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很热了,衣裳穿的越来越薄,卫安都能察觉到沈琛身上烙铁一样的温度,忍不住伸脚重重的踩在他的脚背上,又羞又怒恼怒的厉害:“你放开我!”
    她心脏跳的飞快,好像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脸也烫的厉害,整个人如同踩在云端上,觉得周围没有落脚的地方。
    沈琛却不肯放开她,反而将她扳过来正对着自己,很认真的看着她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要恼我不尊重,这要是叫你跑了,恐怕婚前都不要想再碰见你了。”
    卫安垂着头不敢抬头,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那你还…还这样……”她说不出来了。
    上一世就算是彭采臣婚前总是刻意的来讨好她,来接近她,也总是规行矩步的,她毕竟是个侯府养大的姑娘,虽长宁郡主刻意不叫她得到好的教养,可是基本的规矩和廉耻却知道,从来谨守着男女之间该有的距离和规矩。
    而成了亲之后,楚王的事便成了,彭采臣的真面目渐渐露出来,对她日渐疏远,她们的感情本来就说不上什么好。
    她后来避开彭采臣,一门心思的伺候讨好他的公主正妻,才慢慢的能够有了立足之地,才能耗尽彭采臣一家。
    对于夫妻相处,闺房之乐,她知道的都是有限的可怜的东西。
    她这一世虽然有些幸运被沈琛和林三少同时喜欢,可是却也一直都是以礼相待的,哪怕是跟沈琛定情被赐婚,也除了沈琛歪缠着牵牵手,揽揽肩之外,毫无其他出格的举动,现在沈琛这样对她,她实在是恼怒又难堪,觉得极为丢脸。
    沈琛便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卫安俏丽的鼻子,见她眼睛红红像是一只要哭出来的小兔子,便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睛,感受到她扑闪得飞快的睫毛,将她重新揽在怀里,抿唇道:“我知道你的脾气…也知道这样不该…可是安安,我不是圣人,男女之间相恋,总是会有情动难以自已的时候…我看着你,却只能看…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他说着又忍不住叹气:“要是现在我们便成了亲,那便好了。”
    卫安被他说的又气又好笑:“你这么说,还是…”
    她动了动,却惊异的发现有什么东西正顶在自己肚腹处,硬梆梆的很不舒服,一瞬间便更是脸唰的直接红的跟个柿子没什么两样,完全石化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这个……她一直觉得沈琛是很正经的,哪怕是之前好些次,沈琛对她难免动手动脚,可那也仅限是拉拉手摸摸头罢了,哪里有过这样的时候?
    她觉得整个人都如同是被煮熟了的虾,连手也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摆了,好半响才找到了理智,猛地一把将沈琛推了一把,又恼怒又难堪又是害羞:“时辰不早了,祖母肯定在等我呢,还有父王……”
    沈琛却已经自若的收拾好了,见她这副样子知道她已经是羞到了极点,再不能做逾矩的举动了,就急忙安抚她:“我跟你一道过去,正好我也有事要跟王爷和老太太说…”一面又自如的伸手去拉卫安的手,虽然被甩开了好些次,却也还是锲而不舍的又重新伸手去拉,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卫安也实在是懒得再跟他这么拉扯,由着他去了,他方才微微笑了:“我知道是我做的过了…可是美人在怀,我又不是柳下惠,哪里能一直坐怀不乱嘛……我知道你要是走了,肯定要想着我们还没成婚,我这样对你,是不是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不尊重你…所以不敢叫你就这么跑了,怕你胡思乱想…”
    真是什么好话都被他说尽了,卫安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却还是被他说的恼怒稍减了些,轻轻的哼了一声,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裙子,没有理会他。
    第1296章 迟疑
    沈琛也不觉得卫安的冷淡有什么不对,低声说着什么哄逗着她,好不容易才把卫安哄的没有那么恼怒了,这才对着玉清道:“之前汉帛托了我,说是要送你一样东西……”
    卫安刚才还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自己会被玉清发现有什么不对,被人瞧出她刚才跟沈琛的胡闹,现在听见沈琛这么说,倒是自如了些,认真的看着玉清的反应。
    这件事她也是跟玉清提过的,玉清却一直没有表态,她以为玉清是不那么愿意的,便没再多说,只是汉帛那边锲而不舍,那便也不拦着。
    反正有沈琛镇着,玉清又在她身边伺候,不必担心会有什么不利于玉清的闲话传出去。
    现在听见说是汉帛送了东西,玉清的表情一时之间很奇怪,卫安就忍不住有些好奇的住了脚,看着玉清的反应,低声问:“怎么了?”
