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用用,回来还你。”
    说完笑着转身离去。
    他一个大男人,这种东西拿去肯定不是用来穿的。
    姚幼清红着脸抓着衣襟从床上站起来,一路追到内室门边,连喊了几声让他还给自己他都不听,最后气地跺脚。
    “你拿去就别给我了,我不要了!”
    回来还她她也不要了!
    谁知道他拿她的肚兜做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事!
    魏泓听了非但没有回身,还拿着肚兜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朗声大笑,直到开门前才将肚兜塞到了自己怀里,大步而去。
    周妈妈听着屋里的动静,一脸莫名,进去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王爷拿走了什么,只知道自家小姐羞恼异常,气的眼睛都红了。
    等在前院的崔颢原以为魏泓很久才能回来,没想到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好像真是去拿什么东西了似的。
    他与几个同伴面面相觑,但也不好多问,便翻身上马跟魏泓一起离开了。
    ……
    “这鬼天气,还不到冬月就冷成这样了。”
    上川边境的一处营地里,一个身着棉服的将士搓着手道。
    旁边的人也是忍不住跺了跺有些僵硬的脚,把手放到嘴边哈了口气。
    “天气这么冷,那些金人今年怕是要不安分了,咱们估计有的要打。”
    “打就打吧,”先开口的人道,“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全当是暖身子了,正好爷爷站在这嫌冷呢。”
    旁边那人嘿嘿笑,正想再说什么,看远处有人骑马而来,忙闭上嘴绷直脊背站直身子。
    “郭大人!”
    两人同时对来人行礼。
    郭胜下马点头,将缰绳扔给他们,自顾自去了最大的一座营帐。
    那是军中议事的地方,魏泓白日里只要不在外面巡逻就会在这里办公。
    他过去时崔颢有事不在账中,只有魏泓一人坐在案前书写什么。
    听到动静,魏泓抬起了头,手中的笔也随之停了下来。
    “长淮关可有什么异状?”
    郭胜此次是代他去长淮关巡视了,今日刚回来。
    而长淮关是通往仓城等地的重要关卡,所以他一回来就直接来给魏泓回话了。
    “没什么事,”郭胜回道,“今年天气不好,大金那边的日子不好过,本来都集结了军队准备来咱们大梁打劫了,结果他们皇帝不争气,病了一场。”
    “大皇子和四皇子为了争夺权势,把能调回都城的兵全调回去了,剩下的那点真打过来的话还不够给咱们塞牙缝的呢,自然也就不敢来了,所以今年冬天应该是没什么战事了。”
    大金的皇位之争由来已久,可惜他们皇帝跟高宗一样是个命长的,虽然身体不如高宗,一年里大半年病着,但拖拖拉拉这么多年也没死,膝下的皇子们野心和胃口却都越来越大,一个个想尽办法试图谋夺皇位,其中以大皇子和四皇子声势最盛。
    大金兵权有半数被这两人掌握在手里,剩余半数在老皇帝手中,严防死守驻扎在都城附近,防止儿孙们哪日把自己反噬了。
    如今两位皇子的兵马赶往都城,老皇帝的兵马本就不在边境,边境反倒空了下来,大梁这边自然也就不用担心有大战发生了。
    魏泓点头,又问他可还有别的事。
    郭胜想了想,把自己觉得比较重要的其它事也都说了一遍。
    说完后魏泓又问:“就这些?没了吗?”
    郭胜皱眉,觉得王爷今天问话问的特别仔细,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一样,但王爷问了他就仔仔细细都说一遍总不会有错,于是就把那些并不重要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也都说了。
    谁知说完后魏泓还问:“没了?”
    “……没了。”
    郭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了,如实回道。
    坐在桌案后的魏泓面色微沉,但最终并未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郭胜松口气,笑着点头。
    “那属下就先出去了,豆子和木头他们好多人的家眷都写了家书送了东西过来,长淮关的人托我带回来了,我给他们送去,送完马上回来。”
    长淮关是通往这处营地的必经之地,除了军报以外,家书等东西也都必定要经过那里。
    一般会有人定期从那边把东西送来,但倘若有人去巡视,那边的人也会把东西直接让巡视之人顺路捎回来,这样大家可以少等一段时间。
    郭胜这回就顺路带回了不少东西,刚才因为要给魏泓汇报军情,就直接过来了,现在准备回去把东西分给大家。
    他说完后转身就要走,身后本已不再开口说话的魏泓却又忽然出声:“不用回来了。”
    郭胜一怔,动作缓慢地转过身去。
    魏泓继续说道:“以后你就负责外面的事吧,近身伺候的事让子谦来就是了。”
    郭胜再傻也听出这话不对劲来了,但有了之前被罚离开半年的经历,他不敢再对魏泓的话有什么质疑,只能点头退了出去,离开营帐后心里却委屈的不行,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出去后正好在路上遇到了办完事回来的崔颢,拉着他说道:“我被王爷赶出来了!”
