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愣,又一下哈哈大笑,对着绮佳道:“好学生,好学生,你可不要辜负了。”
    绮佳浅浅地笑了,脸上却是多了一抹自豪:“妾没说错吧,现在就答得和皇上一样,假以时日定不比皇上差。”
    “胡说,朕怎么会比不过一个小丫头。”
    皇帝瞧着绮佳揶揄他有点气不过,又回头打量了蓁蓁好几眼,笑说:“让你主子可给你好好养养,多吃些好的长长身子,别光顾着做老学究,说你十五都没人信,回头出去别人都当朕克扣宫人。”
    又朝龄华道,“你们几个老人都带带她,可别饿着她。”
    龄华一听不服气了:“回皇上,蓁蓁就是长得小,她前几个月才成人呐。”
    绮佳一楞忙冲龄华微一摇头,龄华醒觉自己失了规矩,脸一白立刻把嘴一闭,心里却暗骂自己还不如蓁蓁沉稳。
    “什么?”皇帝一下没听懂,望了一圈也不见有人接话,只剩蓁蓁脸涨得通红,神情又十分尴尬,站在那局促不安。皇帝这才反应过来,半是无奈地对着满脸通红的蓁蓁挥了挥手,替她解了围:“你下去吧。”蓁蓁如逢大赦,赶忙跑出了屋子。
    ·····
    再长的冬终究会慢慢过去,转眼便是开春,这日是龙抬头,绮佳坐在翊坤宫正殿的廊下指使几个贴身宫女换暖帘,又吩咐了小厨房的人如何做龙耳龙子龙牙龙鳞饼。
    龄华却是插了一句嘴:“这龙抬头的日子要有真龙天子在,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秋华正在旁收拾撤下的暖帘,见龄华多嘴,嗔怪道:“就你话多,回头小厨房做的东西都不给你。”
    “奴才早上去陪大公主,大公主本是要去乾清宫给皇上请安,却说皇上被马主子请走吃龙耳去了。”
    蓁蓁不觉来到这翊坤宫也有一年了,她如今渐渐褪去了刚来时的生疏青涩,于宫里的各处也渐渐熟捻起来,绮佳念她本就在大公主处服侍,故而大公主处逢年节的都让蓁蓁去照应,几个嬷嬷本就认识蓁蓁,又兼顾着绮佳的面子,大公主又小正缺玩伴,几个老嬷嬷哪里能和她玩到一起?蓁蓁到底还小也还爱玩,一来二去倒和大公主颇为亲热。
    龄华一听这脑袋就热了:“呸,就她事多,感情其她宫里都不会包饺子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的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竟然这么早更新了~~
    第15章
    从上一年冬天开始皇帝往翊坤宫跑的日子越来越多,这马佳氏就忍不住嘀咕过好几回,不过碍于翊坤宫妃远超于自己,马佳氏也不过只能私下抱怨几句,之后再仗着身孕和孩子多往乾清宫露露脸。龄华对马佳氏的行为颇为不屑,在绮佳面前都抱怨了好几回,绮佳每回听了总淡淡的不说话,不曾想今儿龄华忍不住在主子跟前说开了。
    秋华一听便想不好,赶忙拉住龄华:“瞎议论主子干什么,就你多嘴,别给主子找事。”
    龄华吐了吐舌头,瞄了眼绮佳,绮佳也不恼,只是淡淡地望着头顶的四方天说了一句:“有孩子总是不一样的。”
    秋华一听就知道主子又是触动心肠,刚想劝一劝,却听得小太监来报,“主子,皇上请您去乾清宫,您赶紧准备下吧。”
    秋华一喜,赶忙去扶绮佳:“主子快起来准备着吧,你们也快把东西都收了,你们瞧,皇上这不是念着主子吗?”
