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兰也显得有些惊慌, 她想要解释, 却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略张了张嘴,嘴里就不断的冒出话来。
    事无巨细, 尖酸刻薄, 可一桩桩一件件, 都是她曾经做过的亏心事。
    终于察觉到不对, 朱兰的眼底都是惊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看着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鄙夷了起来,这样让人作呕的秘密, 她竟然有脸当着一群人的面前说。
    想起一开始时她对着秋白祭指桑骂槐的言论, 越发觉得这人品不好。一套标准两个原则,宽以待己严已律人。
    就连朱兰面前的陈莎, 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即使在几分钟前,两个人还在同仇敌忾地讨伐秋白祭莫须有的罪名。
    众人的态度,让朱兰慌极了。
    不敢让嘴里的声音说出更多的东西,她死死的闭上了嘴,这才让那声音消停了一会。可一旦她张了嘴, 她喉咙里就仿佛长了小人一样源源不断的说着自己的秘密,那些不堪的,不能见人的秘密。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少话,朱兰的眼底都是绝望。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看着那些熟悉的脸,目光里的绝望越来越浓重。
    而最绝望的,是她看到的不远处正端着盘子僵硬在原处的男朋友。
    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朱兰整个人都僵硬在了远处。
    她呆呆的看着男友,希望他能给自己留最后一点脸面——她不求男友不计前嫌,她只希望,在这样的时刻,男友能够不要来火上浇油。
    只可惜,被人当众带了绿帽的男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众人的目光,朋友的同情,这一切足以逼疯一个正常的男人。
    即使深爱过,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也足以让人疯狂,更别提朱兰和她男友的恋情根本谈不上深爱。
    那男生一步一步的端着自己的盘子走到了朱兰的面前,脸色铁青。
    想起朱兰的言论,看着她刻薄的模样,他只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才会去追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
    朱兰看着男友,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连忙抿住了唇,目光哀求的看着面前的人。
    她很清楚自己的男友是个什么样的老实性子,只要她讨好哀求,他总是会放宽底线对自己宽容。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男友看着她熟悉的作态,眼底带着讽刺,他抬起了自己的手,一盘子满满当当的饭菜,满头满脸的把朱兰浇了个透。
    朱兰立时尖叫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堪称老实人的男友,竟然会给自己这样的难堪。
    这样的落差感,让朱兰忘记了她自己的窘境,愤怒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张了张嘴就想要骂人。
    可她的声音还没有出来,小人的声音就已经先出来了:“你以为就只有这一个男人么!告诉你,老娘我和你交往以来,睡了不知道几个男人了!情人节那天晚上!上星期的周末!昨天的夜里!甚至有一次是对你装病接电话的时候!那些人,一个个都比你强,比你久!”
    听到这样的话,那男生气到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了。
    他甚至举起了手,想要给面前的女人一个巴掌。
    可是举了半天,还是忍耐了下来,硬生生的抛下一句:“你做你的公交车,我走我的独行道,我们完了!”
    公交车,这恐怕已经是这个男人能说出来的最恶毒的话语了。
    对于朱兰而言,这样的评价不痛不痒,可是这样的现状,却是她无法接受的。
    她满头狼狈,环顾四周。周围的人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轻视,原本和她一样窃窃私语议论着秋白祭的人,转而议论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朱兰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几分钟前,她们也一样的态度,无关紧要,看着好戏。
    和刚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女主角,换成了朱兰。
    而相同的是,她们带着恶意的目光和鄙夷的言论。
    朱兰再也无心去管自己的狼狈,比起身上的狼狈,她更担心的是自己狼藉的声名。
    将头埋入了手掌,整个人充斥着颓丧的气息。
    而坐在朱兰面前的那个叫陈莎的女生看着她,有些目瞪口呆。
    面前的人的一切举动,都是这么的诡异。别人没看清,她还看不清么?刚才朱兰虽然说了话,可是根本就没有动过她的嘴巴!
