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群散开,前方变得空旷的时候,薛令微这才看到前面有五六个穿着平头百姓衣裳,却拿着倭刀全部刺杀一个女人的一群人。
    再定睛一看,薛令微立马就认出跟那几人交手的女子是薛淑河!
    虽然那几人穿着本朝子民的衣裳,可身手和刀法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东瀛人。
    薛令微看的胆战心惊,那几人身手看着都不错,若是一个一个的来,或许薛淑河还能应付,可是这么几个人一起,薛淑河明显吃力了。
    当看到薛淑河的背后被人划伤了一刀后,薛令微赶忙拉了下赵珒,道:“你快去帮帮她!”
    谁知赵珒极为平静的回道:“这是他们幕府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他们这边刚说两句话,薛淑河就已经杀了方才在背后偷袭她的那名武士。
    这几名武士都能算的上是幕府的高手,薛淑河背上中了一刀,小腿也中了一刀。
    其中一名武士冷冷对薛淑河说道:“背叛幕府,必死无疑。”
    薛淑河不屑一笑:“果然是师兄,只是能不能杀的了我,也不是几句话就能成的!”
    薛淑河的目光越过那几名武士,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薛令微和赵珒。
    薛淑河又用东瀛话接着说道:“不过,除掉东厂督公,是不是比杀我更为重要呢?”
    那几名东瀛武士愣了愣。
    薛淑河又继续道:“就在你们身后。
    第57章
    原本针对薛淑河的那几名东瀛武士纷纷往赵珒和薛令微这边看过来。
    薛令微听到薛淑河在说话, 但听不懂她后面说的那几句是什么意思。然后就看到那几个东瀛人忽然朝他们这里看过来, 杀意清晰。
    那几个东瀛人面面相觑一眼,心领神会。然后朝赵珒二人杀去。
    薛令微上一刻还在为薛淑河担忧, 却没料到下一刻他们会突然将矛头转向自己和赵珒。
    赵珒先一把将薛令微拉到身后,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拔出藏于外氅之下腰侧的那把一尺长的短刀。
    薛令微再望过去, 赵珒已经跟那几人交起手来。
    薛淑河见那几个人的注意力成功被赵珒吸引了过去,暗暗松了一口气, 紧咬牙关, 忍着身上和小腿处的痛准备离开。
    薛令微已经没空去注意薛淑河了, 她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赵珒身上。她记得赵珒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这几个东瀛人身手如此厉害,她有点担心赵珒会寡不敌众。
    这几个人是幕府的六大武士,刀法和身手都属中上之乘,更何况是六个人一起出动。赵珒跟他们交手确实是占不了上风, 但他可以跟他们僵持不进不退。
    没一会儿, 赵珒的暗卫便已经来了。
    薛令微早已躲得远远的, 本来她还想着是不是应该溜走去提督府搬救兵, 这下倒是不用了。
    街上的人群早已四散逃开,赵珒的暗卫到了之后,他便慢慢从打斗中退了出来。
    薛淑河趁着此时混乱,一鼓作气想继续溜走。可没成想池台出现了,还带了两队锦衣卫的人马。
    池台拦在薛淑河面前,犀利的瞧着她:“想往哪儿走?”
    薛淑河看着池台狐疑了一会儿, 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她怒视池台,啐了一句:“卑鄙!”
    池台笑了一下:“此言差矣,若是不早点将你这几个师兄引出来,恐怕还不知道会生多少事端,我这可是为你好,早点解决掉他们,你睡觉也能睡得安稳一点,不是吗?”
    “呸!池台,你出尔反尔!”
    “我何来出尔反尔?”池台一副被冤枉的样子。他知道薛淑河说他出尔反尔是因为上回她告诉他薛令微的下落,他答应放她一马。
    在放了她的同时,池台顺便设了一个陷阱,将薛淑河的位置放给那几个幕府武士。
    薛淑河知他在装糊涂,她也不屑与他多说,而且她受了伤,根本不可能在池台手下成功逃脱。
    越想越气,薛淑河干脆对着池台咒骂了一句:“小人!竟敢设计我!锦衣卫还真是没几个好东西,我咒你以后生儿子没屁/眼儿!”
    池台听到这句咒骂,脸色一僵。
    薛淑河想自己反正跑也跑不了了,落到池台这个只会过河拆桥的小人手里,她是不会奢望能有什么好下场了。既然动不了手,就只能过一过嘴瘾,而且,她每次见到池台就来气。
    这样想着,薛淑河干脆就不管不顾了,继续冲池台咒骂:“只会耍些阴谋诡计才能得逞的小人!”
    池台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她,对手下吩咐道:“把她绑起来,带回锦衣卫司!”
    几个锦衣卫一起上来按住薛淑河,将她捆绑住。因为之前跟薛淑河打过交道,锦衣卫的人还是知道这丫头片子的厉害,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薛淑河一开始还徒劳的挣扎了几下,但她的后背受了伤,一挣扎就会扯到伤口,所以就干脆停止了反抗,瞪着池台不服气的说道:“姓池的,你要是个男人,就放了我,等我的伤好了再跟我正大光明的打一场,到时候再以谁更胜一筹定输赢,这样岂不是来的更体面?”
    池台瞥她一眼,没理会。直接吩咐身边的千户去捉拿那几个幕府武士。
    薛淑河冲着池台的后背连叫他几声,他都没有理会她。薛淑河恼了,破口大骂:“姓池的!你还是不是男人?!”
    池台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回了她一句:“问了两遍我是不是男人,难道你想试试?”
    “你!”薛淑河哑口无言,气红了脸,“下流!”
