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原就软糯,这会儿带了轻微的鼻音,就越发的娇软甜美起来,听在陆庭宣耳中,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今儿原就想了她一整天,现在她就在自己身边,还这般的娇媚诱人,陆庭宣如何抵挡得住?双臂略一用力,便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正面对着他。
    许琇宁尚且还来不及惊呼,就已经被陆庭宣扣住后脑勺往他那里压过去。随后唇上一阵温热,是陆庭宣低头亲了下来。
    墨兰这时就站在明间,手里捧着朱漆描金的茶盘,里面放着两盏茶。
    隔着一道垂下来的单薄门帘,她隐约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想了想,最后到底还是没有进去,红着脸,捧着茶盘转身出屋。还叫在廊檐下伺候的小丫鬟将两扇槅子门都关上,低声的吩咐她,不得陆少爷和姑娘传唤,不要入内。
    小丫鬟恭声的应下了,她这才捧着茶盘到旁侧的茶水间内。
    许琇宁也不晓得自己到底被陆庭宣亲吻了多长时间。只晓得等到陆庭宣放开她的时候,她双唇和舌尖上都隐隐的有刺痛的感觉。
    心里又是羞又是气,就瞪着陆庭宣,说他:“你属狗的啊?”
    脸颊上面还满是晕红,一双杏目水润润的。双唇也嫣红色,略有些肿。
    陆庭宣不说话,只轻笑。然后抬手轻柔的摩挲着她的双唇。
    许琇宁生起气来,张口便咬住了他的中指。牙尖还泄愤似的轻磨着他的指尖。
    她压根儿就不晓得这样意味着什么,陆庭宣却晓得。目光幽深下来,声音也哑了几分。
    “到底谁才是小狗,嗯?”
    竟然敢说她是小狗!
    原是想要狠狠的咬他一下的,但到底舍不得。最后就只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就松开了他的手。
    陆庭宣能看到她口中一小截嫣红的舌尖,心中一荡,忍不住的就低下头想再去亲她。
    却被许琇宁眼疾手快的给抬手一把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用力的将他往后推。一面还目光很警觉的望着他。
    都已经亲的她唇舌作痛了,还要亲?可不能再让他得逞了。
    见她这个模样,陆庭宣忍不住的莞尔。不过也不再强迫她,只伸手揽她入怀,柔声的跟她说话。
    窗外细雨如织,雨声淅沥。分明是个恼人的下雨天,但这会儿他们两个人相拥在一起,静听着对方说话,便觉得心中生暖,极是温馨。
    小雨绵密,断断续续的下了好些天,总不见有放晴的时候。便也没有注意到墙角的荼蘼花已然悄悄的开放,又悄悄的凋谢。
    忽一日艳阳高照,便觉身上的春衫累赘,竟是要穿轻薄的夏衫了。
    谨言在忙着找寻放折扇的匣子。
    虽然天气渐热,但陆庭宣去翰林院的时候身上依然要穿着官服。官服虽然是用上好的绸子做的,但总归还是热的。只能袖中袖一把折扇,闲暇的时候拿出来扇两下。
    这挑选折扇也是个技术活儿。少爷现在毕竟是做官的人了,是肯定要脸面的。这折扇肯定不能差,要被人笑话。但太名贵的肯定也不行,旁人照样会说道。
    所以最后谨言挑选了一把老棕竹扇骨,扇面上一面画着山水,一面写着字的折扇出来,双手呈给陆庭宣,询问今儿用这柄折扇如何。
    陆庭宣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认出来扇面上的画和字都是去年他画下来写下来的,便接过来袖在袖中,抬脚出门去翰林院。
    一上午的埋头案牍,午膳过后短暂的休憩时间,屋里的众人都纷纷的打开自己带来的扇子摇起来,一面彼此说话。
