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回了屋里,梁嬷嬷便闻讯迎出来,皱了皱眉担忧的摇头:“姑娘这可不好,崔嬷嬷再怎么是宫里出来的嬷嬷,也是个下人,哪里需要您这样巴结?”
    传进卫老太太和主子们的耳朵里,到底不好。
    卫玉珀有些恹恹的,心烦意乱的摇头:“你懂什么?!”
    她有些烦躁,梁嬷嬷和她姨娘都只知道一味的劝她要和顺忍让,却根本不想一想,就算是凡事不出头,她在旁人眼里,也注定要矮卫安一头。
    可是她却不甘心这一辈子都缩在别人身后。
    卫安不肯教她,她便自己去学,还要学的比卫安更好。
    她也的确是下了力气的,一连好几天,都认认真真的完成崔嬷嬷布置的功课,还每天都往崔嬷嬷房里去,有了不懂的地方便仔细的问。
    卫安的院子里倒一时安静下来。
    等长缨公主府再一次送了帖子进卫家,卫玉珀往崔嬷嬷房里便走的更勤快了,她对崔嬷嬷极为亲近,连对着她身边那个小女孩儿,也和颜悦色,嘘寒问暖的照顾得极为周到。
    崔嬷嬷却始终是淡淡的,不亲近,也不过分冷淡,卫玉珀送来的东西,也都只放在一边收存起来。
    阿瞳有些不明白,缠着她非得问个清楚:“娘,为什么那些衣裳都不能穿?”
    崔嬷嬷摸摸她的头笑了笑,耐心的牵了她的手往南窗边坐下:“你若是收了这些东西,总该回礼,可你又拿什么回给她呢?”
    阿瞳似乎明白,似乎又有些不明白,拽着崔嬷嬷的衣裳,很有些迷茫。
    崔嬷嬷笑一笑,仍旧仔细的就着灯火做自己的针线。
    通天之路哪里是那么容易便能登的上的,这位十一小姐心比天高,却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命了,家里长辈摆明了是眼明心亮的,根本没把女孩儿们送上去的意思,偏她动了心思……
    给长缨公主府的回帖已经送去了,可长缨公主府却一次又一次的仍旧雷打不动的送帖子来,实在让人心烦。
    卫老太太将帖子扔在一边,很有些怒气:“已经说病了,怎么这帖子却还是送了一封又一封?”
    分明就没安好心,可是却又不能撕破脸,当真让人恶心。
    三夫人跟上前替她倒了杯茶,也有些烦恼:“还特意让人把时间往后推了十天,说到时候咱们小七病总也好的差不多了。还说是特意给小七赔罪的,若是小七不去,她们便也不开这宴了……您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这分明就是逼着人不得不应下来。
    可是谁不知道她们肯定没存着好心?
    卫老太太迟疑一瞬,便道:“等到初一那日进宫,先同娘娘讨个恩典罢……”
    本来李桂娘便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现在李韶又死了,以她们的性子,肯定是把这个仇记在卫安身上了。
    这回让卫安过去,恐怕直接给卫安下毒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人,能沾自然还是少沾的好。
    三夫人听卫老太太的意思,是要跟方皇后讨恩典,想了一回便点头:“也好,能免去一场是非,便免一场罢……”更新拉更新拉,回来的有些晚了,不好意思。更新会继续保持的,另外还是照惯例求一下打赏和月票~~~看在我这么勤奋的份上,大家手里的月票和打赏都砸过来吧,爱你们大家,么么哒。
    第383章 歹意
    长缨公主已经提不起精神去管这些事了,李韶既死了,女儿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楚景行那里是不要再想着嫁了。
    可那更差一等的人家,她又觉得无论如何也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想来想去,想的心口都痛也没个头绪。
    她原本跟驸马的关系便不算好,出了这样的事,驸马干脆带了孩子往金陵老家去了,之前的确来过公主府,问明白她要不要去。
    长缨公主哪里肯回老家去?这么多年,她跟李家向来淡淡的不亲近,严格保持着她公主的自尊自傲,李家那帮子人,等闲见了她都是要行全套礼仪的。
    驸马为的就是这个,跟她渐渐不睦。
    可她却越发目下无尘,等到驸马把长子和余下几个儿子都送去金陵读书,她就越发的对李家存着不满。
    原本两边虽然已经没有感情,可也总算的上是相安无事,谁知道李韶一死,什么都毁了。
    驸马说都是她把李韶教得这样,若是本分些,绝不会出这样的事,口口声声指责是她害死了儿子。
    可她难不成愿意这样?!
