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崔世君换上出门的衣裳往陈家去了,她到陈家时,陈氏夫妇和陈盛容都在,几日不见,陈盛容双眼红肿,脸颊凹陷,精神看起来很是颓唐。
    听闻陈盛容新纳的妾室是个秀才的女儿,生得容貌秀美,又知书达理,若非家境贫寒,配给人家做正妻都不差半分,此次陈家虽说只是纳妾,宅院上下打扫得焕然一新,显见陈家很看重这妇人,希望她进门后能尽快为陈家开枝散叶。
    陈盛容之母陈高氏,比崔世君的生母林氏略微年长两岁,她与崔世柔素来婆媳不和,是以见到崔世柔这个娘家来的姐姐时,神情冷淡,全没个好脸色。
    崔世君不与她计较,她见到陈氏夫妇,先问了一声好,笑道:“世柔说陈家要办喜事,还没恭喜陈老爷和陈太太呢。”
    昨日陈盛容原本要接崔世柔回来,谁知却接了一张和离书,陈高氏心里本就压着火气,此时听了崔世君这话,禁不住冷笑一声,她道:“崔姑娘不用忙,等到日后我孙子出生了,再来一并贺喜也不迟。”
    崔世君一笑,她道:“陈太太,想必你已知道世柔写了和离书给盛容,两家姻亲关系已断,往后就算陈太太得了金孙,也已我崔家无关。”
    陈高氏气得脸色发青,她气就气在和离书是崔世柔写给他儿子的,要是早知她是那样心胸狭窄的女人,就该依照七出之名将她休回娘家。
    “既然如此,崔姑姑登门又是何意,莫非还想来给你妹妹讨个说法?”陈高氏冷着脸说道。
    崔世君仍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模样儿,她柔声说道:“陈太太多虑了,世柔和盛容好聚好散,我们崔家自是不会拦着盛容纳妾,只是他二人既是已经和离,世柔先前的陪嫁,还有入股你们陈家粮铺的银子也需清算。”
    陈高氏正要说话,陈老爷手里的烟斗轻轻敲了敲桌子,陈高氏不情不愿的闭上嘴,那陈老爷沉吟片刻,他对崔世君说道:“崔姑娘,我们陈家待人宽厚,自问没有亏待儿媳妇,举凡她能给陈家添下个一男半女,又哪里会有今日纳妾之事呢?你说好好的夫妻,就为了一个妾室闹得要和离,这不是让外人笑话么。”
    说完,陈老爷还摇了摇头,他叹气说道:“儿媳妇这回做得实在太出格了。”
    崔世君眉稍微微往上一挑,她的妹妹,她自己责骂一百遍都行,外人说她,她听了自然不满,偏是陈氏夫妇以为崔世君好性儿,说话夹枪带棒,故意当着她的面前奚落崔世柔,那崔世君冷冷一笑,先朝着陈盛容看了一眼,又对陈氏夫妇说道:“舍妹年轻时懵懂无知,听信了那些天长地久,山盟海誓的糊涂话,如今她看清了,心里就是有怨恨也实属人之常情,此番上门打搅,一来是和陈老爷老太太打一声招呼,二来清点世柔的陪嫁和银钱,日后咱们两家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她的话置地有声,一时倒把陈氏夫妇镇住了,陈高氏楞了一下,说道:“崔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一个女人家,和丈夫和离,名声就毁了,你这个姐姐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亲妹妹往错路上走?”
    崔世君对陈高氏说道:“是不是错路就不劳陈太太费心了,自有崔家为她做主。”
    陈高氏吃惊的望着她,似是当真没想到崔家会同意崔世柔和离,她转头看着自家老爷,等着他拿主意。
    陈老爷脸色有些难看,刚抬一房小妾进门,儿媳妇就要和离,这要是传出去,他们陈家岂不是要沦为他人口中的笑柄。
    “我们是为儿媳妇的将来考虑,难不成她的气性真就这么大,半点容人的气度也没有?”陈老爷皱眉说道。
    崔世君回道:“世柔被我们娇惯坏了,少不得我这个当姐姐的再纵她一回。”
    陈老爷抽着烟,半日没有言语,他看出崔家心意已决,过了半日,喊来管家说道:“你去账房支一千两银子。”
    管家去了,陈老爷满脸严肃,他对崔世君说道:“令妹的嫁妆都由她自己收着,崔姑娘让她寻个空闲的日子回来清点,前些年,我陈家开分铺,盛容在她手里拿了一千银子,你今日索性一并带回去,虽是和离了,我们陈家也不占人一分便宜。”
    陈老爷这话说得义正言辞,崔世君听得却有些不顺耳,她说道:“我记得世柔拿出的一千两是入股银子,这会儿陈老爷只退本金是个甚么道理?我即便不懂做生意,这几年亲眼看着陈家的铺子开了两三家,这不像是没赚钱吧?”