    翰林院里的人都是经过科考进来的,年数多数不轻。陆庭宣现年尚且不到二十岁,这个年纪就能考中状元,不说本朝开国以来没有过,就是历朝历代都少见的。所以翰林院里的人年纪多较他年长。
    但是陆庭宣从来不恃才傲物,为人还懂得变通,是以翰林院里的人都喜爱他的谦逊温和,也都愿意跟他说话聊天。
    这会儿众人围坐在一起,看陆庭宣手中折扇扇面上的画和字清奇,便询问他这是哪位大家的手笔。
    与此相对应的,是凌恒孤零零的坐在案后,并无一个人跟他搭话。
    他手中拿的是一把洒金川扇。竟是象牙做的扇骨,极名贵。连喝水的茶盏都是家中带来的上好官窑瓷器。
    凌家也算是几代官宦之家了。凌父凌母生养了凌恒下来,凤凰蛋似的一直捧在手掌心里面长大,吃穿用哪一样都是最精美最好的。
    第107章 折扇
    譬如这把象牙骨的洒金川扇, 再有这喝水的茶盏, 在凌恒眼中不算得什么,只是最简单最常见不过的物件,但是落在其他同僚, 特别是这班子穷翰林的眼中, 依然有卖弄炫耀之嫌。
    再加上凌恒原就是个视自己如金玉,视别人为俗物的性子, 言语间偶尔难免会有恃才傲物之意。时日长了, 大家便渐渐的不喜跟他搭话起来。
    现在受到冷落的凌恒抬眼望着处在人群之中与人笑谈的陆庭宣,鼻中不屑的轻哼了一声。随后转头望着窗外。
    正看到有个人缓步走过来。
    穿一件淡蓝色的轻衫夏衣。相貌虽然生的普通,但行走间步伐不疾不徐, 气度出众。
    凌恒认出来这位是四皇子夏和昶。
    说起这位四皇子,生母只是个宫女出身。母凭子贵, 因着生下位皇子来, 被封了个贵人。
    但可惜娘家无权无势,半点儿依仗不上,所以这位贵人在宫中依然规行蹈矩,极守本分。
    至于四皇子,今上一总有九位皇子。排行在他前面的,大皇子虽然不是皇后所出,但占了个长,二皇子三皇子则都是皇后所出, 占了个嫡。底下几位弟弟虽然年岁较他小, 但家世都好过他, 皆有依仗。所以无论如何看,皇位将来也轮不到这位四皇子来坐。
    这位四皇子脾气秉性也柔和,对人全然无一点皇子的架子,所以旁人心中也不畏惧他。
    于是这会儿夏和昶进得屋来,众人参见过,掌院学士便询问起他所为何来。
    夏和昶笑说午间觉得困倦,便出来随便走走。
    一面问起方才在屋外听得里面很热闹,众人都在说什么事的话来。
    就有一人指着陆庭宣笑着回道:“方才我们看到陆修撰手中拿的折扇,扇面上的画和字着实清奇出众,正在询问他是出自哪一位大家的手笔。不想却是陆修撰自己所画所写。我们称奇,要了过来看。随后都托了陆修撰,空闲的时候也给我们几个或画或写一幅扇面。不想惊动了殿下,恕罪恕罪。”
    说着,对夏和昶拱手致歉,被夏和昶笑着伸手扶起。
    然后夏和昶转头望着陆庭宣,目光上下打量着。
    知道他是今科的状元,琼林宴上远远的看到过,但总不曾细看。现在仔细一打量,便觉对方风采斐然。难得的是年纪轻轻高中状元,神色间竟无半分骄矜,反倒极为的沉稳。
    心中就生了几分好感。
    陆庭宣已经上前大礼参见。
    上辈子同夏和昶做了十几年的君臣,彼此间也还算和睦。后来他托病要退隐,夏和昶携了他手,直送至京城三十里外。
    这份圣恩他还是记在心间的。所以现在一见到夏和昶,便礼数甚是周到的上前拜见,言辞间也很恭敬。
    夏和昶见了,心中对陆庭宣的好感越发的深了几分。
    “陆修撰不必多礼。”
    弯腰躬身亲自双手扶他起来,夏和昶面上笑的温和,“早先便听说陆修撰的大名,说你不但文采出众,相貌也极出众,今日一见,果真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
    目光瞥见旁边小几上搁着的那把折扇,笑问道:“这就是陆修撰的折扇?我可否一观?”
