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光是想一想,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临江王的意思是,楚景行会做出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比如说,当真对沈琛或是楚景吾动手,甚至做的更多吗?
    沈琛下意识的摇头:“他不会的。”她咳嗽了一声才看向盯着自己的临江王:“他是聪明人,知道要是这么做,就无法再回头了。至于出卖您……那更是无稽之谈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难道楚景行还会不懂这个道理吗?
    他不会做这么得不偿失的事的。
    临江王似乎把楚景行想的有些太可怕了。
    临江王神情便有些复杂。
    反而是被算计的沈琛本人还对楚景行抱着一丝希望,而楚景行却一门心思的想要弄死他,这反差多令人觉得讽刺?
    他冷笑了一声呼了口气:“但愿吧。”他说,又道:“只是什么事都是不能轻易就下决断的,一切便看他自己究竟如何决断了。”
    选择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一点却绝不会变。
    第628章 重病
    仙容县主担心的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在她眼里,楚景行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不管做什么都要努力做到最好不给人把柄。
    就算是跟他父亲临江王的对抗,也在他的掌握之中,是他加以利用的一点。
    可是她却不同。
    她已经接连几次栽在卫安的手里了。
    这回她还让王府丢了这样大的人,以至于方皇后亲自派人来申饬了婆婆,她只要想到楚景行到时候的反应,就忍不住灰心惶恐。
    连袁嬷嬷除了震惊和失望之余也着实替仙容县主悬了一回心楚景行实在不是个好相处的丈夫。
    你说要指望他对仙容县主这个妻子有多少情分,那更是几乎等于没有。
    这样一个人,就像是之前长安长公主和自己担心的那样,不妨碍他的利益还好说,一旦影响了他的事,他恐怕就是第一个操刀剁了你手脚的人。
    只是出乎她们的意料,原本应该暴怒的楚景行却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别说生气或是质问了,他连多问这件事一下都好像嫌多余似地。
    仙容县主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更加小心翼翼,等到临近傍晚,一家人快要用饭的时候了,才试探着跟他说了今天的事。
    楚景行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道:“以后做事当心些。”
    虱子多了不痒,他如今也不怕进一步惹怒临江王了,自然也就无所谓仙容县主丢了脸的事,何况仙容县主的确是因为厌恶卫安和沈琛,才做出的这事儿。
    不管怎么说,总归这人蠢是蠢,却对他还有那么一丝真心。
    比他的父母亲不知好了多少。
    想到父母,他嘴角的笑意就又更加阴沉了一些。
    临江王上午才叫了沈琛过来,不必想他都知道临江把沈琛叫来的目的,无非就是叮嘱他照顾好楚景吾,防备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越是这样,他心里的冷淡和犹豫反而愈发的少了。
    从临江王收走他的世子印信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要是不杀了沈琛和楚景吾,他这一辈子都要被这两个人踩在脚底下了,而这绝不是他所能容忍的。
    仙容县主受宠若惊,没料到楚景行竟然真的不生自己的气,小心翼翼的连忙应是,又道:“我以后行事一定更加谨慎小心……”
    她实在是害怕又想亲近这个丈夫,所以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跟从前那个落落大方的自己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了。
    楚景行却并不是很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看了袁嬷嬷一眼,袁嬷嬷便跟着他进了隔间。
    “那边还没有传消息过来?”楚景行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一面抬头提醒袁嬷嬷:“已经又过了三四天了,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长安长公主府的确是没人过来送消息,袁嬷嬷低眉摇头:“并没有收到公主府的消息……”
    话音才落,仿佛就是为了印证楚景行的话,仙容县主身边的百灵便急匆匆的敲响了房门,惊慌失措的禀报:“世子爷,袁嬷嬷,公主府来了人……”
    楚景行使了个眼色,袁嬷嬷便立即开了门。
    百灵一进来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张皇失措的道:“公主府来了人,说是长公主不好了……”
    也就是在几天之前,楚景行还跟仙容县主回了娘家回门,那个时候长安长公主尚且还好好的,现在才过去了多久,就忽然不好了?
    袁嬷嬷也觉得蹊跷,咳嗽了一声,等百灵缓过了神,才道:“你慢些说,到底是怎么了?”