    纵然这几个幕府武士倭刀术一流,武艺高强,但也招架不住这么多的人,逐渐就落了下风,最后六个幕府武士逃走了四个,留下断后的两个则被抓住。
    擒住那两个武士之后,赵珒才发现薛令微没了踪影,他仓皇的回头看了两眼,本以为薛令微是被逃走的幕府武士抓走了,刚想喊人,就看到薛令微从拐角的角落里安然无恙的出来。
    薛令微一走到赵珒身边,手腕就被赵珒一把抓住。薛令微错愕抬头,见赵珒望着她的眼里竟有一丝不安。
    不过那抹不安很快就消失。
    “怎么了?”薛令微看了眼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问了一句。
    几乎是眨眼之间的事情,赵珒的神色又恢复如常,他淡然的松开她:“没事。”
    接着薛令微就跟着赵珒一起往池台那边过去。
    池台见到赵珒,握着绣春刀拱手道:“见过督公。”
    赵珒看了眼他身后被绑着的三个人,道:“跑了四个,也不算失败。”
    薛淑河听赵珒这么说,以为以她为诱饵这件事赵珒也有份,她顺着赵珒身后望去,便看到正愣愣瞧着自己的薛令微,顿时心生出几分厌恶,讥讽道:“赵督公好闲情雅致,为了抓我,竟特意出来跑这一趟!”
    赵珒回她:“薛姑娘想多了,抓你,有池指挥使足以,无需我费心费力。”
    薛淑河一时语塞,又看了一眼薛令微,没再说话。
    后来薛淑河与那两个幕府武士双双被押回锦衣卫司。
    在池台等人回锦衣卫司之后,薛令微问了下赵珒:“我能不能也去一下锦衣卫司?”
    赵珒道:“想看薛淑河?”
    薛令微没有否认。突然知道有这么一个姐姐存在,现在还被抓回锦衣卫司了,她怎么都想去看看。
    赵珒没有阻拦她,倒也带她去了。
    薛淑河被关押在了诏狱。
    她与那两个幕府武士分别被关在相邻的牢房里,手脚都被人锁拷锁了起来。那两名武士身上也受了点轻伤,看着薛淑河的眼神都是恨不得立马就过去杀了她的。
    薛淑河坐在干草上,瞥了他们一眼,扬声冷冷说了一句:“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看着我就能逃出去?”
    “薛淑河!别忘了当初在你家破人亡的时候,是谁救了你,传你刀法和武功,让你苟活到现在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子!”
    薛淑河冷笑:“你们是在提醒我,惠英姐姐是怎么被你们陷害死的?”
    说话的那名武士听到这句,盛怒之下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你!你血口喷人!”
    相比那名武士的盛怒,薛淑河就显得从容镇定多了:“你们诬陷我背叛幕府,又千里迢迢的来中土杀我,不就是怕有朝一日我会告诉将军惠英姐姐是怎么死的?要是将军知道惠英姐姐是怎么死的,你们这条狗命,还能留多久?”
    “薛淑河!”那人呵斥她,“你的一切都是幕府给予的,你背叛幕府,当初竟还帮朱赟登基,在你个人私仇和幕府的利益面前,你分不清孰轻孰重?!”
    “我就是分不清。”薛淑河挑衅的笑了笑,“你能奈我如何?”
    那名武士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另一人则拉住了他,“跟这个女人,没必要争论什么。”
    牢房刚恢复平静,池台就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些伤药和需要包扎的东西。
    薛淑河自然看到了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池台只是站在牢房外,将伤药等东西放了进来,说了句:“伤的不浅,赶紧上药吧!”
    薛淑河坐在地上,没有动一下,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给的伤药里有没有毒?”
    池台听她这话回头,面无表情的说道:“真要杀你,我现在就可以直接动手。”
    薛淑河轻嗤,眼神和语气皆带着明显的挑衅:“那你就动手啊!”
    池台知道这个女人难缠的很,他不想给她纠缠的机会,准备离开。
    “等等!”薛淑河咬牙切齿的看着池台冰冷的背影,“我倒是想给自己上药,可伤口在背上我要怎么上?你好歹也给我请个人过来帮我一下吧!”薛淑河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杀了自己,说罢,她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语气开始柔软几分:“我这些个师兄下手可是一点都没有留情,现在伤口还痛的要死呢,不如就劳烦一下池大人,帮我上个药如何?”
    池台默默回头,脸上依旧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
    薛令微把背转过去给他看,手还望背上指了指:“你瞧,这背上的伤,我怎么上的了药?更何况你们还锁着我。”她举起锁拷,“要是你不给我上药,我痛死了,就算是死在你的手里,你们皇上可是要心痛死的。”
    池台沉默片刻,最终开了牢门进来了。
    他捡起地上的伤药,朝她走来。
    薛淑河将背转向他,“那可就有劳指挥使大人了?”
    池台看着她背上的刀伤约莫得有五寸左右,确实不浅,她后背的衣裳几乎都被血浸了个透,过了这么些时候几乎快和伤口凝在一起了。
    背上这个伤是需要薛淑河把衣裳脱掉的。
    池台拿着药瓶在薛淑河背后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作罢,他起身说了一句:“我去找个人来给你上!”
    孰料薛淑河立马扯住他,“我就要你给我上。怎么?我都不怕,你还不好意思啊?”
    池台脸上的表情也说不清是愤怒还是踌躇,他抿着唇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你不敢,就是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自作多情!”池台冷冷回了一句。
    “那你怎么不敢给我上药呢?”
    池台沉默了一会儿,叫来两个提绮,将隔壁那两个武士架到另外一间牢房去。
    薛淑河倒是没有将她那两个师兄放在眼里。等这里仅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薛淑河这才重新背对池台,开始解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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