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却并不害怕,她直视着长安长公主的眼睛,半步也没有退让的笑了笑:“这个问题公主真是问倒我了,怎么是我想怎么样呢?您应该问一问县主,她到底想怎么样?”
    又把这个球抛了回来。
    这人真是油盐不进,精明到了骨子里。
    第591章 顽固
    长安长公主终于被卫安来来回回车轮战似地折腾给弄得没了耐心,她哼笑了一声:“这话真是说的奇怪,从头到尾都是你在不停挑事,你不屈不饶,我们能怎么样?”
    当着这么多诰命夫人还有王妃们,以后仙容县主会很难做人。
    事情越是拖下去,越是让人印象深刻,越是对仙容县主没有好处。
    长安长公主想了想楚景行,只觉得头痛难忍。
    外头的喧嚣显得跟这里面的寂静格格不入,她开始有些后悔来参加郑王的婚宴了,更后悔没有看紧女儿。
    想到看紧女儿,她又想到了袁嬷嬷,不免皱眉。
    正进退两难,屋子外头却传来了呵斥声和啼哭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和显眼。
    郑王的护卫很快便进来禀报,说是外头长安长公主府的下人求见。
    郑王看了长安长公主一眼。
    长安长公主便冷笑出声了:“大约是外面要散席了,驸马遣人来找我了。”
    是在讽刺郑王新婚竟然连敬酒都没去,外头不知道的恐怕以为他是色令智昏,连敬酒谢客都顾不上。
    郑王没有理会她的讥讽,朝大个子点了点头。
    袁嬷嬷极快速的进了门,片刻不停的到了长安长公主面前,先朝长安长公主行了礼,紧跟着便跟在场的人请了安,而后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走到之前赖妈妈身边问她:“你说是我们县主指使了你谋害梅姑娘,有什么根据没有哦?”
    赖妈妈忙不迭的点头:“我认识那个姑娘的,她一直跟在仙容县主跟前跟进跟出,我见过好几回了……”
    袁嬷嬷便呼了一口气,转身跟郑王和长安长公主又行了一礼,叹气说道:“这就对得上了。
    郑王眉头动了动,冷声问:“怎么说?”
    面对郑王的冷淡和质问,袁嬷嬷也丝毫不惊慌,退了一步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子:“才刚我们县主身边的贴身大丫头云雀收买了府上的下人,说是奉了我们长公主和县主的命令,要回公主府去取斗篷……可是我一直在县主身边,县主今天分明是穿了厚斗篷来的,根本用不着另外再取,而且县主也并没有差人回去的命令,因此便赶过去看看情况。”
    她一席话说的顺畅又自然,丝毫没有打磕绊:“等赶到了,才知道,云雀是跟外头一个我们府里的小厮,也就是她的亲哥哥商量好了,要跑的,想要趁着夜色随便找个地方躲避,天亮了便出城去。”
    长安长公主立即领会过来,冷声道:“怎么回事?!”
    袁嬷嬷叹了口气便摇头:“公主您忘了?云雀她父母,是在长缨长公主府上做事的……”
    在场的人便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惊喜。
    袁嬷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摇头:“长缨公主倒霉以后,府中的奴仆又被再次发卖,在发卖的途中,云雀的父母挨不住,便去世了……为了这事儿,云雀一直对寿宁郡主怀恨在心……”
    她叹了口气,很是怜悯可惜的样子:“云雀一直转不过这个弯来,因此在今天来了王府以后,看见寿宁郡主便怒火中烧,又因为寿宁郡主对县主态度不好,更加火上浇油……因此便想让寿宁郡主吃些亏。”
    长安长公主在心里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虽然她可以一直胡搅蛮缠转移视线,可是在老王妃和夏老夫人相继出言之后,这一招实在不怎么管用了,要是袁嬷嬷不出来解围,这件事真的会很麻烦。
    袁嬷嬷便又道:“因为梅莺姑娘前阵子在咱们府上做客的时候误吃过牡蛎而起红疹,又因为那时候听大夫说过,吃了牡蛎之后再吃酒,恐怕会有性命危险。云雀鬼使神差的便起了坏心,用荷包里的二十两银子收买了王府中的一个侍女,又让这个侍女把梅莺姑娘身边的赖妈妈引了出来,谈妥了条件……”
    这一席话她说的连个喘气的时候都没有,实在是自然又顺畅,好像就是真的发生了一样。
    “她收买了赖妈妈,又收买了那个侍女,让那个侍女去厨房取虾酱和酒交给赖妈妈,赖妈妈便喂给了梅莺姑娘……”袁嬷嬷语气有些低沉:“云雀没想过要梅莺姑娘的命,她是想着,把这件事嫁祸给寿宁郡主,大婚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王爷面子上一定过不去,大家也都会厌恶寿宁郡主……只是后来新房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奶娘出来以后,她又以为计划成功了,只是才不久之前,她才知道王爷和王妃已经顺利入了洞房礼成了,又见久久没动静,才觉得事情不对劲,联系了自己的哥哥,想要外逃……”
    故事编的真是合情合理。
    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仙容县主尽管计划做的不好不完整,可是到了这一刻反应却超乎寻常的快,几乎立即掩面呜咽起来:“云雀怎么做这样的事?!”