    长子和次子都跟她不亲近,一年到头也就是逢年过节的见的多些,唯有小儿子和小女儿,都是养在跟前,看着长大的,她把她们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给她们打算着未来原本李韶是要给三皇子做伴读的,而李桂娘不必说,更是要给三皇子预备着当皇子妃的。
    一切原本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谁知道出了这么一场大祸。
    她自然不可能怪责儿子,也不忍心怪责原本就已经自责得恨不得能随哥哥而去的女儿,便把精神都花费在了女儿身上。
    楚景行的事肯定是不成的了犯了这么大的过错,背着这么不好听的名声,隆庆帝哪怕再不讲究,也不肯做出这么毁名声的事来。
    那就只能自己打算。
    她单手支着头有些难受,按了按太阳穴半响才缓和下来,吁了口气,见石姑姑来了,便朝她点点头,问:“桂娘好些了么?”
    石姑姑替她捧上一盏金银花茶来清火气,见她疲累的厉害,便叹了口气:“公主大可休养一阵子再忙这事儿,哪里就紧成了这样呢?”
    长缨公主苦笑了一声摇头:“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儿?桂娘的名声如今差成了这样儿……京城我自是不打算了,可是金陵那边也不是省事的那群子人,原比京城这些新贵们更傲气些。姓李的成天跟我闹腾,说是我心高气傲,不叫桂娘回去,迟早要把桂娘给耽误了,可他也不动动他那猪脑子想想,那帮子人的眼睛,哪一个不是长在头顶上的?”
    金陵的普通人家自然是不要想,李桂娘就算再被褫夺了郡主封号,只要有她这个当公主的娘在,她就不会叫女儿嫁那些破落户。
    可是金陵数得上名的那些,又都是老牌的勋贵。
    老牌的勋贵,没落的也是有的,可一个个的却还是以先帝朝时的老字号自居,一个个的把清名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真要让李桂娘回那边去家人,哪里有好人家去嫁?
    石姑姑便更悠长的叹了声气:“公主为了姑娘,也实在是殚精竭虑了……只是……”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看姑娘那口气,还是没消……”
    她把李桂娘给定北侯府送了许多次帖子的事说了,很是担忧:“之前您一直跟驸马僵持着,我怕跟您说了,倒叫驸马知道,便一直瞒着没敢说。现在却不得不说了,公主也该劝一劝姑娘,今时不同往日了……不管是您中意的那户人家,还是为了姑娘自己着想,这个时候,都不该再跟定北侯府闹起来了。”
    一个方家的事,就已经把后宫前朝搅得风起云涌。
    要是这个时候李桂娘闹出事来又撞到枪口上,恐怕到时候宫里怪罪下来,李桂娘的下场也要跟李韶一样了。
    长缨公主听见卫家两个字便忍不住皱眉:“这孩子疯魔了!”
    一面直起身来:“我去同她说说……”
    她话音才落,外头却有丫头打起帘子喊姑娘来了,李桂娘如同一股风似地卷了进来,先扑在长缨公主怀里抱住她的腰,想也不想便冲她道:“母亲!您想个法子,那天我要卫安也来!”
    长缨长公主往石姑姑那里看了一眼,伺候的人便都屏声敛气的退了个干净。
    外头蝉鸣鸟叫,长缨公主却实在没有心思听,从怀里把女儿捞起来拉开一点儿距离,望住了她低声呵斥:“不许胡闹!”
    她少有对女儿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这一回却实在有些忍不住:“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麻烦,哪里会有这后头的许多事?!”
    她说着,李桂娘的眼睛便红了。
    身上穿的是银色的衣裳,腰间扎着玉白的腰带,这一切都提醒她,她哥哥已经不在了。
    她哽咽着摇头:“是,都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哥哥也不会为了我去找卫安的麻烦,也就不会有后头的事了!”