    百灵被呵斥了一声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长公主昨天发了高烧,连夜请了太医诊治,可是不知怎的,病情急转直下,才刚管事过来说,长公主如今一直说胡话,驸马爷去温泉别庄了,大少爷又……”
    袁驸马自从袁二老爷的事情闹出了之后便从长公主府搬了出去,而后便借口读书避到了城外的别庄,大少爷袁洪文更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什么都指望不上。
    管事会跑来找仙容县主这个已经出了嫁的姑奶奶也是难免的。
    袁嬷嬷看了楚景行一眼,楚景行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了。
    仙容县主失了分寸,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见了楚景行便迎上来:“世子,我得回去……”
    她连忙忍住哽咽:“我母亲她一个人,我得回去照顾她……”
    这是不合规矩的,哪里有出了嫁的姑娘家还总忘娘家跑的。
    何况她还是藩王府的世子妃,更是不成体统了。
    可是楚景行却毫不犹豫的立即便答应了,不仅如此,还让她换了衣裳,亲自领了她去临江王妃的正院,跟临江王妃说了这件事。
    虽然气愤长安长公主和仙容县主不间断的惹麻烦,可是到底是结了亲家了,为了儿子,临江王妃也没有听说了这样的事还不答应媳妇儿回娘家的道理,她顾不得推脱便答应下来,想了想还不放心,叮嘱大儿子也跟着一同去:“你也跟着去,你媳妇儿一个女流之辈能有什么主见?你便一同过去,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事,也好帮把手。”
    仙容县主顿时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
    楚景行也痛快的应承下来,略准备了一会儿便让人套了马车赶往长安长公主府。
    临江王妃悬了一颗心,又惊又气的叹了口气:“好端端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天天的总是有这样多的烦心事。”
    向来身体都不错的一个人,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还无缘无故的就病的这么重,闹的动静这样大。
    房嬷嬷知道她心烦,连忙劝她:“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了呢,说不定是袁大少爷他经不住事,所以被吓得没了分寸,所以才过来惊动了咱们……”
    毕竟之前还好端端的,哪里会忽然就病成这样,房嬷嬷是不信的。
    临江王妃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闷闷不乐的坐了一会儿,才吩咐房嬷嬷去通知厨房摆饭。
    第629章 出事
    长安长公主也的确是没有重病。
    仙容县主一路急急忙忙的进了府,见自己哥哥一副垂头丧气如丧考妣的模样,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连哭带喊的往母亲的房间里跑。
    可是她进了房间门才知道自己莽撞了。
    原本以为已经病入膏肓的长安长公主诚然面色并不怎么好,可是却绝没到什么病的要死的地步,相反,瞧上去除了面色憔悴了一些,还极为有精神。
    她松了口气,仓惶之间甚至来不及擦了眼泪便奔进母亲怀里:“您好好的,怎么府里来了人说您病倒了呢?才刚我们在路上都快要吓死了……”
    长安长公主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一声,顺势咳嗽一声:“是病了,你哥哥大惊小怪的,没经过事,还以为我病的多严重。其实不过气急攻心,痰迷了心窍罢了,咳出来了也便好了。没有那么严重,倒是惊动了你们跑了这一趟。”
    仙容县主松了口气,这才记起来楚景行,有些忐忑的望了楚景行一眼。
    她才犯下那么大的过错,现在又闹了一场乌龙,惊得他跟着自己白跑了一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恼怒。
    楚景行却并没有恼怒的模样,面色如常的安慰长安长公主:“您没事便好了。”
    长安长公主面色有些发白,却还是强撑着拍了拍女儿让她先出去:“你哥哥才刚被我骂了一通他学什么不好,非得学林三少捧那些女史的臭脚,还着了迷,口口声声要娶那个季大家回来!”
    她都已经给他定下了萧家的亲事了。
    萧家是什么样的人家?1那是百年望族,家里的女孩儿们公卿伯府都是嫁得的,一家有女百家求,她也是因为占了楚景行跟萧家的关系的便宜,才能替袁洪文求娶了一个萧氏女,可是自己儿子这个蠢货却在这个时候还闹出这样的事来。
    说是喜欢上了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请她退了萧家的亲事。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她向来把一双儿女看的比什么都重的,这回也忍不住狠狠的训斥了他一番。
    气急攻心之下还真的险些病倒。
    仙容县主有些震惊,眉目里满是鄙夷和不屑的咬着唇点了点头,转身便快步出了门。
    袁洪文疯了吗?!
    这么好好的一桩难得一遇的婚事不要,竟然想要去娶一个继女?!
    他把公主府的门楣放在哪里?
    难不成以后要她有一个当妓女的嫂嫂?!传扬出去,简直要笑掉人的大牙!而且让她在婆家如何抬起头,以后又怎么在那些皇亲贵胄里头立足?!
    楚景行却没仙容县主这样好打发,他径直坐在了旁边摆着的一溜儿玫瑰椅里最上头的那把椅子上,挑了挑眉直截了当的问:“出事了?”
    他才不会相信身经百战深藏不露的长安长公主仅仅会因为儿子迷恋上了一个风尘女子就气的病倒,且还要惊动嫁出去了的女儿。
    长安长公主这样的人,完全有无数的法子把这件事妥当的处置好。
    唯一的可能性是,出了什么大事,她不得不用这种法子通知他。
    长安长公主面色苍白的咳嗽了一声,倒也没有否认,径直跟楚景行说了实话:“出事了,白先生写信回来,说是有人捷足先登,把那孩子抢走了。”
    捷足先登?!
    楚景行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他看了长安长公主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我记得当初您说过,这件事不会出纰漏……”
    长安长公主的脸色更不好看,她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是我疏漏了。”
    有人识破了白先生,并且从中设了个圈套给白先生钻,以至于白先生马失前蹄,透露了那孩子的藏身地点。
    然后功亏一篑,让那孩子被人捷足先登带走了。
    只是不管怎么说,这就是她们办事不力。
    长安长公主干脆利落的认错,也咳嗽了一声道:“不过也不是线索全无,白先生说,有人中途一直跟着他们,且原先便等在西安的死士们也有发现,那孩子至少不是被刘必平的人带走的。”
    楚景行静静的听了,冷淡的笑了一笑,问她:“所以呢?”
    长安长公主没有介意他的冷淡,压低了声音道:“所以,我们的计划可以接下去进行,只不过那个孩子不在我们手里了而已。不过就算是孩子不在我们手里,也同样不要紧我们可以让他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毕竟我们都不是傻子,都知道这孩子若是没被刘必平带走,是被谁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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