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苏看了身边的女人两眼,心领神会,配合地说:“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那件衣服最后谁买走了?”
    “都没买。”
    女人开门时还气势汹汹,这时突然改了态度,热情地问:“你们是总统派来陪我的吧?正好我这儿有几张新唱片,进来一起听?”
    商云微见她不像想象中难伺候,心情愉悦了不少,随她走进去。
    阮苏走在最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女人不光放唱片给她们听,还倒来两杯红酒。
    当商云微伸手去接时,好好的杯子突然打翻了,紫红色的酒夜染脏她的新衣服。
    “哎呀。”女人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我没拿稳。”
    她毕竟跟陈定山有关系,商云微不好发作,提着裙摆问:“有卫生间吗?我去清理一下。”
    “有,客厅的左边。”
    商云微跟阮苏打了个招呼,独自去洗手间。
    女人假装给她指位置,等她走出去立刻关上门,跑到阮苏面前紧紧抱住她,泪水瞬间打湿她的肩头。
    “太太,我终于见到你了!”
    阮苏被这句话弄得鼻根发酸,眼泪无法控制地往外流,抬手回报住她。
    “小曼……”
    “太太!”
    因商云微随时可能回来,两人没有哭太久,很快分开谈正事。
    阮苏用手帕擦着眼角,低声问:“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关多久了?陈定山是你什么人?”
    小曼眼神闪躲,“我……能不能不说?”
    “为什么?”
    “我怕你知道后会瞧不起我。”
    阮苏皱眉,“你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喜讯,怎么会因为一点旁枝末节的事瞧不起你?你给陈定山当情妇了吗?”
    小曼苦笑,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非常苍白。
    “若只是情妇倒还好了,豁出脸去陪他几年,捞一笔钱就走,可他想要的不止是这些啊。”
    “他到底为什么关着你?”
    “因为……因为……”
    她死死抓着衣摆,嘴唇咬得发白,没有勇气告诉她原因。
    一旦说出来了,她们就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状态了。
    可是她已经被陈定山找到,即便现在不说,对方以后还是会知道。
    小曼痛下决心,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告诉过你我叫孟茵曼,其实那是我编的,我的真名是……爱新觉罗.宏珍。”
    阮苏顿时像被雷劈了一般,震撼地看着她。
    她垂下眼帘,声音轻得一阵风就能吹散,仿佛很不愿意回忆当年。
    “我是父亲被旧总统囚禁时出生的,除了我以外,他还生了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与一个弟弟。我母亲是别人送到他身边的丫鬟,那时他已经退位,过得是普通人的生活,只是没有自由。
    我们出生之后便跟他一样,囚禁在那小小的房子里。后来他被人接走,只剩下母亲与我们同住,可是住着住着,母亲也不知道被带到哪儿去了,就剩我们几个在那儿关着。”
    她想起伤心事,吸了下鼻子。
    “我们一直过得很苦,没人记得我们也没人瞧得起我们。有没有饭吃全凭运气,就算有,也是连下人都不吃的馊饭剩菜。六岁的时候,终于有人把我们接出去,让我们上学念书,在晋城过了几年好日子。
    可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拿了钱受了委托,要养着我们罢了。等他拿的钱挥霍一空后,就不再管我们,自己买车票走了。我们兄妹几个在晋城当了几年的流浪汉,想去找母亲,路上饥寒交迫,最后只活下我一个。”
    “我运气好,糊里糊涂到寒城遇见了您,才过了后面那两年有吃有穿的好日子,也只有您是真心待我的。谁知造化弄人,咱们还是分散了,我本想走遍天下也要找到您,但才找了一年,就被陈定山的人抓回来了。”
    “他不光想当总统,还想登基当皇帝。有人给他算过命,说他家男人都是天生短命的,要是他赶在五十岁前登基称帝,或许可以靠着这股喜气把劫数冲破。他说我是最后一位正儿八经的格格,只要娶了我,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了!”
    阮苏听到这里想起一事,忙问:“莫非他就是准备在这次国庆大典上……”
    “没错!这是他的阴谋,他要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不听话的人都得死!”
    小曼说着用力抓住她的手,“太太,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我出去?他这人是个疯子,我才不想给他当垫脚石!再说那钱艾英会愿意让位给我么?搞不好我要被他们两个给玩死!”
    阮苏毫不犹豫,反握住她的手。
    “你放心,我既然见到了你,就一定不会坐看你被关。小曼,你……”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商云微的抱怨声。
    “你这儿的水可真难闻,一股消毒剂的味道,还不如商场厕所里的自来水呢。”
    两人立刻分开,各自擦干眼泪,佯装听歌。
    她走进来,没有发现异常,坐到阮苏身边小声说:“回去得让**赔我一件新衣服。”
    阮苏冲她笑了下,心中仍然因小曼所说的事百感交集。
    她们陪着小曼聊了一个小时的天,先前那人果然来接她们了。
    离开时阮苏特地走在最后面,趁人不注意悄悄握了握小曼的手,用这个动作告诉她——她一定会回来带她走。
    赵祝升一觉睡到中午才醒,看见壁钟上的时间以为自己睡过头,慌慌张张下楼,看到保姆才知道阮苏临时有事出去了。
    他的工作已提前做完,便在家里等她。等到晚上才见她回来,带给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找到小曼了?”