    她的话刚说完,陈高氏抢先说道:“我们陈家生意兴旺,与你妹妹有甚么干系,你当她给的一千两银子能有多大的作用呢?”
    崔世柔刚嫁给陈盛容时,陈盛容想开间铺子自己打理,只是开铺子时,他手里短了一些银子,是崔世柔拿出自己的私房贴补她,起初陈盛容不肯收,崔世柔说就当她入股,陈盛容这才收下,这几年过去了,崔世柔手里有陈盛容给的零用花销,平日从未短过银子,是以那一千两银子她也没放在心上,如今要和离,崔世君自然也要连着这笔银子都一一算清。
    “陈太太说得是,多有多得算法,少有少得算法,世柔既然入股了一千两银子,你们陈家该给她算多少,就给她算多少。”崔世君说道。
    陈高氏嗤笑一声,说道:“照崔姑娘这么说,她这些年吃我陈家的,用我陈家的,是不是也要算一算呢?”
    崔世君反问一句:“世柔当日嫁给盛容,吃穿用度不该算你们家的吗?”
    陈高氏正要再说话时,一旁始终没有作声的陈盛容开口了,他对陈高氏说道:“娘,你别说了,世柔的银子说好是入股,赚得银子就该算给她。”
    他这么说,一则是对崔世柔心中有愧,二则他们家粮铺的生意,多亏崔世君帮忙引荐城里的大户人家,若是惹恼了崔世君,只怕得不偿失。
    眼见陈老爷默不作声,那陈高氏只得忿忿的闭上嘴,说完这些,崔世君便要告辞,临走时她说道:“入股的银子你们先慢慢算账,明日我叫我兄弟来清点嫁妆,到时劳烦陈老爷把银子交给我兄弟带回去。”
    她要走,陈盛容起身去送她,走到门口时,崔世君又停下来,她对陈老爷说道:“陈老爷,我劝你不要以为打发三五千银子就完了,陈家每年交了多少税银,我在衙门里一翻就能看到。”
    说完,她跨出陈家大门,那陈盛容跟在她身后,一直送她到门口,上车前,崔世君看着陈盛容,她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盛容,你莫怪我对陈老爷和陈太太无礼,世柔总归是我妹妹。”
    两家已然走到这个地步,陈盛容和崔世柔两人之间,没有谁对谁错,总归是他二人有缘无份,注定走不完终生。
    陈盛容默默不语,崔世君又看了他一眼,上了马车往衙门里去了。
    在衙门里当了一日差,忙起来时,时辰过得飞快,等到落衙回家时,崔世君方才听到崔福说她爹带着小厮阿智去看望老友,说是等到住够了再回来,崔世君心知这是她爹在跟她赌气呢,她对崔福说道:“等过两日他气消了,你就去接他。”
    崔福看了他家姑娘一眼,说道:“老爷这回气得厉害,走的时候,就为姨娘给他找得衣裳不对,还朝着姨娘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呢。”
    崔世君脸上的笑意淡了,她道:“他这邪火,也就敢对姨娘发一发了。”
    停顿片刻,崔世君又道:“接他的时候,他若不回来,你就说家里没人看着安哥儿做功课,他的作业荒废了好几日,就连学里的先生都问起来了。”
    崔福点头答应,马车一路将崔世君送回崔家,这会儿,崔世柔和崔世雅姐妹二人,还有徐姨娘都在老姑姑的院子里,崔世君回屋换了衣裳,便朝着老姑姑的屋里走去,去的时候,她还特地对崔福家的吩咐,让崔世安下学后,到老姑姑屋里找她。
    她刚一进屋,老姑姑问道:“陈家说甚么了?”
    “还能说甚么,和离书都写了。”崔世君将白日里在陈家的经过说了一遍,老姑姑望着她们姐妹三人,叹声说道:“事已至此,就不必多提了。”
    她们姐妹默然,老姑姑看着崔世雅,她道:“明日我叫崔福送你和小元宵回家。”
    崔世雅想着她二姐和离,正该多陪陪她,便道:“我难得回来一趟,还想在娘家多住些日子呢。”
    崔老姑姑笑道:“你是出嫁的人了,要把心思多放在丈夫身上,等到六月了,再叫远文送你们母子回来消夏。”
    崔世君转头对崔世雅说道:“你就听老姑姑的话吧。”
    连大姐都发话了,崔世雅只能点头。没过多久,崔世安回来了,他进屋后先给老姑姑问安,又跟几个姐姐和徐姨娘等人打招呼,崔世君见他手里提着书包,便道:“明日跟学堂里告一日假,到陈家去给你二姐清点陪嫁的嫁妆。”
    崔世安读书甚是勤勉,少有偷懒请假的时候,不过最近家里不太平,他甚么也没多问,回道:“大姐,我知道了。”
    倒是徐姨娘忍不住忧心冲冲,她对崔世君说道:“他一个半大的小哥儿,懂得甚么呢,陈家能把他当一回事儿吗?”
