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之!”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今早接到电话的江成匆匆赶来。
    江耀之听到声音愣了一下,他转身过去,眉头皱了皱,低下头恭敬道:“爸,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江成拄着拐杖,拐杖被他用力往地上砸,代表他此刻内心的愤怒,“我倒是问问你,你刚刚要干什么?”
    江耀之看着旁边的江邢远:“爸,邢远这孩子在外头学坏了,我只是想把他带回家。”
    “带回家你用的着这个架势?”江成望着那六名保镖,气笑了,“耀之,我前段时间怎么和你说的?我让你今后别再管邢远,邢远我亲自来管,你忘了?”
    江耀之握了握拳头:“爸,邢远是我儿子,我管他天经地义。”
    “那我管你,岂不是也是天经地义?”江成只觉得头疼,“耀之,我和你妈从小把你带大,也从来没打过你,罚过你。你小时候成绩偶尔失利,我们也是鼓励居多。可怎么,你现在这样对邢远?第二名怎么了?你知道邢远这次为何考了第二?”
    江耀之看了看旁边的江邢远,自从他爷爷来了之后,他就显得格外安静。
    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儿子摆了一道。
    父亲权威被这般挑战,江耀之心里愤怒,恨不得要把江邢远带回家,绑起来好好管教一番。
    只是江成在这里。
    江耀之:“老师说,是语文作文没写。”
    “你知道为什么没写吗?”江成问道。
    江耀之皱皱眉,他没太关心这个问题。
    江成失望的摇摇头:“耀之,你先下来,去车里等我,我有话要和邢远说。”
    江耀之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江成的面色,还是压了下去,冷冷地扫了一眼江邢远,带着六名保镖离开了。
    江邢远走了过来,将江成扶了进来:“爷爷,你要喝水吗?”
    江成叹了口气,看了江邢远一眼:“你爸身上的水,是你泼的?”
    江邢远垂下眉眼:“爷爷,我爸要打我,我只是一时情急。”
    “爷爷和你说过,无论你爸做的再不对,他都是你爸爸。身为人子,你不该这么做。”江成教训道。
    “我知道了,爷爷。”江邢远答应得很快。
    江成稍微满意了一些,他看了看江邢远的客厅。
    干净整洁,书桌上还有书本,看来自己住在外头也有在好好学习。
    江成心里放心了一些:“你爸爸那里我会去说,只是以后不能不写语文作文了。你爸爸想要你考第一,也是为你好。他希望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知道吗?”
    “不是最优秀,就不配当他儿子?”江邢远笑意微讽。
    被人背叛,江氏破产。他便能把儿子赶出家门,情愿不要?这是为他好?
    江成道:“每个父亲都是望子成龙,你爸爸更加不例外,毕竟你爸爸他有苦衷……”想到这里,江成叹了口气。
    “什么苦衷?”江邢远的声音很轻。
    江成顿了一下:“没什么。”
    他拍拍江邢远的肩膀,再交代了几句,便下了楼。
    江邢远在原地站了一会,半晌笑了出来。
    能有什么苦衷?不就因为那件事吗?可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忍不住,将早上特地收拾的房间,和拿出来的课本悉数砸在了地上。
    表情带着几分狰狞和疯狂。
    对面,背着书包出来的阮迎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阮迎银是看到那些保镖走后,才出门的。
    在她的想象中,江邢远说不定身上带伤。
    所以她手里还捏了瓶云南白药,打算把云南白药给了他,再去游乐场坐摩天轮。
    但她没想到,江邢远毫发无损,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更可怕了。
    阮迎银避开视线,下意识把手云南白药塞在身后,就要装成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朝电梯走去。
    “站住。”江邢远刚刚砸了大半个客厅,气息微微有些喘。
    阮迎银听到他说的话,脚下不停反快,背着书包,一手太阳伞,一手云南白药,小跑到电梯前,按了电梯键。
    可是电梯在一楼,一切都来不及。
    江邢远跟了过来,把阮迎银堵在了电梯前。