    阮苏忙捂住他的嘴,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松开手嘘了一声。
    “小声点,被人听到我们就完了。”
    赵祝升放低音量,小心翼翼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苏将所见所闻简略地告诉了他,他听完浓眉紧皱。
    “真的是这样?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陈定山无缘无故找商云微帮忙做什么?该不会他们联手给你设陷阱吧?”
    阮苏道:“我之前也这么想过,但是一来我身上没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二来对于陈定山来说,商云微的确是个好人选。他要娶小曼,就必然得背着钱艾英行事,否则钱家人怎能同意?商元良与钱家关系一向算不上好,商云微又才打破了钱三的头,加上她不是政治中心的人物,也不做生意,没什么人会注意她。而她整日吃喝玩乐,是个健谈的人,派去陪小曼打发时间,省得她闹脾气,是最合适不过了。
    至于我……只是沾商云微的光才得以同去。陈定山都未必知道有我这号人。”
    赵祝升听完沉思了半天,问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去救她吗?”
    阮苏点头。
    “我出来时留心了周围的环境,之前为化妆品考察市场的时候正好去过,知道大概是在哪里。不过周围戒备森严,凭你我的本领是没办法进去救人的,你可知道晋城有什么身手好的人?我愿意付他酬劳雇他办事。”
    赵祝升看了眼窗外,“那林清呢?暂时不管他了吗?”
    阮苏平静地嗯了声,“活人的事比死人的事重要。”
    无论她报不报仇,何时报仇,段瑞金都回不来了。
    但是如果她此时疏忽,很可能小曼的性命也会失去。
    她失去的已经太多,再也不想留下遗憾。
    赵祝升起身道:“既然你坚持,那好吧,我去打电话问问看。”
    他下楼打电话联络人去了,阮苏站在楼梯上等他,一抬眼就能看见趴在茶几上画画的兄妹俩。
    看着他们可爱的脸,她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一根独木桥上。走错了方向是悬崖,走对了是桃花源。可她并不知道哪边是对哪边是错,一旦选错方向,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
    幸运的是,赵祝升始终陪着她。
    打完电话,赵祝升带来答复——他联系上一个曾是武将,后被人诬陷下马,改行带徒弟跑押运的人,明天亲自去见他,看看是否愿意接这趟活儿。
    阮苏立刻说:“我跟你一起去。”
    赵祝升没有拒绝,只是很好奇地问:“要是今天被关着的人是我,你也会这样毫不犹豫的救我吗?”
    她皱眉反问:“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
    他苦笑了声,“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怀疑自己……”
    怀疑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究竟是可有可无,还是举足轻重。
    阮苏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将来若是你遇到危险,我也会想尽办法去救你的。”
    赵祝升欣慰地说:“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两人各自休息去,等到第二天,一起去找联系上的那个人。
    对方姓邱,道上人称邱老大,长得就是一张横眉怒目的脸,看起来非常凶悍。
    他们找到他时,他正在一家押运公司的仓库点货物。刚见面那一会儿还算热情,等谈到细节,得知要突破的警卫都是谁派去的时,立刻起身拒绝。
    “请回吧,这事我做不了。”
    阮苏忙道:“你再考虑考虑,不需要你全部打败,把人救出来就好了,开多少价都随你。”
    邱老大无奈地说:“但凡有希望,我当然想赚这笔钱,可你也不想想那些是谁的人,救出人之后我还有命活吗?没有命赚再多钱有什么用?”
    阮苏想了想,“要不我为你准备几张飞机票,让你带着钱出国去?”
    他大手一挥,再次拒绝。
    “我半句洋文都不会说,出去干嘛?不去不去,你另请高明。”
    阮苏还想争取,被赵祝升拉走了。
    他们的车停在外面大街上,上车后赵祝升说:“他不接就算了,我再想办法找别人,总有人愿意为了钱卖命的。”
    阮苏忧心忡忡地望着窗外,有点怀疑这条路是否行得通。
    陈定山是张王牌,别人听到是他关的人,谁还敢去救呢?
    窗外突然走过一队人,打扮各不相同,为首的那个最是醒目,身材高大挺拔,气场冷冽强大,长相看起来还有点像……
    阮苏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降下车窗仔细看,正好与对方打了个照面,相隔不到一米远。
    “顾千秋?!”
    对方朝她斜来一眼,愣了几秒,恢复面无表情的冷漠姿态,加快脚步朝附近的汽车走去,很快就上车离开。
    </div>
    </div>

章节目录


穿成民国大佬的疯姨太[穿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春如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春如酒并收藏穿成民国大佬的疯姨太[穿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