    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除了王妃薨逝的时候,还从没被赶出来过呢!
    崔颢皱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郭胜将刚才营帐里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说完问他:“王爷为什么赶我出来?我做错什么了?”
    崔颢:“……大概是你……不够善解人意吧。”
    善解人意?
    郭胜听到这几个字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从来不善解人意,以前也没见王爷把我赶出来啊!”
    说话时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而且王爷有话向来是直说的,也从来不需要什么善解人意啊!”
    崔颢摇头,拍了拍他的肩:“现在需要了。”
    ……
    姚幼清在府里闲来无事,除了偶尔去街上逛逛,便是去李泰夫妇那里探望他们。
    因为就在魏泓走后不久,李泰曾让人偷偷过来传话,说宋氏很喜欢她,问她能不能多去看看她。
    姚幼清左右无事,就答应下来,没事就往那边跑。
    宋氏后来看出什么,对她说道:“总跟我们这些上年纪的人待在一起很无趣吧?王妃没事的话可以约上一些年轻人一起出去玩玩,不必总陪在我这个老婆子身边。”
    仓城繁荣,在这里置办了宅院的官宦人家也不少,家中不乏年轻女眷。
    只要姚幼清一句话,这些人肯定都会蜂拥而至,围在她身边。
    姚幼清听了却赶忙摇头:“王爷在的时候从没有人递帖子要见我,王爷一走却一窝蜂的都冒出来了,每日递帖子的人络绎不绝,门房都要挤不下了。”
    “可见他们是知道王爷不喜欢跟他们有什么私下里的往来,便想趁王爷不在的时候来结交我,进而结交王爷。”
    “我身为王妃,怎么能不顾王爷的意愿私下结交官宦人家的女眷呢,到时候跟谁亲近一些跟谁疏远一些都不合适,索性就一个都不见。”
    “可我整日待在府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人家也不合适,所以还不如到伯母这里来避一避,既可以找些事做,也不用整日面对那一摞摞的帖子。”
    她说着挽住了宋氏的胳膊,娇声道:“伯母不要赶我走。”
    起初她确实是因为李泰的话才来的,但时间长了也是真的喜欢他们夫妇。
    她的母亲和哥哥都已离世,仅剩的爹爹也因为她嫁到了上川而见不到面。
    李泰夫妇待她很好,亲近又随和,让她觉得仿佛回到了曾经身在闺阁,养在爹娘膝下的日子。
    宋氏听到女孩撒娇的声音,一颗多年来坚如磐石的心都化成了春水,笑意在脸上漾开。
    “我哪里舍得赶你走,是怕你在这里待着无趣。”
    他们这宅子冷清得很,算上李斗一共也就三个主子。
    李斗这几年还因为跟随魏泓而时常行走在外,留在这里的日子少之又少,整座宅院也就越发冷清起来,除了他们两个老家伙就只剩下下人了。
    那些下人还都大多半聋半哑,能跟姚幼清玩到一处的也就小药童果儿。
    姚幼清摇头:“一点都不无趣,我跟伯父伯母学会了辨别很多药材,还会简单的炮制了,这些我以前都不会呢。”
    宋氏笑问:“你喜欢这些?”
    “喜欢啊,”姚幼清道,说着又晃了晃宋氏的手臂,“我更喜欢伯母!”
    虽然母亲和哥哥去世后父亲对她比以前更好了,但她那时毕竟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不好总缠在父亲身边跟他撒娇。
    而且父亲有很多事情要忙,她也不想给他添乱,就比以前更加乖巧懂事,父亲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让她做的一概不做。
    她自己都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拉着长辈的袖子跟对方撒娇,听对方笑着哄自己了。
    宋氏因姚幼清的话笑得合不拢嘴,哪还能看出半点曾经严苛冷漠的模样,拍着女孩子的手道:“你不觉得无趣就好。”
    ……
    “师母很高兴,所以师父也很高兴,说起来真是要多谢王妃。”
    边境营地里,豆子正巧碰到魏泓,笑着对他说道。
    李泰给他写的家书里说了很多姚幼清跟宋氏相处的近况,当然主要是站在宋氏的角度说的,说宋氏如何高兴,脸上整日都带着笑。
    “师父以前写信都只是简单叮嘱几句问一问我的近况,这次写了整整三页纸,可见心情真的很好。”
    “听说王妃还准备给师母做套衣裳,选的料子颜色很鲜亮。”
    “自从师父师母的女儿过世后,师母就再也没穿过颜色鲜亮的衣裳了,整日荆钗布裙,连年节时也不例外。”
    豆子兴高采烈地说着李泰夫妇的变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五岁的时候就被李泰捡回来,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是以师徒相称,但在他心里其实早已把李泰夫妇当做他的父母了。
    如今他们高兴,李斗自然也高兴,见到魏泓就没忍住多说了几句,还是崔颢后来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叫他闭嘴,他这才不明所以地停了下来,随便找了个借口跑开了。
    魏泓沉着脸回了自己的营帐,心头堵着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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