    长缨公主抿了抿唇,伸手要去拉她:“算了,过去的事了……”
    李桂娘却伸手一拂,将长缨公主的手给拂落了,咬着唇倔强的不肯动作:“不,没过去!我是罪人,若不是我,哥哥不会死。”
    “我这一辈子是没得好了。”她说,眼睛里闪着怨忿的光:“可卫安也要死!若不是她心狠手辣,哥哥怎么会死?!”
    长缨公主头疼的厉害,只觉得太阳穴那里突突的跳,跳的连脑壳都似乎要裂开,她一把揪住女儿,音量都提高了一倍:“混说些什么?!这些话以后不要再提了!”
    她这么一嚷,气血上涌,连脸都红了,更觉得头晕目眩,缓和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平复了些,捏住女儿的手腕,厉声叮嘱她:“这些话以后都不要再说,听见没有?!”
    李桂娘却不,她自来就是个没受过委屈的,可偏偏在卫安身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摔跟头,这回还不仅仅是摔了跟头那样简单,简直是摧心摘肺一样难受,她冷着脸,昂着头绝不肯低头:“我跟她都死了,才对得住哥哥!”
    第384章 劝解
    李桂娘是极为喜欢李韶的。
    她父亲跟母亲关系自幼就不好,从记事起,父亲来公主府的次数就有限了,反而时常在金陵呆的时候多些,对他们这两个养在母亲身边的儿女,情分向来寻常。
    母亲要面子,就算是宠着她纵容她,面上却也不肯露出来,唯有相差六岁的哥哥李韶,自幼带着她到处去跑到处去玩。
    她被先生罚了,哥哥便给她买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哄她开心,她若是得了夸赞,哥哥便比她更开心。
    再难的事,只要跟哥哥张口,哥哥就没有不替她办的。
    就像之前在别庄里对付卫安,原本依着哥哥的性子,是再不会愿意出手对付一个女孩子的,可是为着哄她开心,他还是做了。
    可哥哥就是为了让她开心才死的!
    李桂娘心里不知道是痛多一些还是悔恨多一些,只知道就连郡主封号被褫夺,被全天下的人耻笑,也没哥哥的死令她伤心难过。
    越是伤心难过,哥哥的死因就越是放不下。
    别的也就算了,可要说哥哥会不顾旨意偷偷想要跑回京城来,她怎么也不相信。
    哥哥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他明知道这回隆庆帝是动了真怒了,再有什么天大的事,他也不会违背隆庆帝的旨意的。
    肯定是有人在里头做了手脚。
    她拽住母亲的手,跪在榻前把头埋在母亲怀里,终于痛哭出声:“哥哥是被卫安害死的!是被卫安害死的!”
    长缨公主自然知道。
    她比女儿知道的还要早。
    自己养的儿子,她哪里还有不知道的锦衣卫一说是李韶先对锦衣卫出手,是心虚,她便知道不对了。
    把跟着儿子去的护卫们都找到了,拘了回来细细的问了一次又一次,知道儿子是收到了有人寄来的信,信上说的是何知州的履历生平,所以才急忙赶回京城来的,心里就有了计较这事儿原本就实在太蹊跷了。
    回回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沾上卫安就倒霉,她绝不信这是卫安命硬的缘故。
    卫安身上有古怪,她是知道的。
    儿子的死,她也的确是记在了卫安的头上。
    可这件事,她却不想把女儿给牵连进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头不那么晕了,才揽住了女儿的肩头,轻轻的一下一下拍她的背,半响才轻声哄她:“这事儿以后不要再挂在嘴上…你心里知道,便罢了。”
    李桂娘抿着唇,豆大的眼泪啪嗒一声砸在手背上,只觉得那眼泪烫的手背都灼烧的厉害:“可我心里过不去……”
    “过不去也要过!”长缨公主拔高了音量,见女儿抬着头看着自己,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哄劝:“你放心,这仇我迟早要替你哥哥报,可不是这个时候。这回,娘是要替你寻摸个好人家的,都已经相看好了,是商丘沈家嫡支的公子,他们家早年连公主都能尚得,拿来配你,也并不埋没你。这个时候,你千万别想着跟卫安争闲气。”
    解决了女儿婚事这样的后顾之忧,她才能腾的出手去收拾卫安。
    李桂娘蹙着眉头冷笑:“嫁了又怎么样?嫁了人,我也照样咽不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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