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年,你身边有什么追求者,都是昱哥压下来的。”李涵说,“其实还挺多的。主要是为了不打扰你,也没让你知道。他一没来,这些人就冒出来了。”
    阮恬沉默了,有些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李涵说。
    阮恬摇了摇头,哪里就用送了,她自己一个人也活这么些年了。“我父母在校门口等我,”阮恬说,“你们去玩吧,谢谢了。”
    她转身走了,听到他们在背后走远的声音,脚步微顿,紧接着继续走远了。
    直到正式拿成绩那一天,也就是六月二十二号,她都再没听到过陈昱衡的消息,陈昱衡的电话仍然打不通。十五班开展过几次同学聚会,她也遇到过申光他们几次,可也再没见过陈昱衡。
    六月二十三号,去学校拿成绩单,到了校门口阮恬才知道,她竟然是江市本市的理科市状元!
    最终高考总分704,全省排名第五。
    四中还特地给她打了个横幅“热烈庆祝本校阮恬同学成为全市理科状元”。放大了挂在校门口,人来人往的都看得见,学生们围在门口讨论,四中五年了终于成功逆袭夺取桂冠。
    阮恬觉得有些尴尬,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赶紧先进了学校。
    没想到进了学校也没能逃得过,老郑、高三的余主任,还有两个陌生的中年男性,正站在教室门口说话。看到她来了,老郑冲她招手:“阮恬,快过来!”
    她走过去后,老郑给她介绍:“这位是李副校长,这位是教务处张主任。”
    阮恬赶紧喊了人,难怪方圆五米没有学生靠近,原来是学校真正的大佬们来了。
    一般情况下,学校校长都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主要负责与外界的交往接触,不参与日常事务。副校长才是最大的管事的人。
    “进教室来说吧!”李副校长笑眯眯地说,几人走进教室,教室里早已经被清空了,“我们其实昨天就知道你是市状元了,不过没有打扰你。今天我亲自来告诉你,是想跟你说一下,对于市状元,咱们学校的奖励情况。”
    嗯?市状元还有奖励的吗?阮恬有些疑惑。
    余主任看她这样子,瞪了老郑一眼:“老郑,不是让你告诉阮恬的么!我在一班都讲了。”
    老郑咳嗽一声,不好意思,最近实在是太忙,他忘了。
    “这些不重要。”李副校长挥挥手,继续说,“阮同学,是这样的,我们学校考上清北的学生,每人将获得五万奖励,然后如果能考上市状元,又另外有十五万的奖励。还有咱们区教育局,对于清华学子,也有个五万的奖励金额,另外还有龙剑基金助学会,对于优异学子也会提供三万的奖励,覆盖你在学校的学费。这笔奖金,我们会陆续分发到你的账户。不过得麻烦你,在8月8号那天到区教育局领一下奖。哦对了,还有新生开学的时候,也能不能麻烦你,回到我们学校演讲一下。你放心,你大学的开学时间是晚于咱们的开学时间的。”
    阮恬已经愣住了,不怪她,这么一加起来,她将得到二十多万的奖金!
    她一个穷学生,长这么大,哪里见到过这么多钱。
    看她久久地不回答,老郑不得不出言提醒了她一声:“阮恬?”
    阮恬才回过神,演讲这种小事,自然是没什么的。“谢谢校长,这当然是可以的!”
    “这孩子高兴傻了。”老郑笑着说,领导们也跟着笑,“是该高兴高兴的!好了阮同学,我们不打扰你了,你好好跟你的同学们聚聚!”
    阮恬也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
    当天回家,阮恬就告诉了父母这个好消息,阮父阮母自然高兴,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叫上了大伯一家一起过来吃饭。
    电视里放着热闹的节目,一家人热烈地讨论着。
    大伯父说:“也就是说,甜甜的清华是能稳上了?”
    阮恬点了点头:“应该是没问题的。”其实即便没有自招考试,凭借她这次的成绩,硬上也是可以的。
    “咱们恬恬太厉害了!”大伯父给她夹了个鸡腿,“等你考上清华,叫你哥哥给你卖个电脑。他现在工资可高了,有一万二一个月呢!”
