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丞索性也没出声,默默坐在她身边看着。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在魏丞看来,苏瑜画人物的功底实在有点不可言喻。看着宣纸上怎么也跟她阿爹沾不上边儿的人物画像,魏丞终于忍不住了,一把躲过她手里的画笔丢在一旁:“好了好了,你这水平如果能找到你阿爹阿娘的下落,那就稀奇了。你小动物画得极好,入木三分,怎么旁的就一窍不通。”
    苏瑜回神后才发现他在这儿,狡辩道:“小动物的鼻子眼睛嘴巴和人又不一样,人真的很难画的。”
    她说着垂头看看自己画的东西,仔细打量一番,好像还真不怎么像他阿爹。
    “咦,既然我画的不好,你怎么知道这是画的我阿爹?是不是说明我画的还是有一点像的?”
    魏丞戳了下她的脑门儿,轻道:“刚刚姜夜来找你,如今你就开始画画了,用鼻子想都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苏瑜:“……三哥,你鼻子真厉害!”
    魏丞不理她,又取了支画笔塞在她手上,一手握住她左侧纤细的腰肢,右手来握住了她拿笔的白嫩柔夷,轻声道:“来,我教你画。”
    他的掌心灼热的像一团火,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苏瑜一时间竟有些动弹不得。耳畔拂过他轻轻吐纳的热气,苏瑜心中泛起细微的涟漪,面颊一红,整个人乖顺了下来。
    第100章
    画到一半的时候, 苏瑜突然扭头想问他什么,不料樱唇撞上了他的侧脸, 她下意识要躲开,他却顺势收紧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颚狠狠亲上了她的唇。
    好一会儿,他松开她,垂眸瞧见她一张唇饱满红润的像刚刚水洗过的樱桃, 很是诱人。
    见她喘着不平稳的气息, 他用食指点了点那因为不满而略微嘟起的小嘴儿:“你方才想说什么?”
    苏瑜想起来自己是有话要说来着, 便不再计较这事, 问道:“你既然知道是姜夜要替我找阿爹阿娘,你怎么不吃醋?还主动帮我画起我阿爹阿娘的画像来了。”
    魏丞道:“这些日子我派出去的隐卫已经把大衍搜寻了便, 却始终没有你阿爹阿娘的下落, 我也在想, 或许他们不在大衍。从当初寻找时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来看, 应该是往着北面去了,兴许便是齐国或者蔡国、郑国的方向。最近我已经让隐卫去他国找寻了, 但身份有别难免受限, 姜夜是齐国郡主,如今又正与蔡国交战, 兴许会比咱们容易些。其实姜夜如果不开口,我也会趁此机会跟他提的,毕竟找你阿爹阿娘是大事。”
    没想到他竟什么都想到了,苏瑜心上感动, 主动抱住他的腰,甜甜地道:“丞郎真好。”
    魏丞捏着她的脸蛋儿,含笑问她:“那你打算如何回报呢?”
    他边说边把手探进了她的衣襟里……
    苏瑜慌忙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进去,面上带着几分娇嗔:“今日在庆云殿,所有人都夸我,说我操办的寿宴极好,人家姜夜都夸我了,你一个字都没说。”
    这笔账,她一直在心里给他记着呢!
    魏丞笑:“所有人都在夸我的未婚妻能干,我听着也是与有荣焉,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那你还不夸夸我?”她不依不饶。
    魏丞勾唇:“你想让我怎么夸?”
    “我不管,你不夸得我心里舒坦了我就跟你生气。”
    魏丞哭笑不得,最后只得妥协:“好,我夸夸你。我家弄弄貌若天仙,惊鸿绝艳,又冰雪聪明,心思灵巧,丞郎甚是喜欢。”
    “敷衍!”她嘟着嘴,眉眼间却漾开了笑意,烛光下透着几分妩媚与风情。
    他喉头一紧,下腹热流翻涌,却突然将她推到在地,自己俯身欺压过来,作势要剥她的衣裙。
    苏瑜慌乱着躲开不肯给他碰,惹得魏丞颇有些无奈,却又不好勉强她,最后只点着她的鼻端轻叹一句,呼吸略有些不稳:“小妖精,勾我半晌又不许我碰。”
    她都入宫一个多月了,如今太皇太后的寿宴已经结束,再过些时日便要出宫,至今竟是一次都不肯再给他了。
    殊不知那夜之后,他对她思之如狂,夜里一闭上眼睛便是她躺在自己身下的光洁玉体,还有耳畔那令人心跳加快的浅浅娇吟。
    明明那晚,她也是舒适至极的。
    虽然被她拒绝,但魏丞仍有些不甘心,亲着她的唇轻声问道:“弄弄,咱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我很想你……”
    苏瑜耳根顿时红头了,却咬着唇到底没应:“还没成亲呢,老那样不好。何况,蝉衣她们都在外面候着呢,万一发现了怎么办?”
