸣烟铧起身,对上殷旬的眸子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会把你当做很重要的友人的。”
    殷旬冲她笑,那笑容烟铧百看不厌,是她这几万年来见过笑得最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烟铧:殷旬对我这样情深义重,我不能负他。
    殷旬:太好了,给宝贝花草找了个后台!
    这就是不著名的荷叶结义
    大家注意,心机殷旬这章正式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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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不要祝我礼物节快乐啊哈,风声紧张,作者有点虚】
    ☆、第七十一章
    鸣烟铧交了个新朋友, 新朋友是魔界的魔君。这让她感觉很新鲜, 因为她从没交过魔界的朋友, 同时她回想了一遍自己所有认识的人里面,发现她最愿意一起玩的是殷旬。
    她一边给小鸟喂肉一边感叹于自己之前交往的人居然都那么无趣, 几千几万年的交情居然比不过一个见了没几面的殷旬。
    “叽叽叽!”窃脂吃完了一条肉还想要第二条,鸣烟铧不给,它就扑倒鸣烟铧头上用小爪子踩来踩去,妄图把她的头发踩乱。
    一旁看书的卫黎忍不住道,“你未免太宠它了。”
    “有么。”鸣烟铧努力向上望去,和正好从头顶往下看的窃脂大眼对小眼。
    “叽叽!”额头被啄了一下,窃脂又回到了头顶踩她的头发。
    鸣烟铧立刻对卫黎道,“卫黎, 你这么无趣,是不会有小鸟喜欢你的。”窃脂虽然啄她,但是对着卫黎连叫都不会叫一声。
    “我为什么要被小鸟喜欢。”卫黎合上书, 脸上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连小鸟都不喜欢你, 还会有谁喜欢你。”鸣烟铧摇头, “你太死板了卫黎。”
    卫黎:“……”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 但是总觉得哪里都很奇怪。
    他理了理桌上的东西,正色道,“晚些秦易文要过来, 你今天还出去么?”
    “他过来做什么。”
    “凡界战乱,他要分配下凡的神仙,是过来与我商议人选的。”
    “哦。”鸣烟铧点点头, 这种事情她也见过不少。
    文昭司君秦易文和他们不同,是个每天拿着簿子翻来翻去的文官,下界发生什么事了就找个刚好快历劫的神仙下去平定一下,天界哪里有了流言蜚语了也要派人去平定一下,魔界有了动静了还要派人去平定一下。
    总之就是负责平定各种大小事宜的总管,他本人非常受帝君重用,经常把他带在身边,这样一来,就连帝君家里的鱼死了,都要去平定一下。
    整体看下来,鸣烟铧感觉自己真是整个天界最幸福的上神了,什么麻烦事情都没有,只要需要她的时候拿起刀就行。
    但是一个人太空也不是什么好事,身边一起长大的几个都忙得团团转,这样一来,烟铧就只能一个人了,以至于她还需要去魔界交新朋友。
    不知道新朋友平时忙不忙,魔君这个职位听起来不是很清闲,如果殷旬也忙的话,她又只能自己一个人了。
    回过来鸣烟铧回答了卫黎的问题,“今天不出去。”
    话音刚落,额头就是一痛,鸣烟铧抬眸,和趴在自己脑袋上啄自己额头的小鸟对视,“不行,前几天刚刚带你出去玩过。”
    “叽叽叽!”
    “而且你最近一点都不乖。”
    “叽——!”
    “叽也没有用,过两天再说。”
    卫黎皱眉,“你真的太宠它了。”
    “所以连小鸟都不喜欢你喔卫黎。”
    晚些的时候,秦易文满脸愁容的过来,他肤色本就偏白,再配着一身青色长袍,看起来更显单薄。
    “卫黎,烟铧。”他冲两人一拱手,然后叹了口气。
    鸣烟铧见他这副模样,不解地问道,“挑个能打的那么难吗?”不过是凡人间的战乱,天界三百八十一战神,随便哪一个不行?
    “唉,并非如此。”秦易文摇头,“这次凡界开战的明、季两国,明国带兵的都督并非常人,而是慕良神君在此历劫。”
    鸣烟铧睁眼,“这么巧?”
    秦易文苦笑,“可不是么。”
    慕良并不是天生的神,而是从一只巨狼修出的神体,虽然资质一般,但是超乎常人的坚韧刻苦让他稳居神榜前五。是不可多得的集文才武力于一体的大神,若不是帝君不喜他阴沉的长相,他自己也无意权力,这帝君的继承人之位,恐怕是较难轮到卫黎来坐的。
    “不仅如此,他妻子兰仙子也跟着一起下的凡,现在在他身边,简直是如虎添翼。”
    兰仙子并不是多么厉害的神仙,但是她天生自带福泽,凡是接触她的人,都会意外的好运。从前烟铧卫黎小时候就很喜欢黏着温柔的兰仙子,一度让鸣阡鹤觉得清净了不少。
    “那你真是完蛋了。”鸣烟铧听完,面无表情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秦易文眼角抽搐了一下,说话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
    卫黎倒是有些不解,“只是平定战乱的话,按照慕良神君的能力,佐之兰仙子的加持,应该不出几年就能结束才对。你何必出手。”
    “但是季国的新皇是帝君的次子,按理季国应该强盛百年的,若是上位第一战就输了,必将国家动荡。”秦易文有些奔溃,为什么这些神仙就不能挨个下去历劫,全都要挤到一块儿,他夹在中间,谁都不好得罪。
    “叽叽叽!”
    “啊,秦易文小鸟在笑你。”
    秦易文:“……”
    同样都是石头,但是还是卫黎更通人性一些。
    “这时候在派人下去,至少得等十六年才能上场。”卫黎摇头,“别说十六年、六年,说不定六个月之后慕良上神就大胜了。”
    “为今之计,你只能派擅长治理国家的神官下去,辅佐帝君之子来稳定季国。”
    “我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秦易文叹了口气,“可这样的神官大多都身在要位,突然要不见个几十年,这空位又该派谁来填。”
    确实,天界的大家这些年似乎都不是很想当官治理天上。神君大多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仙君则喜欢和朋友四处游玩,大家都不太追逐那种忙碌且麻烦的官位。
    换句话说,天界人才很多,但是愿意揽活的很少。
    鸣烟铧非常能理解他们的想法,换做是她也不愿意浪费时间每天对着公文和吵吵闹闹的上官下属,有这时间精力不如好好练刀或者打坐修行,就算是遛鸟都有意义得多。
    秦易文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卫黎,他试探着开口,“卫黎神君,看在我们几万年的交情……”
    “我拒绝。”
    石头就是石头,说话一点都不懂得委婉。
    至于烟铧,秦易文是丝毫不指望的,这块石头下去,搞不好又要来一次大战。
    走投无路的文昭司君急得头发都掉了两根,他又一次地看向卫黎,“你跟在帝君身边许久,有没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若论长短,你不是跟帝君的时间更长?”
    “说得也是……”
    鸣烟铧见两人皆一筹莫展,便慢吞吞道,“去请容前辈不就好了。”
    两人一惊,同时看向她,“你是说容想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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