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便看了老王妃一眼,起身领着素萍跟蓝禾去了书房。
    镇南王跟郑王正在说卫安的事:“阿珑回来的时机实在是太蹊跷,身边跟着的人也都换了,极为古怪,安安正在审问此事。”
    郑王面色便不大好看。
    事出反常必有妖。
    按照老王妃的手段,的确不该出现卫玉珑竟然还能从苏州回来的事。
    这的确是太蹊跷和古怪了,而令人不安的是,偏偏这个丫头跟卫安之间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怨。
    她回来便气死了老王妃,肯定是没什么好事。
    正说着,卫安便已经推门进来了,郑王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眶红的厉害,便知道是哭过了,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表示安慰,而后才轻声问他:“问的怎么样了?是怎么回事?”
    “没那么简单。”卫安跟着郑王一起坐下来,见镇南王也看过来,便把自己问出来的事说了,沉声道:“卫玉珑背后肯定有人,送她回来的人总不会只想做个顺水人情。肯定是经过精心计算的。”
    精心计算,送人回来,是为了什么?
    镇南王跟郑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想不出其中的关节在哪里:“那他们到底是图什么?”
    图什么?
    卫安冷笑了一声,目光里尽是冷漠:“有些时候,有些人做事,是不需要图什么的。只需要图自己开心,图别人伤心罢了。”
    听她这么说,郑王便立即会意过来,立即追问:“是楚景行?”
    除了这个疯子,还有谁只会图自己开心?
    他做的这些事,算起来,没一件是理智的,通通都是不要命的做法。
    卫安眉眼冷淡的扶着杯子冷笑了一声:“是不是,等谭喜他们回来便知道了。”
    谭喜他们下午便回来了。
    他做事向来妥帖的,因为事关卫安的外祖母,就更是不敢怠慢,得了消息便前去布置了,加上那个仆妇指路,很顺利便抓到了人,径直领来了镇南王府。
    卫安正看着余先生给老王妃画影,听说人已经抓到了,便朝余先生打了个招呼,径直出了门到了前厅。
    这个三叔显然是个硬茬儿,身上的衣裳已经有好几处被撕破的,脸上也有一道道的伤口,看样子是跟谭喜他们打了一场之后才被擒回来的。
    卫安也并不跟他多说废话,只是冷声问他:“你是谁的人?为什么带着卫玉珑回京?”
    那个人头也不抬,双手被反剪了放在身后,嘴巴里塞着破布,一言不发。
    谭喜看饿了他一眼,便跟卫安说:“姑娘,这人是个狠角色,差点儿杀了纹绣。”
    卫安便立即出声问:“那纹绣呢?”
    “纹绣没事。”蓝禾连忙插话:“就是受了些轻伤,下去包扎了。”
    卫安的眉眼便更加显得凌厉冷漠,上前一步端详了三叔一阵,才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主子是楚景行吧?”
    三叔面色不变,抬眼看着卫安,眼神可怕。
    卫安却并不退缩,笑了笑嘲讽的道:“让我猜猜,你送她回来,总不至于是为了好玩。而她一回来,便气死了我外祖母,你们还说有什么事便去找你们,那么,我外祖母死了之后,还有什么事呢?”
    她拔下头上的一只尖锐花钗,从三叔的眉骨处轻轻滑到嘴角,饶有兴致的最后用簪子挑起他的下巴,沉声道:“卫玉珑就是只蠢猪,她是不会知道你们的目的的。不如你们告诉我,千里迢迢送她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好不好?”
    三叔仍旧眼神倔强冷傲的看着卫安不说话。
    一旁的谭喜便道:“姑娘,让我来!”
    若是赵期在这里便好了,谭喜逼供的手段向来是没有他一半多的。卫安有些遗憾,朝着谭喜摇摇头,终于没了耐心,伸手猛地从三叔的嘴角开始,一直用簪子挑到了眉骨处,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伤口处都已经皮开肉绽了,看着甚是惊人,可是卫安却神色也没有变,只是伸手将簪子叮的一声扔在地板上,吩咐谭喜:“把这人带下去,注意注意有没有人盯着府里,若是有可疑的便都抓起来。”
    谭喜应是,又有些担忧:“姑娘,咱们现在什么都问不出来,岂不是走入了死角?”
    要是问不出来话,之前为了抓三叔用的那些手段,还有这些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
    第705章 入瓮
    “不会白费的。”卫安淡淡的扫了那个三叔一眼:“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楚景行很快就要来找这个三叔了。”
    谭喜有些茫然,猜不准卫安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叔却瞪大了眼睛望着卫安,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卫安却不再理会他,越过了他领着蓝禾和谭喜出了房门,才道:“楚景行不是个会做无用功的人,经过保定府和夏松的事,他已经元气大伤。向来气头上的人总是容易做些疯狂的事,若是我没有猜错,他这回把卫玉珑送回来,不过是想旧事重提罢了。”
    旧事重提?