    玉清抿了抿唇,脸红红的,垂着头低声应了句是。
    不是很热情的样子,卫安转头看了沈琛一眼,眼神里的意味很明显若是玉清不愿意,这件事便这么算了,她是不会允许的。
    沈琛也知道,几不可见的冲着她点了点头,想了想便对玉清道:“没有关系的,你若是不喜欢,便直接说便是,从此我便不再让汉帛来烦你。”
    这两个人从前是有些接触的,一个是沈琛跟前得力的侍从,一个是卫安跟前的大丫头,他们俩见面的机会多,自然这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
    之前两个人相处的还算是愉快,汉帛多有跟玉清交流的时候。
    之前沈琛以为玉清是不会拒绝的汉帛也说了会叫叔叔婶婶亲自来提亲,准备婚事,而且汉帛也是他跟前得力的人,玉清嫁了他,以后照样能跟在卫安身边当管事媳妇儿伺候,怎么算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现在看玉清的反应,又好像不是很愿意…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勉强,别说玉清是卫安跟前的人,就算是普通的丫头,既然人家不喜欢,那也没有硬逼着人家的道理。
    玉清咬了咬牙,眼里现出些挣扎,半日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轻轻的嗯了一声,对着沈琛行了个礼:“谢谢侯爷,劳烦侯爷帮我带个话,就说不必费心了。”
    沈琛答应了。
    卫安却微微皱起眉头来,她很了解玉清,玉清若是不喜欢汉帛,也就不会拖延这么长时间了,之前她还以为玉清不愿意是因为矜持,可是刚才她看见玉清分明是很心动却又很顾忌的样子…
    玉清的情绪明显的低落起来,陪着卫安到了卫老太太门前,便低声朝卫安请假:“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卫安准了,抿了抿唇,想了想就把汪嬷嬷叫来,低声嘱咐她:“嬷嬷替我去看看玉清……”
    玉清向来是最温和懂事的,汪嬷嬷也喜欢她,听说是汉帛求亲被拒,忍不住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呢?之前玉清还来问过我,说是什么时候能把小丫头带起来,她想请假回去家去,问问她哥嫂的意思呢!”
    这就是说,一开始是愿意的意思了。
    卫安更加觉得不对劲,嗯了一声,就道:“既然这样,那就更要好好问问了,嬷嬷就说是我说的,要是有什么不好开口的顾虑,尽管来问我…”
    如果不喜欢那还罢了,如果是因为别的顾虑,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卫安是很希望一开始就跟在她身边的玉清蓝禾过的好的。
    汪嬷嬷答应了,卫安就有些郁郁不安的朝沈琛走过去:“父王在里头了吗?”
    沈琛看出她的不开心和担忧了,替她将之前乱了的碎发缕了缕别在耳后,轻声道:“在呢,我问过花嬷嬷了,说是刚来不久,正在里头谈天,你怎么了?是不是玉清那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卫安沉沉的点了点头,对着沈琛并没什么好瞒着的,她有些不安的说:“好似是最近才变了主意的…我这几天在忙着…”她咳嗽了一声:“在忙着绣嫁妆,又去了徐家,因此竟然没有太过注意玉清的变化…怪不得昨天蓝禾进来给我请安磕头,她也并不是情绪很高呢…”
    沈琛若有所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关系的,她跟着你这么久了,该知道你这个主子的性格,若是有难事,汪嬷嬷亲自去问了,她一定会跟你说的,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卫安嗯了一声,她知道玉清的脾气,也知道她跟蓝禾不同,蓝禾家里有父母替她着想,玉清的兄嫂却并不那么好相处,只是这些年,她从老太太那里把玉清要过来了,玉清跟着她比从前有光彩,她的兄嫂便收敛了许多…
    不知道玉清现在这样犹豫迟疑,是不是因为家里兄嫂的缘故,她打定主意要好好亲自去问问玉清的意思。
    哪怕不嫁给汉帛呢,她也要给玉清找一门可相匹配的亲事,绝不会让她的兄嫂插手她的婚事。
    屋子里燃着檀香,静谧又安宁,郑王一眼先看见了卫安沈琛进来,眯了眯眼睛,朝着卫安笑了:“安安,快过来!”
    卫安也忍不住微笑起来,上前给他行了礼,喊了父王:“父王今天过来,先回王府了吗?”