    阮东是寡言少语的个性,闻言把嘴里的菜咽下去,笑笑说:“好啊。”
    “哪能花东子的钱!”阮父连连拒绝,“他还要攒钱取媳妇的。甜甜这次,可得到了学校一大笔奖金呢!”
    “那不行,阮东就是甜甜的亲哥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妹妹考上好学校,哥哥哪里能不奖励!”大伯父又说。“甜甜的奖金是甜甜的,咋能混作一数!”
    饭桌上格外的热闹说着话。阮父跟自己大哥话说,阮母和大伯母商量着,读大学的时候一起送阮恬去。
    因为阮东要先去上班,吃完饭就要走,父亲就让阮恬送他到小区门口。
    阮恬送阮东出门。到了楼下,阮东突然站住。
    “堂哥?”阮恬疑惑,他在看什么。
    “这个给你。”阮东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阮恬,“密码是你的生日。”
    阮恬皱眉,这她哪里能要!阮东出狱才多久,哪里能攒下多少钱,她立刻退还给他:“这不行,我不能……”
    “不要推辞,就当是你代哥哥完成梦想。”阮东强行把卡放进妹妹的衣兜里,“钱不多,只有一万。哥哥也不管你是不是上清华,只要你还在上学就好。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到了大学,花销的地方还有很多,……甜甜,这钱你要是不拿,哥哥就当你,以后也不想认我这个哥哥了!”
    他话说得这样重,阮恬又怎么能不要。
    阮东这个人就是如此,他心性坚定,想做的事必须会达成。
    阮恬只能收下这张卡,她了解阮东,她要是不要,他有一百种方法给她。那就等以后,她加倍地报偿给他吧。
    “谢谢哥哥。”阮恬抬头说。
    阮东才摸了摸妹妹的头:“哥哥要早些过去了,最近会所安保比平时严格。你先回去吧。”
    阮恬听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哥哥……你们会所,怎么了?”
    “嗯,我也不算清楚。”阮东道,虽然他最近升任了安保主任,但对于上头来说,他们还是个底层打工的。“好像是大老板出事了,还挺严重的。”
    大老板出事?那跟陈昱衡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是因为这个,才不来高考的?
    阮恬连忙问:“那你知不知道,大老板究竟是谁,出什么事了?”
    阮东摇头:“这我们是不会知道的。行了,这些事你问来做什么,赶紧回去吧,哥哥先走了。”
    阮东说完就先走了,留阮恬一个人想了许久。
    这个大老板,是不是陈昱衡一个很重要的人,或者就是他家里出事了?
    可究竟是什么事,让他高考也不来,甚至都不再联系他们任何一个人呢?
    阮恬并不知道。
    她正准备上楼,突然听到手机响了。
    她接起手机,发现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陌生号码她一般是不接的,但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断,她才接起来喂了一声:“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微弱的电流声,甚至是轻微的呼吸声。但是没有人说话。
    阮恬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低声问:“陈昱衡?”
