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皮抽搐了一下,有些无语。
    男人面上带浅浅的笑意,倚着电梯壁问:“喝酒了?”
    姜倾没有喝酒,她只是被酒酿了。
    男人不等她的回答,又问:“和谁喝的?”
    姜倾看了眼男人的脸,首先看到的不是对方的盛世美颜,而是“债主”两个大字,因为这两个大字,她没敢忽视对方,甚至有些弱气地乖乖回道:“没喝。”
    “哦?”男人打量着她,最后似是信了,不再追问,低笑一声,换了个话题,“乐乐来酒店做什么?”
    姜倾心想关你屁事,但一想到自己正陷金融危机,这种时候得罪债主十分不明智,还是缩着头比较好。她心里默念着“忍一时风平浪静”,扬起虚假的笑容胡扯道:“来考察酒店的床和家里的床哪个比较软,怎么?余先生很关心?”
    “嗯,关心。”余铭点头,“还很担心,担心乐乐是不是一个人来考察的。”
    姜倾:“……”
    余铭问她:“所以,你是吗?”
    姜倾撇嘴:“你看不见我儿?”
    余铭似乎在这个问题上十分坚持,又问:“除了他呢?”
    姜倾道:“没了。”
    她从头到尾没一句话是真,但并不显得心虚,因为她没必要向个王八吐露真言,不是?
    余铭盯着她,盯了一会儿,笑说:“我信你。”
    说完,电梯停了。
    到一楼了。
    三人从电梯里出来,他们出来的同时,隔壁电梯也“叮”地一声停下了。
    尹旭匆匆从旁边的电梯里出来,看到姜倾眼眸一亮,松了口气:“荀乐,你忘记拿包了。”
    姜倾:“……”
    余铭看看尹旭,又看看荀乐,嘴角勾起一个微笑:“乐乐啊。”
    第14章 床前明月光是大家的白月光(14)
    尹旭认识余铭,但没有私交,只是同为上流圈里的青年一代的那种程度的认识,在不少场合遇到过。尹旭心善,从没有想过这个在数个宴会上对自己笑得明朗的男人一直在背后盯着他,盯着他尹家,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家。
    对方还暗地里撬他墙角。
    这些他通通不知道,尹大善人的世界里只有真善美,没有阴谋论。
    越是交往,姜倾越是同情这位男主了,甚至想提醒他世界里不只有爱情和事业,还有觊觎他的爱情和事业的存在。但她没有,如果不是llll任务所逼,她只想佛系生存,不想参与主角们的爱恨情仇。
    而且,她流年不利,刚穿不久就莫名被反派盯上,这些已经够她头疼的了。
    反派的心思难以捉摸,她光分析就已经自顾不暇,就比如此时,她突见反派邪魅一笑,心里条件反射地直突突。
    她把自己落下的包从尹旭手中接过来,正要道一声感谢,旁边的反派大人突然开口没头没脑地说道:“一样的酒香呢。”
    姜倾却意外跟上了化身为品酒师的反派的脑回路,明白他说的是她身上的酒味和男主尹旭同款,也明白了他的潜藏意思,也就是对她说的那句“一个人来酒店”的迂回反驳。
    姜倾直面猝不及防的翻车现场,心情五彩纷呈。
    她装作耳聋眼瞎,向尹旭道谢,尹旭说没什么,说完好奇地看向余铭,问:“你们认识?”
    姜倾嘀咕:“那正是人生不幸之一。”
    尹旭:“……”
    他听出了着两人间很有那么一些故事,也有一点好奇,但出于绅士准则没有深扒,因为身份不合适。他不忘礼节朝余铭打了声招呼,又低头对锐锐说了几句,最后和姜倾告别,就这样回酒店房间了。
    他一走,余铭便笑了起来,那是个显得十分春风的微笑,他笑着问:“乐乐,一个人?”
    “……”
    “乐乐调查的原来是尹先生的房间里的床啊。”余王八春风似的笑容渐渐变了味儿,变得难以形容,他问,“可觉得还舒适?”
    姜倾看着这个笑容,看着看着“嘶”了一声,视线水平有所抬高,落在了余铭的头顶上。
    余铭没料想她是这种反应,默了片刻,问:“你在看什么?”
    姜倾直言:“看你是不是头顶呼伦贝尔。”
    呼伦贝尔大草原的绿是众所周知的绿,一望无际的绿。
    余铭:“……”
    姜倾撇嘴:“余铭,我越来越觉得了,你的言行真的特别像被爱人戴了绿帽之后的跳脚吃醋,还是你觉得代入这样的角色这样说话很有趣?”