    崔世君说道:“他都十六七岁了,长得比我还高,也该叫他学着历练了。”
    崔世安想了一下,他对崔世君和徐姨娘说道:“清点嫁妆没甚么难的,有单子比照着呢。”
    崔世君点了点头,她道:“到人家家里,说话和气一些,莫与人争执,有甚么不懂的地方,就问陈盛容。”
    崔世安一一记下,那崔世君又叮嘱了几句,直到崔福家的来请她们出去用晚饭,一家子这才出了老姑姑的屋子。
    第28章
    崔世柔最终还是和离了,崔世君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这结局说不上是好是坏,不过,事情已经了结,不管往后如何艰难,她们一家都会和崔世柔共渡难关。
    没过两日,左邻右舍全知道崔家有个和离的女儿,崔家的人出门时,免不了要被人在背后说闲话,崔世君听在耳里,一笑置之,从不去与人争辩。
    崔海正在老友家住了两日,崔世君便打发崔福接他回来了,不过回来后,他怕邻里对他指指点点,于是整日待在屋里不出门。
    那日崔世安到陈家把崔世柔的嫁妆清点回来,衣裳首饰这些细软崔世柔收了起来,至于那陪嫁的家什,她懒得再搬回家里,大件的她叫来家什行的人看过,不拘几个银钱,便宜卖了,另有不值钱的桌椅板凳,崔世柔说有谁用得着的,尽管拿去,不到半日的工夫,剩下的家什就被邻里分光,过后那些妇人们聚在一起说起崔世柔的闲话,有捡了便宜的人,多少会替崔世柔说几句好话。
    这日,崔世君想起很久没有去探望莫婉,也不知她的病情如何了,趁着衙门里无事,崔世君专程去了一趟东郡侯府,谁知看门的小幺儿不是往常眼熟的那几个,这些小幺儿也不认得崔世君,崔世君请他们帮着找一下张嬷嬷,那些小幺儿也不答应,还推说道:“侯爷说了,姑娘身子病着,身边的嬷嬷和丫头们不让见外客。”
    “这是为何,不能见你们姑娘,连问一问姑娘的奶嬷嬷也不行么?”崔世君吃惊的说道。
    小幺儿回道:“侯爷这么发话,我们当下人的,只照他的话来做就是,其旁的我也不知道。”
    崔世君见小幺儿们不肯传话,只得无奈离开,坐上家里的马车时,她望了一眼东郡侯府朱红色的大门,心里隐约有些为莫婉担忧。
    没有见到莫婉,崔世君直接回到崔宅,不久,河阳侯夫人家就来人了,来的是河阳侯夫人的陪房郑明家的,平日崔世君只叫她郑婶子,她看到崔世君,先问了一声安,笑道:“崔姑姑,我们夫人叫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忙得人影儿都抓不着了。”
    崔世君笑道:“这些日子不知在瞎忙些甚么,许久不曾上门给夫人请安,你们夫人的身子可好。”
    郑明家的回道:“三爷的婚期快到了,我们夫人也忙得脚不沾地呢,明日陈家派人送家什上门,我们夫人请你务必空出一日,到侯府去一趟。”
    崔世君回道:“婶子,你放心吧,我到时一定去。”
    郑明家的还有事要忙,她传完话,连茶也没喝一口,便出了崔宅。
    第二日,崔世君带着阿杏来到河阳侯府,京里办喜事,女方家里来送家什都是赶早不赶晚,她到的时候,河阳侯府同族的亲眷们来了不少,彼时河阳侯夫人忙着招待她们,崔世君见她不得闲儿,只打了一声招呼,就往外屋里去喝茶了。
    不想她的一盏茶还没喝完,河阳侯夫人的丫鬟急急忙忙找过来了,她看到崔世君,跺脚说道:“我的好姑姑,你真是让我好找,我们夫人正在四处找你呢。”
    “我见你们夫人在忙,就出来了,怎么慌成这样了,是不是陈家送家什的人到了?”崔世君问道。
    那丫鬟一把抓起她的手,就要拉着她进屋,她道:“是呢,陈家婆子媳妇来了十几个,正在前面院子里吃茶,夫人叫你把红封送给她们。”
    崔世君整了整衣裳,随着丫鬟进了里屋,那河阳侯夫人见到她,二话没说,从婆子手里接过一个袋子递给她,没好气的说道:“请你来帮忙,你倒会躲清闲。”
    两人素来相熟,崔世君心知她不是真心生气,笑道:“夫人不用急,光是搬那些家什就得大半日,且还有得等呢!”