    那边还是没有说话,阮恬就淡淡道:“既然你不讲话,那就挂了吧。”
    她正要按挂断,那边终于开口了:“……阮恬。”
    他的声音非常沙哑。
    “你究竟怎么了?”阮恬追问,“你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回过头。”他说。
    阮恬回头,发现一辆车停在背后,是一辆黑色的benz,天色太暗,再加上这车是黑色的,她都没注意到它停在这里。
    阮恬挂断电话走过去,打开车门,扑面而来一股烟味。他坐在外侧,长腿跨出,穿着一身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装,白衬衣。衬衣领口松开,他的锁骨非常漂亮。她从没见过他穿这样的正式,竟然非常的帅。
    十多天不见他,他似乎瘦了一些,但高大的他仍然塞满了副驾座。
    “你究竟……”在阮恬要问他什么的时候,他突然一伸手,将阮恬拉入车内,紧紧地抱着她,关上了车门。
    他沉重的呼吸声在她耳畔,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然后吻她的眉眼,她的脸颊。
    阮恬本来想推开他,但是炽热的吻不断地印在她的脸颊上,想到他这样的异常,她也就放松了,任他抱着亲。甚至用手反搂住了他的肩膀。
    但没多久,他的呼吸渐粗。
    盛夏的时节,阮恬出门只穿了t恤和半身裙,薄薄的一层布料,少女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特有的馨香,更何况她还乖顺地靠着他,任他亲。两个人呆在狭小的车内,谁能受得了这样的诱惑。
    阮恬很快感觉到坐着的大腿滚烫起来,他的手也越发用力。
    但是很快,他就放开了她,不再亲她,但仍然让她坐在大腿上,抱着她。
    “阮恬……”陈昱衡抬起她的脸,在车灯下看着她明净的面容,低哑地说,“你现在要答应了,你必须要答应了。”
    她答应过他的。
    阮恬先没有回答他,他就是抠字眼,她如果不是答应他,会坐在他怀里任他亲么。
    “究竟怎么了,你为什么没有参加高考,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阮恬先问他,“而且没来参加高考,为什么不打电话说一声?”
    陈昱衡沉默,那种沉默很难说清楚意味,阮恬只觉得他十几天之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之前他是少年,现在,他似乎学到了什么或者经历了什么,整个人开始变得成熟,或者有更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是我父亲出事了,在美国被枪击。”陈昱衡淡淡说,“得知出事,五叔带着我连夜飞美国。我也根本不敢给你打电话,那种环境下……在美国熬了十天,等着老头脱离危险期。然后国内公司又乱了,五叔在美国走不开身,只能我只身回国处理。被那帮孙子算计……我本来,是不应该来见你的……”
    但是,他又是真的很想来见她。知道那些事,他就更想来见她。
    一看他的模样,阮恬就知道,他这些天少不了苦难。
    枪击?这种只会在电视里听到的陌生词汇,对阮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
    “美国的枪支管制的确不严,但你父亲……”阮恬想了想问,“他是遭遇什么意外了吗?还是被人算计了?”
    阮恬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美国有持枪伤人案。反社会人格,经常持枪在校园报复。
    陈昱衡并不想给阮恬讲这些事,因为她不应该听。她就应该是活在这样岁月静好的环境里,一步步地完成她辉煌的人生,她也许未来会成为大企业高管,也许会成为科学家,医生,她想成为什么都行,都是那样的美好。
    所以他并没有说,只是道:“其实我一度很希望我的父亲死。”
    阮恬很是惊讶,但她仍然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但这个时候他又闭上了眼睛,继续说:“当年,如果不是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母亲也不会患上抑郁症,然后自杀。”
    “他跪在我母亲的灵前,跪了三天三夜,我外公都没有原谅他。我外公气得打他,抽断了几根木棍,他一声不吭。”陈昱衡缓缓睁开眼,好像看到年幼时的那些画面。“我是被我外公养大的,所以从小就恨他。”
    “可是当他躺在手术台上,当我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我才知道,他再怎么样都是我的父亲,为我撑了这么多年的风雨。别人都能恨他,但是我不能。他如果死了,这一摊烂摊子,我无力收拾……”
    阮恬只听到他喃喃地说话,她知道他不是要告诉她什么,他只是想说罢了。也许这些天,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听他说这些话。
    他看到父亲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应该是非常伤心的吧。
    阮恬伸手,摸了摸他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小孩子。
    陈昱衡回过头,看着她笑了:“我没事,他现在也脱离危险期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没好罢了。不过……”他顿了顿,“对不起,我恐怕,不能继续读大学了。”
    阮恬轻轻道:“你当然读不了,你高考零分,你还记得吗?”
    陈昱衡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不过我会直接去北京的分公司,我爹正想开拓西北市场。所以你也别想逃开我,我会一直跟着你的。许恒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想趁老子不在趁虚而入,我弄死他。”
    阮恬瞪他:“你是流氓吗?”什么弄不弄死的,他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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