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珒,若是没有你,我自己还梳不来这样好看的发髻。”薛令微望着镜子里的他,“你这双手,究竟是怎么生的?怎这样会?”
    “我伺候你这么些年,你不都习以为常了?”
    “可跟别人一对比,我还是觉得你好厉害。”
    赵珒绕到她身侧,捡起桌上的黛,轻抬起她的下颌,一边给她描眉,一边问道:“我若是不厉害一些,只怕你要去喜欢别人了。”
    “胡说。”薛令微抱住他的腰,“我怎会去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
    有了赵珒,她哪里还能看的上其他的男人。
    赵珒垂眸对她笑了笑:“能得你喜欢,荣幸之至。”
    能被喜欢的人同样喜欢,这大概是世间最幸运的事。
    青县的花朝节并不比京城的差多少。往年不论是什么节,薛令微都只能跟母亲一同去皇宫度过,处处都被礼节所束缚,就连吃花糕她都没觉得有什么滋味。
    现在却不同,无繁文缛节束缚,自由自在,与民同乐。
    花朝节这日大多人会结伴外出踏青,或是逛花神庙会祈福,街上也有人会卖花糕。未出阁的女子剪了五色彩签,用红绳系在花树上,这便是“赏红”。
    赵珒模样风姿出众,即便是在人潮里,也阻碍不了闺中女子的驻足观望,他只肖无意投去人群一眼,都能叫人心猿意马。
    薛令微挑好花糕之后,便由赵珒付银子。卖花糕的是个年纪较轻的姑娘,一直在偷偷瞧着赵珒,等赵珒要付给她银子后,她反倒是不敢直视赵珒了,最后干脆不收银子,将花糕白送给他们。
    那姑娘不收赵珒的前,但赵珒还是付了二十文。
    后来去买木风车,那买风车的是个男人,也没有收他们的银钱。
    薛令微:“赵珒,你这脸倒是挺值钱的啊,我觉得若是你去卖卖脸,咱们即便不回京城,也饿不死。”
    赵珒:“我的脸早就卖了?”
    薛令微:“啊?你卖哪儿了?”
    赵珒:“不是卖给你了?”
    薛令微顿时反应过来。人潮中,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里,她挨着他,低笑:“这样说的话,你何止是脸,你就连人都是我的——只是你这张脸真是太招眼了,那些姑娘的眼睛都恨不得长在你身上。下回再出来,必须得先把脸遮住,这么招眼可如何是好?”
    “那你也得把脸遮住。”
    薛令微问:“为什么?我又没像你这般招蜂引蝶。”
    赵珒:“你不知道你多招男人的眼?更何况,你今日穿的,可比我招眼——”
    “……”薛令微一时语塞,她倒是没有注意自己。
    片刻,她道:“那大不了,下回咱们出来都遮着脸……”
    薛令微只顾着跟赵珒说话,并未发现人潮中朝她伸出的一只手。
    不过赵珒看到了。
    薛令微话音还未落,就突然被赵珒拉到自己的怀里,挪到另一边。
    想要偷香的是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公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他刚才不过是随意在楼上瞧到了薛令微,便再也移不开眼。
    所以他这才下来,一亲芳泽。
    偷香不成,那男人倒也安之若素,眼睛还是没有从薛令微身上移开,流里流气的说道:“哟,青县竟也有如此俊俏的小娘子?”
    说着,手又要朝薛令微伸过去,根本无视赵珒。
    赵珒抬手挡住那男人的手,不冷也不热的说道:“阁下自重,她是在下的妻子。”
    那男人这才开始正眼打量了下赵珒,但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我管她是谁的妻子,总之只要我看上,她就是我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这里是一千两,拿着,给我走人。”
    赵珒看着嚣张的男人,无声冷笑了一下。
    “你小子敢这么藐视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拿着银票的手指狠狠戳了两下赵珒的胸口。
    “不知道。”赵珒看似平静的回了一句。
    “我父亲可是这青县的县令,在青县谁人不知我的大名,由此可见,你小子不是青县人吧!”
