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倩哪里敢将自己十几年前偷孩子,导致牵扯这么一系列事情的经过说出来,吭哧半天,竟然找不到任何辩驳的头绪。
    钟玺佑冷着脸不说话,今明比较油滑,在旁边添油加醋:“就是她偷的,偷了我们的钱包,幸好我反应够快,把她给揪住了,警察叔叔,你看这种情况该怎么惩罚?”
    警察翻了翻他的钱包,道:“同学,你这钱包里也没几个钱,一般这种情况,我们都是口头教育一下,收两千块以下的罚金,然后通知作案者家属将其领回去。”
    今明为钟玺佑打抱不平,震惊地问:“这就算啦?”
    那他们岂不是白费力气了?搅和一趟,结果没让孟倩这女人受到任何惩罚。
    孟倩却是脸色一白,交罚金她倒是无所谓,但还要通知家属来?那她岂不是要通知何春生?
    在何春生心里,她一直是个根本没有污点的女人,可是这阵子接二连三,她已经让何春生对她的印象有所折损了,现在居然还要何春生来派出所里接她……
    想到这里,她恨恨地瞥了钟玺佑一眼。钟家果真没一个好东西,豺狼虎豹的一家。这少年简直和钟悠悠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她连忙对警察道:“那警察同志,麻烦把电话给我,我给我丈夫打个电话。”
    *
    十五分钟后,何春生赶到了。
    何春生做的虽然是小本生意,可多年来走南闯北,在各地也是认识了许多人的。他在电话里听着孟倩泣不成声,也没听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是心中急切担忧,挂了电话,就赶紧联系了一个认识当地派出所的朋友。
    他和朋友匆匆赶到时,孟倩坐在角落,狼狈不已地用手指插着头发,见了何春生,就泪流满面。
    何春生见孟倩这样,额头还红了一大片,破了皮,哪能不心疼,登时就对警察道:“我有钱,我老婆怎么可能去偷别人的东西?而且还是偷一个高中生的钱包,这绝对是一场误会。”
    孟倩连连点头,整个人都脚软了,靠在何春生身上。
    何春生带来的朋友是个当地的货商,在这一带也有点儿势力,见状,颇有些颐指气使道:“这样,我认为得看一下监控,听说巷子里监控坏了,那么我们至少看一下外面街道的监控,了解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监控——
    对,孟倩晕头转向的脑子这才猛然想起来,可以看监控证明自己的清白!
    巷子里的监控虽然没有,但外面就是闹市区,监控调来后,肯定能一目了然。在场的人肯定都能看见,是这两个少年从街对面冲过来,像是遇见了什么仇人一样,一下子把自己按在原地的。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就十分丢脸了,而且说不定还会引起何春生的怀疑,怀疑自己怎么就和这两少年有仇……
    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孟倩知道能证明清白,放下心来,连声委屈申冤道:“好好好,看监控,看到底是谁撒谎!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谁知道这两个高中生犯的什么病,突然就要诬陷我!警察同志,你说我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丢得起这个人?”
    今明顿时傻眼了,他还是个高二的学生,压根没想到会导致这一系列后果。
    钟玺佑冷静下来,也发现自己方才太过冲动了,他素来仗着自己是钟家的人,行事不顾后果。而且方才实在是被孟倩出现在z市的无赖嘴脸给气昏了脑子,竟然和今明一块儿闹出这么一场闹剧来。
    这时候打电话给爸?绝对会被爸骂个狗血淋头。
    钟父早就说过不让他掺和孟倩这女人的事情。
    何春生带来的朋友颇有些势力,他瞅了坐在一边的两个高中生一眼,见那个叫钟玺佑的还算镇定,那个叫今明的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却已经傻眼了。
    他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成了,这两高中生,还玩得过他?
    “让你们副队来一下,我认识他。”他笑吟吟的,胸有成竹地道。
    钟玺佑看了他一眼,脸色沉沉:“看监控就看监控,既然如此,我也要打个电话,我还没成年,打电话给监护人可以吧。”
    *
    没过一会儿这派出所的副队也来了,说是副队,其实就是个坐办公室的文职,他看了老赵一眼,两人以前认识,老赵也回以一个笑容。
    副队坐下翻笔录,对原先负责此事的警察道:“我看看什么情况。”
    何春生和孟倩见状,都觉得有救,心中松了下。
    老赵深觉自己有脸面,大刀阔斧地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跷起二郎腿,就差没在派出所点起一根烟。
    他有些得意地看了何春生一眼,压低声音:“老何,你这次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吧。”
    何春生连忙做小伏低,“是,是,老赵,这次多亏你了。改明儿我上门拜谢。”
    老赵笑了下,掸了掸烟。
    何春生讪讪的,耳边老婆还在吵闹,哭诉声十分嘈杂,他脸上一阵无光,在朋友面前十分没面子。他忍不住将视线落到了自己老婆那松弛的脖颈皮肤上……
    这已经第二次了。
    他觉得越来越奇怪,自己老婆什么时候掺和进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混事里面。
    他以前认识的孟倩,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女人,说是因为生不下孩子,所以和丈夫感情不好。他还因此无比的疼惜孟倩,以为孟倩身世清白干净,所以不顾家里人阻挠,非常迅速地就和孟倩确立关系,并将孟倩娶进了家门。
    可现在他只觉得头顶有一片阴云笼罩,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楚孟倩了,到底怎么回事?他决定回去后,好好地查一查。
    就在警察将两边的笔录都做好以后,突然进来一个人,说:“副队,那条街的监控忽然被上面调走了,不知道什么情况啊。”
    副队站起来,莫名奇妙道:“怎么突然调走?”