    河阳侯夫人推着她出门,说道:“陈家媒人的红封多给两个。”
    崔世君已走出大门,她回头笑道:“我都省得呢。”
    崔世君随着侯府的下人到了外间的屋子,果然看到屋里坐着十几个婆子媳妇,都是陈家过来的人,崔世君进屋后,先让了一回茶,嘴里好话不要钱似的说了一遍,又将侯府提前备好的红封发给她们。
    说了几句话,崔世君看出里面一个身穿玫红比甲的妇人是陈家来的媒人,她一连又给了她两个红封,那媒人摸到红封包的喜钱不少,脸上喜笑颜开,于是拉着崔世君说个不停,一时夸河阳侯公子俊朗帅气,一看就是个体贴人,一时又夸陈家出手阔绰,给陈小姐的嫁妆置办得十分丰厚。
    崔世君脸上笑吟吟的,不时插几句嘴,不知不觉,就听外头有人喊道:“新奶奶的家什都已安置好了。”
    这十几人笑嘻嘻的往新人的院子去了,崔世君也跟在其中,等到了新人的院子,只见里面乌压压挤了不少人,全是来过看热闹的,崔世君没进里屋,她只隔窗朝里看了几眼,陈家送来的家什有拨步床,立柜,桌,椅,榻,高几,镜台,屏风……各样大大小小的家什,看得人目不暇接。
    富贵人家的婚事,大多都是如此,崔世君并不惊讶,她看过之后,便退到一旁,不到一会儿,有几个小厮抬着簸箕,里面装的是满满的铜钱,那小厮嘴里不停的喊着喜,扬手就往地上撒钱,引得众人纷纷捡钱。
    崔世君和阿杏离得远,那阿杏没跟人抢喜钱,她只在旁边捡了十几个钱,就停了手,院子里足足闹了半日,方才消停。
    且说送家什的陈家人走后,河阳侯府的亲眷们也渐渐散了,崔世君在屋里坐了小片刻,就见送客的河阳侯夫人也回来了。
    河阳侯夫人累了半日,可算能歇一口气,崔世君笑道:“等到三爷的婚事过了,夫人往后想忙,就只能等到孙子孙女儿成亲了。”
    河阳侯夫人不禁笑出声来,她道:“孙子和孙女儿的婚事还要我操心,我把儿媳妇娶回来当菩萨不成?”
    崔世君也跟着一起笑了,河阳侯夫人喝了半盏参茶,精气神儿好了一些,她看着崔世君,问道:“我怎么恍惚听说你妹妹和离了?”
    崔世君笑道:“她一个市井小妇人,也值得夫人把她放在心上。”
    说完,崔世君停顿一下,又道:“是和离了,她和我那前妹夫成亲七八年没添孩子,究竟是谁的身子不好,也没闹个明白,我那妹妹受不住委屈,一气之下就和离了。”
    河阳侯夫人摇头叹气,她道:“你没劝她?女人和离了,再嫁可不容易。”
    “怎么没劝?她主意比我还正,决意要做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崔世君说道。
    河阳侯夫人叹惜着摇头,她又道:“你可曾听说东郡侯莫少均把太医院砸烂的事情?”
    崔世君心头一紧,她连忙问道:“无缘无故的,到底是为了甚么呢?”
    “怎么,你莫非还不知道?”河阳侯夫人很是惊讶,她知道崔世君和莫婉走得近,便道:“外面都在传说莫姑娘身染重病,太医院的太医轮了一个遍都没能医好,如今又听说莫侯爷要到山东去寻名医进京来给莫姑娘看病。”
    崔世君大吃一惊,她站起身说道:“莫姑娘本来只是感梁风寒,她身子又一向强健,怎会病到这个地步?”
    “谁知道呢,因莫侯爷在太医院放肆,朝里的言官还专门上折子弹劾他目中无人。”河阳侯夫人见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又道:“寻空去看看她吧,好端端的姑娘,说病倒就病倒了。”
    崔世君默默不语,怪不得去了几回都没看到莫婉,原来是病情加重了。
    崔世君心里惦记着莫婉,她无心再在侯府待下去,于是跟河阳侯夫人道别后,便赶往东郡侯府,只是守门的小幺儿见是她,仍旧不放她进去,崔世君又说要见东郡侯,那小幺儿越发不理她,崔世君不死心,她弃了大门,等在东郡侯府的侧门,想看看能不能遇到认得的丫鬟婆子,哪怕给莫婉带句话也是好的。
    不过,后门进出的全是侯府里的粗使下人,这深宅内院的,让她们往里面传句话都难,阿杏劝道:“姑娘,天晚了,咱们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崔世君心中焦急,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和阿杏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崔世君心事重重,谁知快要到家时,她家的马车被人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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