    “确实不是。”
    男人见这个小白脸回答的如此敷衍,根本就是没有把他当回事,便直接下了狠话:“把她交出来,本公子就不跟你计较,否则本公子定让你在青县无立足之地!”
    “不行。”
    男人见赵珒的态度竟然如此傲慢,他在青县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不给面子不知惧怕的人,顿时就来了气:“哟呵,还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公子给你台阶你不下,怎么?你以为你说不行就不行了?”
    “她是我的妻子。”赵珒的眼神犀利而阴沉,“你自然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人表面是厨师,还兼职tony当保姆,但实际上他是个东厂督公。
    第80章
    薛令微其实有些害怕, 她不是怕对方, 而是怕事情真的惹到了青县县令那里,她跟赵珒的行踪定会很快就暴露到京城去。更何况对方明显是个恶霸, 还带了两个人,赵珒身材只能算是结实,他并没有武功, 真要打起来,那岂是三人的对手?
    想到行踪或许会暴露, 她就突然的想起, 好像前不久母亲的人已经找到她的事。
    可是她怎么有点记不太清了?
    “嘿你小子——”那男人更加恼了, 又伸手去戳赵珒的胸脯,结果还没碰到赵珒,他的手指就被赵珒攥住。
    他见赵珒虽然长得俊秀,但手劲还算是不小,况且他横行青县这么多年, 还没有人敢如此违抗过他。
    他另一只手指着赵珒:“给我松开, 听见没有?”
    “我最厌的就是别人拿手戳我。”赵珒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明显变化, 可他的语气和眼神却冷的让男人突生一丝怵意, “我奉劝阁下,出门在外,还是别这么张扬的好。”
    周围已经围了好些人,大多百姓见到是青县县令家的公子早就避之不及,躲的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这二世祖的霉头。
    这么多双眼睛前, 纵使是察觉赵珒像是个不好惹的货色,这位青县县令的公子觉得自己怎么说也要挽回些尊严,若是今日就被这小子三言两语的唬住,他大概就会成为青县所有人的笑柄。
    “吓唬我?”男人冷笑,想收回自己的手,奈何自己的手指被赵珒紧紧攥着根本收不回半分,“松开,听见没有?”接着,他又对自己的小厮招呼,“给本公子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
    男人怎会知道,他以为这个看似书生般柔弱的赵珒其实可以随时要了他的性命?
    薛令微见状,上前一步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朝那男人的脸上打去,又接着推开那男人,隔开他与赵珒。那一下她铆足了浑身的劲,赵珒适时松了手,那男人趔趄了几步就跌坐在地上。
    薛令微挡在赵珒跟前,怒视那男人:“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竟未见过你这般横行霸道之人!”
    这县令的公子是头一遭被女人打脸,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抹了把被薛令微打过的脸,却笑了:“小娘子倒是极有烈性,爷我喜欢。等我先收拾了你相公,再带你回去瞧瞧我的厉害,等尝到了爷的好,你可就舍不得离开了——”
    “你是哪里来的腌臜东西!竟敢对我说这种话!”薛令微瞪着那男人,张手护着身后的赵珒。
    “腌臜东西?”男人被小厮从地上搀扶起来,鄙夷的瞧着赵珒,“那也好过你家相公是个窝囊废,还得由你护着。我这就让你瞧瞧是我厉害,还是你这窝囊废的相公厉害!”
    “你敢!”薛令微见他们靠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可她仍旧护在赵珒身前,没有躲开半步。
    “有什么不敢?我可是一早就给过你男人面子了,这可是他不要的。”
    “你若是敢动我们半丝头发,我定叫你一家都滚出青县!”
    “哟呵——”男人根本不吃这套,“嘴硬的人本公子也不是第一回 碰到了,只有无用的弱者才会呈口舌之快!你最好还是躲开,不然本公子可就不会怜香惜玉了!”