    陆庭宣听了,就转身拿起折扇,双手递给夏和昶。
    夏和昶接过,打开先看正面的画。
    是一幅水墨山水画。群山巍峨险峻,水流磅礴大气。
    然后再看背面的字,乃是行楷。间架疏密有度不说,每一字的起笔多用逆锋,收笔回锋时却向上勾起,给人的感觉是筋骨老健,却又不失飘逸洒落。
    夏和昶原就是个极爱书画的人,在这上面也都颇有造诣。一眼便知陆庭宣在书画上的造诣已炉火纯青,绝不输当朝任何大家。
    对这把折扇竟然爱不释手起来。
    陆庭宣瞧见,便顺水推舟将这把折扇送给夏和昶。言语态度间也极谦逊。
    夏和昶心中越发的欢喜起来。同陆庭宣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走了。
    若这是其他皇子,旁人肯定都要艳羡。不过这位四皇子可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将来最多也就做个闲散王爷,所以众人笑说几句便都罢了。
    凌恒心中也很不以为意。
    虽然是父亲的安排,他娶了詹事府少詹事家的女儿,但现在也就相当于他们凌家已经分属二皇子阵营了。
    年前皇上刚下旨册立二皇子为太子,虽然也有大臣私下说二皇子性子轻浮,又穷奢极欲,恐不堪储君之位,但到底是皇后嫡出,朝中大臣多数无异议。
    自然,凌学义已经私下向太子表过忠心,现在官职已经得到升迁,从吏部郎中迁为礼部右侍郎。昨儿还曾对凌恒说起,他已经请吏部以前的同僚出来吃饭喝酒,请他们照顾凌恒一二。
    只待凌恒考核期满,官职上面肯定不会差的。而一旦他日二皇子登基为帝,他们凌家肯定会随之步步青云。
    所以现在纵然看到陆庭宣得四皇子喜欢,凌恒心中也只是极为不屑的轻哂一声。
    而等到秋风渐起,翰林苑里的一位侍读学士升迁为詹事府詹事,吏部综合考核之下,将陆庭宣升迁为侍读学士,并言及四皇子身边缺一位侍读,荐陆庭宣去四皇子身边做侍读时,凌恒心中越发的不屑起来。
    彼时凌恒庶吉士观察期满,在凌学义的活动,和太子的授意下,已经升迁为国子监司业。
    国子监司业虽然只是个六品的官,手中权势看起来也不高,但国子监里的人以后多数是要进入仕途为官的,可以延展人脉。
    如此以来,凌恒只觉来日仕途一片平顺。是以在得知陆庭宣要去给四皇子做侍读时,他心中忍不住的就觉得很畅快。
    明明他以前跟陆庭宣并无交集,两个人之间说起来也并无任何冤仇,但他每每看到陆庭宣时,心中总有嫉恨之意。
    他心中其实也明白,一者是因为他自小相貌和才华都出众,旁人提起他来皆赞叹不已。不想忽然来了一个陆庭宣,无论相貌还是才华皆胜过他。心中就难免生了比较之意。而这二来,也是因着陆庭宣是许琇宁未婚夫之故。
    为什么陆庭宣会是许琇宁的未婚夫?而且他看得出来许琇宁心中也喜欢陆庭宣。
    凌恒虽然是个风流的人,跟好几位姑娘都有情,但从未对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上过心。可是对于许琇宁,他也不小的是怎么一回事,头一次见到,便开始魂牵梦绕起来。
    即便他现在已经成了亲,但只要闲暇下来,总还是忍不住的会想起许琇宁来……
    同凌恒的幸灾乐祸不一样,翰林院里的其他人却都替陆庭宣惋惜。
    须知皇上身体一向不好,还有个心梗的毛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驾崩归了天。二皇子是储君,自然是来日之君,跟随着他的亲近大臣往后肯定能得到升迁。其他几位皇子身后的来头也大,将来在朝中总能有一席之地。分属他们的阵营,往后的官位总能往上升一升。独有四皇子,并无半点依仗,将来能做得什么?
    他自己都做不了什么?做了他的侍读就更加做不了什么。纵然是许正清的女婿,沈翰藻的外孙女婿,但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等皇上驾崩,太子继位,朝中但凡重要的官位肯定会由现在太子的亲信或是其他几位有势力的皇子亲信来担任。
    他们两个到时自顾且不暇,还能顾得上陆庭宣?
    原本好好的一个不世状元之才,该大展宏图的,但往后只怕是难了。
    不过陆庭宣本人倒是一点儿失落的模样都没有。但有四皇子传召,便去侍读。
    原本官职升迁是好事。入翰林院才半年的功夫,就从从六品的修撰升到从五品的侍读学士,这原该是一件喜事,但沈氏心中也渐渐的有些不安起来。
    这日从娘家回来,夫妻两个夜话,沈氏轻声的告诉许正清:“今儿我见着父亲,见他仿似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我问了母亲,知道前几日父亲竟然上书弹劾太子暴戾不仁。听得说皇上当时一张脸便沉了下来,站在旁侧的太子脸上也很不好看。虽然当时皇上没有说父亲什么,但也并没有处罚太子。甚至连说都没有说太子一句,显然并没有将父亲的弹劾听在心里。”
    说到这里,沈氏就埋怨起沈翰藻来:“父亲也是。便是知道太子做了什么出众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非要较那个真,竟然上书弹劾太子。皇上和太子毕竟是亲父子,能不偏袒太子?这下子好了,弄的皇上心中不高兴不说,太子心里只怕也会对父亲不满。太子毕竟是储君,来日一旦登基,父亲在他手里能讨得了好去?”
    说着,长吁短叹的。
    许正清没有言语。
    前几日他便已经知晓此事,但是不想沈氏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对她提起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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