    临江王妃目瞪口呆,面对这样的反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屋子里其他人的反应也都跟她大同小异,明明觉得整件事都透着怪异,可偏偏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倒是长安长公主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她摸了摸女儿的头,有些后怕又有些惋惜似地:“险些就让阿晟背了黑锅,刚才这阵势,阿晟差点儿就成了罪人了。”
    她又主动问:“怎么样,云雀人呢?”
    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要是郑王认死理,非得把云雀抓去严刑拷打,也不知道云雀到底受不受得住。
    袁嬷嬷的头垂的更低了,哀哀的道:“这丫头想不开,又觉得给公主和县主添了麻烦,又怕王爷她们追究,当场便自尽了……真是可怜了……父母先前就没了………”
    仙容县主哭声一顿,紧跟着便哭的更加厉害了。
    郑王倒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表演。
    第592章 条件
    仙容县主是个蠢人,可是她身边这个袁嬷嬷却是个再聪明不过的。
    这么短的时间,仙容县主和长安长公主分明都已经被软禁在屋子里,不能往外传递任何消息的情况下,她竟然能弄出这么一套完美无缺的故事,把仙容县主的嫌疑洗的干干净净。
    实在不是常人。
    也更证明了长安长公主不是常人。
    惟爱你终于正式对上了袁嬷嬷的眼睛,轻轻笑了一声:“是吗?”她又问:“我记得当初在普慈庵的时候,云雀的母亲不是出现过吗?我记得她的母亲好像……”
    就是管车马出行的,就在长安长公主府。
    袁嬷嬷的说词本来就不能完全完美无缺,毕竟这么短的时间,能给她利用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原本她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信誓旦旦也是希望让别人不起疑心。
    按理来说别人也不应当起疑心。
    因为哪家的下人的家事,这有些家里连自己的主子都是分不清楚的,何况是别人家的人?
    偏偏卫安却记得。
    长安长公主当机立断的看了卫安一眼,冷静的说:“好了!”
    她打断了卫安接下来的话,紧攥着女儿的手看着卫安,也看看郑王,叹气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不是,是我们的责任……”
    看着郑王看过来,她冷静的笑了笑:“既然已经查出来了,就放这些夫人们出去坐席吧?看了一下午的戏,喝了一下午的茶,她们如今可都还没有用饭呢?”
    她想私下解决。
    郑王看了众人一眼,对临江王和早已经猜到什么的晋王妃道:“劳烦两位王嫂了,带众位夫人们去用饭罢,的确是我这里准备不够,招待不周,怠慢各位了。”
    现在还管什么怠慢不怠慢?
    能脱离这个漩涡就是好的,众人纷纷摇头。
    临江王妃犹豫着看了长安长公主一眼,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跟着晋王妃领着众诰命出去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长安长公主和仙容县主并郑王卫安。
    人走了,便也不必再做戏了。
    长安长公主直截了当的道:“是我们家的下人不懂事,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的确是我们的过错。”
    首先揽下了责任。
    可是最终也还是把女儿撇的干干净净的。
    卫安却偏不给她这个面子:“若真的是下人的错,刚刚您就不会打断我的话了不是吗?不如我们都坦诚些,这些无关的废话不必再说了,如何?”
    说话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不知道分寸的人,往往以后是死的最惨的那个。
    冷淡至极的看了她一眼,长安长公主顿了顿便看向郑王:“阿晟还小,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郑王没有迟疑,立即便问:“怎么交代?”
    他冷笑了一声:“在我的地盘,收买人手,陷害我的女儿。”
    “要是出了人命,要是梅莺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郑王看着冷淡的长安长公主,紧逼着质问:“要是卫安她没有反应那么快,那现在我是不是就要被全天下人耻笑,说我娶个媳妇儿,我自己的女儿竟然给坐床的孩子下毒,让我的婚事黄了?!”
    他冷淡的问:“她这么张扬跋扈,你要怎么给交代?!”
    长安长公主揉了揉太阳穴,漠然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用一个消息来作为赔礼。”
    她轻描淡写的欣赏起了自己的手指甲,片刻后才掀起嘴唇笑了笑:“明家当年不是全家死绝了的。”
    她看了卫安一眼,见卫安和郑王都面露震惊之色,啧啧两句叹气:“我要先说好,这消息,我也不知道真不真。”
    她说:“当年云南出事,明家遭劫,朝廷是派了钦差去查案的,若是五哥你还有印象的话,便该记得,驸马他父亲,当时正是副钦差。”
    这事儿郑王是记得。
    关于那件案子的许多事,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长安长公主见他点了头,便也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我公公直到死前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驸马,他说当初他亲耳听见过当时驿馆里有人密谈,说的便是如何掩盖证据……”
    她轻声道:“他说过,他当时吓得连尿意也没有了,因为他听的清清楚楚,密商这件事的其中之一,便是当时的正差,刘必平的父亲,刘云。”
    刘云,当时的朝廷次辅之一。
    就是他当初把明家遭遇劫匪的事定性成了意外,只是上奏朝廷要求剿匪。
    而后又很快的把明家的罪给定了,因为当时明家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那些密信自然就成了证物。
    郑王神情莫辨,看着长安长公主,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我公公跟驸马说,他因为听见那些不该听的秘密,吓得病了,以至于他们去查案的时候,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缩在驿站里装病的。后来他听说,明家也不是全死了,有个才六个月大的孩子,因为天太黑被裹在被子里了,不知被谁藏在了柴火垛里,没死。”
    六个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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