    他下属道:“不知道,说是上面刑侦的要用,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归还。”
    *
    什么???
    这峰回路转的,在场的孟倩等人都傻眼了。眼见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就这么没了,孟倩急切地质问:“这不是谁故意打岔吧,怎么好端端的,监控还被调走了呢?”
    今明也有些纳闷,这怎么老天爷都在帮他们呀?哈,这倒是够凑巧,他连忙也为自己申诉:“警察叔叔,不看监控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品行端正的高中生,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诬陷这阿姨?”
    就只许孟倩一个人吵得耳朵都炸了,他就不能为自己说两句话啦?
    孟倩心中一急,气愤地瞪着今明:“你这小兔崽子——”
    原先负责此事的警察呵斥一声,“以为什么地方呢?派出所呢!别吵!”
    何春生六神无主,如果没有监控的话,自己老婆岂不是就要在派出所留下案底?
    他连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老赵。
    老赵心神意会,低声道:“这下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了,你那桩生意可要让利三个点给我。”
    他自信地站起来,给副队长倒了杯茶,寒暄道:“要我说,这些事儿都不算事儿,副队,你……”
    话还没说完,腰间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秘书打来的。
    一般情况下,秘书不会打他这个私人手机,这会儿说不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老赵登时道:“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
    何春生和孟倩都是很急,尤其是孟倩,连连催促何春生,甚至掐了下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你那老朋友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是答应了帮你,却又临阵脱逃了吧,他这人怎么这样啊?”
    何春生脑子里就像是一万只苍蝇在嗡嗡一样,他没忍住,难得对孟倩说了句重话:“要不是你又闹出这么多事情,我能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他帮忙,你知不知道这次他坑了我多少生意?”
    孟倩心中一气:“所以你就是不想管我了是吧,你以前还说过会好好对我,现在才过了多久……”
    何春生脑子疼,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却只见老赵回来了,何春生和孟倩夫妻俩连忙站起来,用恳切的目光看向老赵,如同看向救命恩人一样——
    可此时,回来后的老赵脸色却不大好看,何止不好看,简直是难看得如同黑墙一般!
    他对副队道:“副队,我虽然认识你,但这事儿也不能徇私枉法呀,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说完,竟然瞪了何春生一眼,如同瞪八辈子的仇人一样,扬长而去。
    静了一下。
    何春生:“…………”
    孟倩惊叫出声:“……什么?!你怎么能过河拆桥?”
    副队也被闹得烦了,对原先负责的警察道:“行,那按规矩办事,笔录已经做好了是吧,交罚款,领人。”
    这样一来,岂不是就要留下案底了?
    孟倩脸色惨白,摇摇欲坠:“这两个小兔崽子诬陷我!”
    何春生比孟倩更不能接受,他老婆应该是个清清白白的人,这样留下了案底,以后回去他还怎么见人,岂不是被a市那群亲戚们给笑话死了?逢年过节,亲戚们能讨论什么呢,不就讨论那点家丑吗?
    可副队和老赵都已经走了,能救他们的人没有了。警察即便是以调解为主,这事儿也就这样了。
    *
    ……
    今明和钟玺佑离开了警局,何春生和孟倩却是被留下来,继续了解情况。
    孟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耻辱过,甚至那天在理科竞赛学校里,被钟悠悠和那一群同学羞辱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因为此时此刻,她丈夫就在她身边,就要目睹她留下案底。
    那天面对的是一群陌生人,今天却是要在自己最熟悉的人面前,将自己的形象彻底折损,将自己的遮羞布,如同内裤一般,被粗暴拽走。
    她面红耳赤,脸颊如同被疯狂扇了几十个巴掌一样,火辣辣的。
    她恨透了钟玺佑那小兔崽子,连带着对钟玺佑的恨,也迁怒到了钟悠悠身上。这群有钱人,就只知道把她的尊严踩在地上践踏!
    她现在丝毫不后悔十八年前做过的事情,她就应该让有钱人的女儿狠狠的受一下折磨,她做过的事情简直就是为民除害!
    她写着笔录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疯狂的扭曲。
    ……
    何春生也是埋头坐在一边,脸上神情尴尬,压根儿不敢抬头。
    他一向是个爱面子的老实人,活了五十多年,从来没经历过这么耻辱的事情。
    他甚至埋怨起坐在一边不懂事的老婆起来了,这么丢人的老婆,他当时是不是瞎了眼,怎么会……可,以前孟倩明明不是这样的呀,她近来到底是怎么了?鬼迷心窍了吗?
    何春生此时此刻恨不能和孟倩撇开关系,远远坐到一边去。
    派出所很多人进来出去,何春生都埋着头,装作只是来办事的,而不是认识这个正在写笔录的中年女人。
    这天,直到傍晚派出所快下班的时候,两人才从寒风中相伴离去。
    何春生一路沉默寡言,孟倩紧跟在他后头,也耻辱得抬不起头。
    回到酒店里,何春生百思不得其解,老赵怎么就好端端的变了脸,把电话给老赵打了过去。他走到窗边,正要客套,谁知却劈头盖脸的被一顿痛骂:“何春生,我和你这么多年兄弟,你居然坑我!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送是什么?你知道你老婆得罪的是谁吗?”
    何春生一头雾水,“谁?”
    “钟家!”老赵怒火滔天,“我差点就被你给害死了!你又知道今天打电话来威胁我不要帮忙的人是谁吗?秦氏的人!倘若我帮了你,我还能在z市立足吗?何春生,就当我没认识过你这个朋友,哪有你这么当朋友的,你坑死我了!”
    钟家,秦家……何春生即便没在z市待过,但也听说过这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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