    在陈莎的眼里,朱兰只是张了张嘴,声音就从她的喉咙口里冒了出来,就仿佛是小一号的她说的话一样。
    这样诡异的现状,完全的超出了陈莎的理解范围。她张了张嘴,想要问问自己的朋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她才一张嘴,一个和她声音一模一样的女声就说起了话:“其实你之前的几个男朋友都知道你的那些破事,你不是觉得奇怪怎么都突然翻车了么?都是我告诉他们的。”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朱兰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同样的事情,正在她的身上发生着。
    陈莎惊恐的捂住了嘴,不让嘴里的声音继续下去。
    明明是足以让两个人撕破脸的言论,在这一刻却变得不值一提了起来。原本垂着头的朱兰也抬起了头,两个人互相对视着,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惊疑不定。
    而这一幕,也让周围的人大开眼界。
    平日里,所谓的好朋友争锋相对时,互相爆黑料也不是什么值得稀罕的事情。
    可是,像今天一样,两个好姐妹突然就开始揭自己的短,而且一个比一个揭的凶,可到头来,两个人却依旧和和美美不撕破脸皮的情况,却真是第一次见。
    不知怎么的,众人都想起了秋白祭的那句话。
    ——多嘴多舌,必有恶报。
    面前的人,不知道算不算是得到了恶报。
    别人能想到的,这两个女生自然也能想到。
    眼下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除非有人能够模拟他们的声音说话,掐着时间点让她们产生这是凭空产生的声音的错觉,否则,这一切都无法用现有的科学解释。
    秋白祭说的那句话,不断地在她们的脑海里打着转。即使再坚信科学,可是在这些诡异的情况之下,她们还是忍不住害怕了。
    可是,即使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她们也不敢大喊大叫的让人察觉。
    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如果和其他人不同,会是什么样的遭遇。
    会被注视,会被议论,会被非议。
    她们热爱传谣,热爱细碎的八卦,却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其中的主角。
    ——那个多嘴多舌糟了报应的人。
    这样的头衔,听起来就足够可怕。
    两个人互相对视着,都有些束手无策。
    陈莎的胆子大一些,也没有像朱兰一样受到教训。她戒备地环顾四周,壮着胆,有些不信邪的,用手盖着嘴,不让人看到她嘴上的动作。
    而在她的双手之下,陈莎被遮蔽的一干二净的嘴静悄悄的偷偷张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哪怕是人捉弄她,恐怕也无法掌控好说话的时机。如果是真的有人捉弄她的话。
    可是,让陈莎惊恐的是,即使是这样,她也清楚的听到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在她自己的嘴静悄悄的张开了一丝的时候,仿佛被打开了开关一样,喉咙里仿佛有小人突然说起了话,发出的声音透过陈莎的双手,显得有些沉闷。
    ——这是从陈莎嘴里发出来的声音。
    陈莎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再也不敢尝试。
    看着陈莎的模样,朱兰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看着陈莎,脸上泛着苦意,几乎要哭了。
    明明周围都是人,嘈杂的声音也给不了她们丝毫的安全感。她们紧紧的闭着嘴,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这种事情,全然超出了她们的想象能力。
    怎么会有声音从自己的嘴里出来?
    这个声音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秘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前两个问题,她们找不到答案。
    可是最后一个问题,她们找得到答案。
    她们下意识的看向了坐在不远处,依旧老神在在的品尝着自己午餐的秋白祭。在众人或惊讶或鄙夷的反应之中,秋白祭的淡定,她之前的言论,反而成为了最大的佐证。
    秋白祭一定知道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甚至,可能知道怎么样才能摆脱这个现状。
    可是……
    她们对视了一样,有些茫然。
    她们,要去求秋白祭么?
    求这个刚刚被自己诋毁过,中伤过,得罪过的女人?
    秋白祭也察觉到了两个人的目光。
    对于秋白祭而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原谅的。
    只要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就像是面前的闻盼,这些日子高烧低烧不断,嘴上更是长了一堆水泡溃疡,这一切,都是她受到的惩罚。
    而这个惩罚,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瘴气完全离开她的身体时结束。
    这就是属于闻盼的口瘴,这很公平。
    而那两个女生的惩罚,显然比起闻盼的要严重许多。
    也有趣的多。
    秋白祭弯了弯眉眼,她根本没有想到,这瘴气竟然这么刁钻。
    以毒攻毒,以怨报怨,这一招,恐怕能让这些人消停一阵子了。
    朱兰两人也注意到了秋白祭的笑容,下意识的就觉得是秋白祭在搞鬼。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意迈出第一步。
    秋白祭也不在意,收拾了桌子前的碗筷就要离开。
    毕竟口瘴这种东西,只要真心悔过,或者受够了教训,就自然会散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闻盼看到秋白祭的动作,也连忙起身。她面前的菜也没动多少,不过几天下来,就已经消瘦了不少,也不知道再这样饿下去,胃受不受得了。
    朱兰两个人哪里想得到秋白祭竟然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们,当时就愣住了,等到秋白祭从位置上起身,她们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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