    郑王不大在意的摇头:“没呢,去了宫里跟圣上禀报了皇陵的事,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家里已经让田伯先回去报信了。”
    他说着,先问卫安:“听说你昨天在徐家受了刁难,镇南王给我写了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安就很简单的把事情又跟他说了一遍:“徐家并没讨到什么好处的。”
    这个郑王当然知道了,否则真是撕了沈琛和徐家的心都有,徐大老爷固然可恶,可是沈琛却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竟然将卫安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之中。
    沈琛被他瞪了一眼,自觉理亏,摸了摸鼻子咳嗽了一声,少不得自动解释了一遍为什么让卫安涉险。
    郑王懒得听,挥了挥手:“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
    第1297章 旧物
    虽然知道卫安被设计的时候无比恼怒,可是他也是聪明人,很快就猜出了沈琛这么做的目的,既然早就知道里头有针对卫安设计的阴谋却还是叫卫安去,那还能有什么说的?肯定是想要让卫安在临江王跟前露露脸了。
    毕竟临江王以后是贵不可言的人,又是沈琛的养父,卫安要是得不到他的喜欢,将来的处境便不会太妙。
    他瞪了一眼沈琛,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加重了语气:“可你也忒胡闹了!你要时刻记住,安安是我的女儿,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之前说那些话还带着些玩笑的语气,可是现在这一句警告,郑王却说的格外的淡漠,连眼睛里的情绪都是带着冷漠的杀意的。
    他已经经不起更多的失去了。
    少年夫妻,后来落得个生死两茫茫的下场,他一个人苟延残喘到如今,拥有的无非就是一子一女加上一个可以携手白头到老的人,真是少的可怜,这些,少任何一个,都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在座的诸人都被他这冷意沉沉的话给说的有些沉默,卫安也特意看了沈琛一眼,沈琛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别的情绪,很郑重的朝着郑王点了点头:“王爷,是我唐突了,事后想来,我也很后悔,如您所说,我看重我父王的意思,怕父王之后对安安印象不好,所以才会委屈了安安……我以后会注意的。”
    会注意,也就是说,连临江王的喜怒也不能再叫他拿卫安的安危来冒险,态度算的上是很诚恳了。
    郑王看了一眼他,见他神情坦荡,心里的不悦就淡了很多,淡淡的把这话题揭过了,继续跟卫老太太说起话来:“您刚才说的,在京郊置地的事,我认为不是不行,银子毕竟是死物…总要有出息的东西…”
    原来是商量起了嫁妆的事来了,嫁妆的事其实已经准备商量得差不多,郑王也早就把明鱼幼的那一份东西都制成了单子交给了卫老太太。
    这回是卫老太太问郑王的意思,想要替卫安额外再买一些地。
    卫安有些不安,她之前再三的劝过卫老太太,说是不需要那么多的陪嫁,想要让卫老太太间些东西,可是卫老太太别的事上肯听她的,在这件事上却异常固执,根本不肯听。
    她只好有些无奈的看了沈琛一眼。
    沈琛却朝她挤了挤眼睛,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等到卫老太太又和郑王谈起了这回皇陵的事,便趁机跟卫老太太和郑王告退,说是有话跟卫安说。
    明知道他们两个刚才已经见过面说过话了,可是两个孩子能够互敬互爱总是好事,卫老太太和郑王相视一笑,两人都没有反对,反而还嘱咐他们不要乱走,放他们出来了。
    沈琛于是就笑了一声,出了门对卫安道:“王爷和老太太待你真好。”
    卫安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跟他并排出了院子,看着外头开的正热烈的蔷薇忍不住叹道:“就是有些太好了,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这是她的真心话,接受人的善意也不是一件全然就没有负担的幸福的事,她对于卫老太太跟郑王,实在觉得得到的太多,付出的太少。
    其实也不是不多,只不过这些东西比起郑王和卫老太太毫无保留的付出,所以显得不那么重要罢了。
    沈琛伸手揽住她的肩,静默半响忽而伸手又用力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的小脑瓜子里一天到晚怎么就能装的下这么多事?从前你是没得选,非得要自己能站得住去想那么多事不可,可是现在有了我,保护你和你的家人,自然就是我的责任,不管怎么样,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绝不会看着你落入危险的境地。还有这些…你觉得负担不起,那就都让我来罢,王爷和老太太待你这么好,我将来也会尽全力的孝顺他们。”
    不得不说,这些话实在是算得上很诱人动听的,卫安忍不住舒展了眉头。
    沈琛又跟她说起了在徐家的事:“徐家给了五万两银子,还有一顶花冠,银子便也罢了,可是那顶花冠……”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卫安有些莫名的看他一眼,见他面色有些郁郁,便问他:“那顶花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沈琛静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也不是有什么不对,那顶花冠,是从前我母亲的东西。”
    卫安愣住了。
    长乐公主的事,她听的算是很多了,可是那也是人云亦云的传说罢了,就是沈琛也极少提起来,现在听沈琛提起长乐公主,她微微一愣,便紧跟着问:“长乐公主的东西?”
    可是长乐公主的东西早就被沈家瓜分的差不多了…
    听说就连临江王后来大怒去搜,得到的也不过是十分之一不到罢了。
    沈琛的面色渐渐恢复,可是语气也也不自觉的淡了下来,声音冷淡的说:“是我母亲出降的时候,外祖父和外祖母赐的,她一直爱如珍宝,可是后来不见了,原来是落在了徐家人的手里,怪不得当时徐安英笃定我会放过徐大老爷。”
    卫安便也跟着沉默下来:“你的意思是,徐安英一直都知道这是你母亲的东西…”她觉得有些不对:“可是他不是说,这东西是圣上钦赐,赏了他说是平定福建倭患的功劳的赏赐吗?”
    沈琛嗤笑了一声,眼里半点笑意也没有:“不这么说,难道要说东西物归原主吗?”
    长乐公主和沈聪的死始终不是什么好事,隆庆帝就算是之前重新给了恢复了平西侯的爵位,也给了沈琛,并且帮平西侯沈聪和长乐公主平反了,可是也就是这样了,再往深里去追究,谁都不想,也谁都不敢。
    卫安便忍不住伸手挽住沈琛的胳膊,轻声道:“总会分明的,你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厘清这些陈年往事……”
    她靠在他身边,半点儿不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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