    薛令微见他们靠近,一时情急,便不顾了:“你们简直是放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安……”
    “姌姌。”薛令微才说了一个字,就被赵珒打断。他抓住她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
    赵珒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对那男人说道:“别为难她,你想如何,冲着我来就好。”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孬种呢。”男人极为得意猖狂,“刚才她骂我是腌臜东西,这让本公子心里很是不舒服。”那男人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只要你跪下,给我磕个头,再从我胯·下钻过去,我就不为难你们两个了,觉着如何?”
    见赵珒不说话,男人又道:“怎么,做不到?其实也就是屈个腿的事情而已,有什么难的?”
    薛令微听这下流东西竟叫赵珒给他下跪,顿时怒火中烧。即便是京城里的人都不敢当着她的面对赵珒做什么,更何况是这个不入流的腌臜之徒?!
    “你做梦!”薛令微怒道,“要跪也该是你给我们跪下!你这下流之徒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你现在到底跟谁在猖狂?!”
    男人不理会薛令微,又问赵珒:“你跪,还是不跪?”
    赵珒依然还是没有说话。男人失了耐心,直接吩咐小厮将赵珒先抓起来,而薛令微则在推搡中被那男人抓到一边。
    薛令微本还想救赵珒,结果那男人在她刚迈出一步之时已经亮出了一把刀子。
    “你若是再不安分,我就先了结了你男人,再刮花你这张脸!”那男子已经彻底没有了耐心,恶狠狠的警告。
    “你,莫非你还敢光天化日杀人?不怕我报官吗?!”
    那男人仿佛听到一个笑话,突然笑了一声,“报官?那你要不要看看,我若是杀了你的男人,官府会不会把我抓去?”
    薛令微生怕此人真的会伤害赵珒,顿时不敢再动。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刀子,嚣张的对不作反抗的赵珒说道:“你跪,还是不跪?”
    “我劝你,现在收敛还算来得及。”
    这话落在男人的眼里就是一句临死之前的挣扎一样,赵珒的姿态更是触怒了他,他走近赵珒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只见赵珒身子微微一弓,眉头轻蹙,却没有发出任何闷哼声。
    “看着柔弱,没想到倒是个能忍的!”那男人不解气,又往赵珒肚子上招呼了几拳,直到听到赵珒一声轻微的闷哼,他才罢手。
    薛令微眼睁睁的看着赵珒被打,第一回 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那每打在赵珒身上的一拳,都像是在碾压她的心一样,让她心痛不已。
    抓着赵珒的小厮狠狠往赵珒的腿弯踢了一脚,赵珒单腿跪地。男人则招呼小厮放开赵珒。
    围着的人群窃窃私语,有对县令公子愤怒的,也有可怜这对招惹到二世祖的小夫妻的。
    没有人敢上前制止。
    “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双腿跪下,尊严哪有你家的小娘子重要?你说是吧——”
    县令公子蹲在赵珒跟前,话音还没落下,便听到人群一阵唏嘘,接着县令公子就觉得自己的肩膀一痛一麻,打的他差点趴在地上。
    薛令微拉起赵珒推到一边,手里握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拿的扁担,见小厮要靠近,便挥着扁担,凶狠的说道:“再敢过来,我就打死你们!”
    赵珒从未见过这样的薛令微,如一只炸了毛的猫,红着眼,也震得那两人不敢靠近。
    县令公子哼哼唧唧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薛令微打他那一下让他的胳膊好半天抬不起来,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子,头一回碰到这样的壁,他本来是记着家里那老东西的嘱咐不闹出什么人命的,可现在他怒不可遏,他满心都是要让这二人付出代价!
    “小贱人,竟然敢打我!老子就先刮花你的脸!杀了你男人,再把你先.奸.后杀!”
    那一瞬,薛令微并不知道身后的赵珒已经决定放弃伪装,果断的起了杀意。
    “给我住手!”
    与此同时,官兵正好赶到,为首那名步履匆匆神色焦急的老爷正是青县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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