    “我叫你,你跑什么?”他语气不耐。
    阮迎银背抵着电梯墙面,下意识把云南白药藏了起来:“我来不及了,有点赶时间……”
    “你那只手上拿着什么?”江邢远看见她的小动作,视线瞬间跟了过去,问道。
    “没什么。”阮迎银觉得自己就不该拿云南白药出门。
    “拿出来。”江邢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扣住她的手肘,硬生生将她藏在身后的手扯了出来。
    一瓶云南白药被她捏在手心。
    她的手指握得有点紧,手指头有些泛白。
    江邢远愣了一下,目光看着那瓶云南白药顿住了。
    “给我的?”他回过神,打量着她的脸色,眉头微锁,有些想不通。
    阮迎银也在偷偷打量着江邢远。
    刚刚她开门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在砸东西,表情狰狞,让人害怕。
    但现在,他表情稳定了下来,让她松了口气。
    云南白药确实是想给他的。阮迎银点了点头,轻声解释:“刚刚很多人,我以为你会受伤。”
    就在这时,电梯到了,在两人面前打开。
    阮迎银挣扎了一下:“我要出门了。”
    江邢远眼中神色明灭不定,他看了看她身后的书包,和另外一只手上的太阳伞:“你去哪?”
    阮迎银眨眨眼睛,说话的时候,嘴角下意识荡出一点笑意:“我去游乐场。”
    “……”江邢远抿了抿唇,松开抓着她手肘的手,有些无语,“摩天轮?”
    阮迎银点点头:“嗯!”
    “…………”
    江邢远让开一步:“你去吧。”
    说完后,转身就欲回房间。
    只是他走了一步,又回来,伸出手:“把云南白药给我。”
    刚想把云南白药塞进书包的阮迎银:“但是你没受伤啊。”
    “给我。”江邢远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然后他迅速用凶狠的表情掩盖,“快点。”
    阮迎银于是把云南白药放在他手心里。
    他收起五指,拿着云南白药转身就走。
    阮迎银摇摇头,把这些想不通的甩在脑海,进了电梯,开开心心出发去游乐场了。
    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游乐场,她一口气买了十五张票。
    售票处的大家都看着她,眼里带了几分神奇。
    阮迎银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很喜欢摩天轮,想在上面待一天。”
    大家纷纷点头。
    那些小女孩小男孩特别认同她。
    “姐姐,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想在摩天轮待一天!”
    “妈妈,我们也能和那位姐姐一样买那么多票,在摩天轮待一天吗?”
    “爸爸,我也想和姐姐一样坐很多次很多次摩天轮!”
    “……”
    看着那些为难的爸爸妈妈,阮迎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拿了票就快速离开,上了摩天轮。
    她今天还带了很多零食,在摩天轮上边,一边吃零食,一边享受这种假期的乐趣,阮迎银觉得这实在太幸福了。
    哪怕工作人员看她的神色很奇怪,她也不想管。
    **
    江邢远将房间的窗帘全部拉了起来,室内一片黑暗。
    他咬开红酒盖子,坐在沙发上自斟自饮。
    茶几上,放着那瓶云南白药。
    阮迎银和上辈子的不同,让他已经很难忽视了。
    虽然都是一样的容貌,却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
    真的能有这么大的改变吗?如果真的有,那h城的一年,阮迎银身上发生了什么?
    江邢远不由地觉得好奇。
    过几天,他得亲自找个时间去h城问问看。
    他一边喝着红酒,一边这般想着。
    红酒醉人,江邢远酒量还是很可以,虽然有些醉,但意识还算清醒。
    这一层只有两户人家,阮迎银出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莫名觉得很空,身边哪里都空空荡荡的。
    江邢远把手机拿了起来,删删改改,最后发了五个字连带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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