    “如今都快十一月了,明年三月咱们就能成亲了,很快的。”她又道。
    上次答应他是一时心软,但自幼的教养在那里,苏瑜还是做不来婚前一直跟他有太亲密的接触。
    魏丞只得深深叹了口气,将体内的火暂时压下,拉着她道:“那咱们继续画画。”
    苏瑜顿时笑逐颜开,乖乖坐好同他作画。
    等阿爹阿娘的画像作好,魏丞吹干墨迹卷了起来:“这个我拿去给姜夜。”
    苏瑜点头:“也好……对了,如今太皇太后的寿宴已过,我一直留在这儿是不是不大好,这几日还是要收拾一下先回侯府的好。”
    魏丞眸中闪过不舍,大掌把玩着她的手,沉默良久,他道:“再迟两日吧,两日后再走。”
    知道他舍不得,苏瑜也便乖顺点了头:“好,我再陪你两日。”
    ……
    苏瑜操办的寿宴在当日得了太皇太后的夸奖,就连齐皇也赞她兰心慧智,一时间宫廷内外对她的赞誉之声遍地都是。听着青黛给她复述外人的赞美之词,苏瑜每每都忍不住翘起唇角,颇为得意。
    想她当初在外的名声是何等的刁蛮嚣张,不堪与人为妻,如今一场宴会,风向说变就变,她也能被人夸能干了,这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对此,有人欢喜有人忧。
    长乐宫里,陵水长公主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之后,同女儿莱阳县主在廊下说话。
    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女儿,陵水长公主颇为头疼:“你要么就长些本事笼络住陛下的心,让他接纳你。要么,你便死了这条心,从我为你安排的亲事里挑个满意的。如今这么不上不下的算是怎么回事?你是我陵水长公主魏平妤的女儿,做事岂能这般优柔寡断?”
    “你当初要死不活的,口口声声非他不嫁,我如今送你入了宫,近水楼台,可你自己半点本事没有,到如今也跟陛下没说上几句话。你再看看人家苏瑜,自打住进宫里,陛下一天往椒房殿跑三回,如今一场寿宴又博了个贤惠的名声。你再这么耗下去,可就半点儿机会都没了!”
    莱阳被训斥的眼眶红红,有眼泪欲落未落的,分外惹人怜惜。
    看着女儿这般陵水长公主的心就软了,语气温和下来:“不是娘想说你,是你自己太不争气。自己有喜欢的抓不住,娘给你安排的你又不要,这么耗下去,你的大好年华都耗光了。到时候,娘上哪儿给你找好人家去?”
    莱阳听得泪眼婆娑,梨花带雨,抽噎着抓住陵水长公主的手:“阿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从来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我能有什么办法?”
    陵水长公主叹了口气:“既然他对你无意,你又何况这么等着?你是县主,身份何等尊贵,不要自己的骄傲了?阿娘带你回家,自幼数不尽的好男儿想娶你为妻。”
    莱阳流着泪摇头:“阿娘,我好没用,我不打算嫁人了,你就让我留在宫里吧,我陪着外祖母,每天哪怕远远看他一言我就满足了。”
    陵水长公主气急,挥手给了女儿一个耳光。
    她这个女儿,她自幼娇宠到大,没想到长大后竟是这般拎不清的,实在气死她了!
    莱阳县主捂着火辣的侧脸,低声抽咽着,却依旧不愿改口。
    陵水长公主气坏了,也不想再跟这个糊涂女儿讲什么道理,气急败坏道:“你若想留在这儿,那你就自己留宫里一辈子,别回家了!”
    沈敬随从长乐宫中出来时瞧见这边,眉头蹙了蹙,走上前来:“母亲这是怎么了,跟莱阳动这么大火气?”
    对于沈敬随这个儿子,陵水长公主是很满意的,当初跟着还是大都督的魏丞,如今魏丞登基,儿子先是左神策大将军,如今又做了神策军的统领大将军,颇让她自豪。
    看见儿子,陵水长公主略微消了气,睇了眼女儿:“你自己问问你妹妹,不知道整日心里想得是什么,气死我了。”
    沈敬随侧目瞧见妹妹左脸上的指痕,有些心疼:“母亲有气说她两句便是了,何苦动手。她长这么大,母亲几时动手打过?”