    谭喜仍旧不大明白卫安的意思。
    可是郑王跟镇南王却一听就都明白了。
    楚景行竟然还在打着揭穿卫安身世的主意,郑王的右眼皮跳的厉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冷笑了一声:“他真是疯魔了!”
    真是已经丧心病狂了,否则真的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明知道郑王他们已经有意投靠,可是他却非得一心跟郑王过不去。
    若是他能在保定的事之后及时收手,事情都还未必会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可是他偏偏一错再错。
    “他到底要做什么?!”镇南王也忍不住勃然大怒:“难不成是得了失心疯了不成?!”
    怎么盯着人穷追猛打到这个份上?
    郑王咳嗽了一声便马上冷静下来:“若真是旧事重提,那他要用上卫玉珑便的确说得通了。可是也有一件事是说不通的啊,他为什么要先让卫玉珑回王府来?”
    为什么要先让卫玉珑来府里打草惊蛇?
    谁都知道卫玉珑是被老王妃亲自命令送走的,也下过命令不许她再回来,她一旦回来,王府的人必定是会起疑心的。
    楚景行这样的人算无遗策,就没有他不精打细算的事,他怎么会犯下这样的差错?
    除非,他让卫玉珑回来还另有目的。
    郑王跟卫安对视了一眼,再去看镇南王,推敲了一阵才道:“他还让三叔来接应,说明就必定还是有打算的……”
    只是他的打算到底是什么?
    看出了郑王跟镇南王的烦心和疑惑,卫安终于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在暗处够久了,大家也都厌倦了,不如就让他自己来告诉我们好了。”
    镇南王犹自有些茫然。
    倒是郑王想了想便反应了过来,问卫安:“你想到了法子?”
    卫安嗯了一声,轻声道:“我让谭喜去抓三叔的时候万分小心,也让他再三确认过了没有惊动任何人,那边是不知道三叔出事的。”
    这也就意味着,那边还是会继续让人来跟三叔联络问消息。
    可是也有个问题,三叔现在摆明了是不肯配合的……
    “不必担心。”卫安冷声坐在桌子旁边:“之前的那番杀鸡儆猴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那些人已经把三叔平日的信件都拿出来了,谭喜有法子模仿三叔的笔迹。我已经让他写了信送出去,而后我们只需要去北景胡同那边等消息便好了。”
    看看楚景行到底是想玩什么把戏。
    郑王挑了挑眉,立即站了起来,跟镇南王一同道:“我们陪你一道过去。”
    卫安看了他们一眼便摇头:“不必了,你们跟着去,到时候让楚景行发现了反而不好,这个人什么都做的出来,谁都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惊人的动作。不如我自己去,我带了谭喜和素萍,身边还有父王给的几个护卫,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倒是,郑王这次回来以后,便立即拨给了卫安几个心腹。
    都是跟随了他很多年的可靠的下人,有他们跟着,至少安全方面是不用操心了。
    可是郑王仍旧有些不放心,看着卫安皱眉:“你也知道他时常有惊人之举……”
    卫安知道他的担忧,站定了脚回头看他:“父亲,我若是不能替外祖母讨回公道,一辈子也于心不安。”
    郑王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说到底,他这个真正做父亲的,在她人生前十几年连这个女儿的存在都不知道,是老王妃早就了如今的卫安。
    她们俩的情分,哪有他来说嘴的道理。
    他沉默了良久,才低声叹息了一声:“那你万事小心些。”
    镇南王见他神色不大好看,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安安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可是郑王也仍旧做不到视若无睹,看着女儿去冒险。
    他点了点头,走出房门吩咐属下:“去,给沈琛送封信。”
    林三少是个大忙人,而且是锦衣卫指挥使,要劳烦他是不大可能了。
    可是沈琛却是好使唤的。
    另一头的卫安已经在北景胡同的宅子里逛了一逛了。
    这座宅子已经有些年头,她来了以后才知道,这里是楚景行奶娘的宅子,是楚景行赏了她银子让她买下来安度晚年的。
    三叔便是他的奶娘的儿子,因为长的显老排行第三,人家都喊他三叔,连楚景行也因为跟奶娘亲近,而跟着喊。
    怪不得那个三叔宁愿死也不愿意出卖楚景行。
    卫安笑了一声,还没说话,便听见外头有动静。
    素萍很快便身手敏捷的进来送消息了:“姑娘…有人用暗号敲门,那个媳妇儿之前说过,三叔就是这么交代她的,要是有事来,敲门便要先缓后急,敲五下再敲三下。”
    意思便是很可能便是楚景行自己,或是他派人来了。
    卫安嗯了一声,表情不变的看了旁边瑟缩成一团的奶娘一家,轻声道:“请进来吧。”
    请君入瓮这一招,楚景行用来对付过沈琛跟她,现在她就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映入眼帘的仍旧是熟悉的景色,奶娘喜欢喇叭花,便到处都栽种上了,现在已经傍晚,喇叭花都谢了,黏答答的附在攀附的树上。
    楚景行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便站住了脚。
    有点不对,开门的虽然是三叔的小儿子,可是他眼神躲闪,又哆嗦的厉害,而且,三叔写信给他的,三叔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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