    她不能理解他的行为。
    余铭默。半晌,说道:“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在吃醋。”
    “噗——咳咳!”
    姜倾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啥?”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余铭直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乐乐,我说我、在、吃、醋。”
    “……”
    余铭接着说:“我喜欢乐乐,很喜欢。”
    告白?
    告白!
    姜倾的大脑还没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产生反应,手上的反应倒先传来了——疼,她感觉到手疼。
    她不得不分神去看自己的手怎么了,却意外看到锐锐正抓着她的手,抓得很紧,仿佛松一点就担心她会消失似的。
    锐锐紧抓她的手,两只眼睛却没有看着她,而是紧紧锁定住余铭,那目光,颇有点小兽龇牙恶狠狠的意味。而余铭也没忽视这只小兽的敌视,好好回应了这道视线,只是他本人要显得从容不迫得多。
    一大一小正无声对视着,余铭突然笑出声:“我开玩笑的。”
    姜倾:“……”
    原来只是开玩笑……
    突然间,姜倾觉得堵在自己胸口的那口气顺坦了。
    幸好只是开玩笑,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状况,一个阴谋家的表白对她无益,这样的表白她根本不想要!
    她顿时喜笑颜开:“真是的,余先生怎么什么玩笑话都说?”
    余铭但笑不语。
    姜倾一边嘀咕着抱怨余铭开玩笑开得太没水准,一边伸出空余的那只手去拍锐锐的肩膀,示意他松松手,但小孩儿并没有因为余铭后来的解释而放松,他依然紧盯着余铭,俨然把对方当成了闯入自己地盘的雄兽,他这样紧盯着余铭,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姜倾的示意,也就依然紧抓着姜倾的手。
    姜倾无奈,俯身对小孩儿耳语:“锐锐啊,牵手的力度不应该是这样的,稍微松开一点才是正确的牵手姿势哦~”
    荀锐听了她的话,茫然了一瞬,几秒之后似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飞快地扔掉了姜倾的手,搞得很嫌弃似的。
    姜倾无语凝噎。
    这孩子明明刚刚还挺紧张她呢,怎么突然就嫌弃她了呢?孩子心海底针啊!
    其实,姜倾能够理解锐锐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变化,她想这孩子是听了余铭的玩笑话,以为她会被抢走,所以紧张了,只是锐锐向来傲娇不坦诚,所以不想承认罢了。
    姜倾在心底暗喜,心情美滋滋,好心情促使她原谅了余铭余王八不合时宜的玩笑话。
    她甚至有一咪咪感激余铭,她笑看余铭,说:“如果余先生没什么事了,那么……”
    那么她就该带着自家锐锐闪人了。
    她想这么说,但余铭打断了她,并明言——
    “有事。”
    姜倾在心里吐槽,她只是一句客套话,他怎么好意思接话说有事呢?虽然心里暗骂,但面上表情还是挺随和:“哦?什么事?”
    “讨论讨论账单。”
    “……”
    她还以为他财大气粗忘记了呢!
    她苦逼地笑笑:“哈哈,哈哈,原来是讨论账单啊,是该讨论讨论……上哪儿讨论?”
    余铭看了眼酒店前台小姐姐,说:“就在这酒店里吧,讨论完账单,你还可以顺便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姜倾摸不着头脑,暗暗想自己到底喜欢做什么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听得余铭道:“考察酒店的床的柔软度。”
    姜倾:“……”
    余铭抬眸:“怎么?乐乐不喜欢和我一起考察?”
    姜倾嘴角抽抽:“……你能别提这事了么?”一直纠缠这种问题,显得很小肚鸡肠啊!她就是撒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而已!
    余铭看了她许久,最后笑笑:“好,不提了。”
    因为答应不提了,所以最终也没在酒店里讨论,而是随便找了个咖啡厅。
    余铭把维修单账单递给她,厂家出具的单据,没有造假嫌疑,所以也没有坐地喊价敲诈的嫌疑。姜倾深深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但开心不起来,因为那单据上的数字……很要命。
    她一脸苦逼,见此,余铭为她指明了一条光明大道:“乐乐可以选择以劳抵债。”
    姜倾一听这话就露出防备的神色,十分担心自己被这人品堪忧的加油坑进了黑工厂,问他:“你要我做什么?”
    债主余铭饮一口咖啡,悠悠然道:“给我当一次模特。”
    姜倾眨眼:“模特?一次?”
    “嗯。”
    “嘶,不会是裸模吧?”
    “你想裸的话我不拒绝。”
    “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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