    “就是不舍得打不舍得骂,才让她成了如今这幅样子。”陵水长公主轻斥一声,自己扬长而去。
    沈敬随无奈摇头,又看向妹妹:“还是陛下的事吧?”
    莱阳抿唇不语。
    沈敬随叹道:“你这丫头也是的,怎么一根筋呢,还真吊死在一棵树上了?当今圣上自是惊才风逸,令人倾慕,这京城里想嫁的人多了。可如今他既然已经有了婚约,你又何苦执着?其她女子也没有似你这般的。你可是县主,何苦让自己这般卑微?”
    莱阳一双眼红成了兔子,委屈地看着沈敬随:“大哥,我不想的,可是我放不下怎么办?大哥,我不过是喜欢他罢了,我有做错什么吗?我没有妨碍谁,只是陪在外祖母身侧罢了,难道这样也是错?”
    “好了好了,怎么还哭上了。”沈敬随心疼地帮妹妹擦去眼泪,“你没错,也没人说你错了。大哥是怕你这般耽误了你的终身,你明白吗?”
    “莱阳,人这一辈子还长着呢,你对陛下的这份喜欢,真能维持一辈子吗?”沈敬随看着她,神情认真了几分。
    莱阳依旧低头不语。
    沈敬随无奈叹息一声:“罢了,你想留在宫里便继续留着,大哥也是劝不动你了。只是有一样,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县主,言行举止都该是落落大方的,大哥不希望有朝一日你成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听明白了吗?”
    莱阳急忙摇头:“不会的大哥,我不会的。”
    沈敬随松了口气:“那你自己好好待在宫里,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大哥来接你。”
    目送沈敬随离开,莱阳缓缓坐在了廊下的长凳上,整个人止不住的黯然神伤。
    其实如今的她是彷徨而无措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后的路她不愿多想,不愿多看,就想这么一天天稀里糊涂的过着,住在这宫里,每天能看见他就好。
    便在这时,突然有人从她身后出现,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莱阳吓得一张小脸儿惨白,下意识张嘴尖叫,却被那人捂住了嘴巴不能发声,只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他。
    那不是旁人,正是打小就爱欺负他,甚至还拿蛇吓唬过她的云南王之子,施景同。
    许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看见他莱阳总忍不住的害怕,以至于浑身都忍不住哆嗦。
    施景同看她楚楚可怜的像只小白兔,轻声道:“你答应不要叫,我就松开你。”
    莱阳乖乖点头。
    施景同这才松开捂住她嘴巴的那只手,然整个身子却朝她逼近了几分。莱阳吓得连连往后退,最后脊背撞在了髹红漆的长柱上,一时间再无路可逃,只紧紧贴着柱子,目光惊恐地看着他。
    施景同双手撑着主子,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一张俊逸的面容离她极尽,说话间冲她脸上吐纳着热气:“我这次回京,你为何总躲着我?”
    “没,没有啊。”莱阳勉强笑着,然说话的声音却带着颤抖。
    施景同又凑近几分:“你很怕我?”
    莱阳瞪着一双杏眼,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小脸儿惨白。这个小王爷狂放不羁,最是会折磨人了,她之前没少被他欺负,如今若说不怕那是假的。可若说怕,她哪有胆子说啊?
    她那双杏眼因为方才哭过的原因,如今里面还布着血丝,周遭凝聚着层层水雾,泪眼汪汪的。
    施景同看得莫名烦躁:“不就是喜欢陛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喜欢他是你的事,自己放在心里默默喜欢不就是了。你喜欢他,莫非就非得天天看着他,那样才叫喜欢?”
    莱阳一阵错愕:“你,你偷听我们讲话!”
    “我才没偷听呢,我在假山后面的草丛捉蛐蛐儿,谁知道你们讲话也每个避讳,我自然就听到了。”
    “都要冬天了,哪儿来的草丛和蛐蛐儿?”莱阳难得顶他一回,话语刚落便吓得瞥过脸去,怕被他揍。
    “怎么就没蛐蛐儿了,我刚刚还看见了呢,都是你们,一说话把我的蛐蛐儿吓跑了。”他大声说着,然底气却明显不足了。
    莱阳不跟他争,企图推开他:“我要回去了……”
    然而他站在她跟前,像一座大山似的,她怎么推都推不动。
    他这么横,莱阳顿时有些恼了,正欲发作,抬眸却对上他复杂的目光,顿时有些错愕。
    他定定看着她,面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双唇抖动好一会儿才道:“莱阳,你别喜欢陛下了,你喜欢我吧,我,我喜欢你。”
    莱阳心跳骤然加快,内心是抑制不住的汹涌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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