    绮佳微微一笑,知秋华这是宽慰她,拍了拍她的手。又转身朝着蓁蓁:“你去把你前些日子临的字拿来吧,一块去乾清宫请皇上瞧瞧,我觉着前几日的字看着长进多了,咱们也去皇上面前露露脸,不让他老嘲笑你。”
    这个冬天皇帝来得勤快,绮佳和蓁蓁读书读得也勤快,皇帝见了觉得有趣每次来便要变着花样地考蓁蓁,美其名是代绮佳这个老师考教功课。蓁蓁一想到皇帝的考教就头皮发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赶忙跑回屋子去了。
    绮佳不是什么麻烦的人,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打扮完了,到了乾清宫顾问行已经候在殿前,见到绮佳忙一弯腰请安:“钮主子。”
    “起吧,顾公公客气。”绮佳见顾问行眉头紧锁便问:“这是怎么了?”
    顾问行眉头紧锁望着殿内说:“刚刚三藩来了急报,内阁几位大人刚进去,要烦请主子在这儿等会儿了。”
    “无事,政务要紧。”绮佳转念一想,又添问一句:“哪里来的急报?”
    顾问行也叹了口气:“偏偏不巧,安王简王的同时来了,奴才瞧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劳烦主子等会儿多宽慰皇上几句。”
    绮佳皱皱眉头,也没接话,过了一会儿只见明珠索额图等人陆陆续续从殿内退出来,绮佳往旁避了避。顾问行瞧着便进殿通报,隔了一会儿便来请绮佳,绮佳对蓁蓁和龄华道:“你们在外等着,我一人进去就好。”
    蓁蓁和龄华便留在了乾清宫外头,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人捧着一堆题本从乾清宫里退出来,见门外有宫女站着,下意识地低头预备绕路。龄华先前就见过李煦,此时想起秋华同她说过的事忍着笑悄悄拉了拉蓁蓁:“这是那日跪在咱们院子里的文嬷嬷的儿子。”
    她声虽不大,李煦却是耳尖听到了这句,下意识一抬头,立马认出了雪天救他的那双眼眸的主人。
    蓁蓁本还想躲一躲,却见李煦先欠身对着她:“那日多谢姑姑相救。”
    蓁蓁脸一红忙摆手:“奴才当不起大人的一声姑姑。”李煦却是又欠身道:“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姑姑心善,才有李煦一命。”
    蓁蓁也是想起了李煦当日的狼狈样了,抿嘴一笑:“那大人可别再写错字了,奴才的药已经都给您了,再冻一次奴才也没法救您了。”
    李煦知道蓁蓁打趣他,本想再多说几句,但瞧着是乾清宫门前也不敢久留,只能道:“多谢姑姑了,小人还有内阁的题本要忙,托您的福,定不会再错了。”
    李煦再欠了欠身,又多看了眼蓁蓁,只瞧蓁蓁朝他璀然一笑,他微微失神,赶忙转身走了。
    相比殿外,乾清宫殿内的气氛却凝重得多,皇帝正看着满桌的题本发脾气,拿着一本题本往桌上一摔,正摔在了松花石砚台上,顿时墨溅了半桌子。
    “这孙延龄真不是个东西,串通吴三桂不说,自个儿又没本事调动广西兵马,就囚禁和硕格格逼她一起反。”
    皇帝说着又拿起另一本,拍着道,“南边郑经也是趁火打劫,竟然和耿精忠在漳浦还划界了!现在郑经竟然准备攻打潮州府!两湖地卑湿,朕三藩两次催促岳乐进兵湖南,结果久拖未决,再拖南方一至夏日万一瘟疫横行,朝廷军马粮饷哪个拖得起!”
    绮佳见墨都蘸了皇帝一手,解了帕子替他擦:“顾问行,去叫人打水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十四年可能是康老爹这辈子除了47年以外最痛苦滴一年吧。
    风雨飘摇、内忧外患。
    太子妈刚去世南边又焦灼。
    这时候孝昭上位了,所以才有后来老爹说她是良配这句话吧。
    p.s.今天有个惊喜,到一座寺庙前,一抬头竟然有一块康熙御笔,猿粪啊!
    第16章 (小修)
    过不一会儿,蓁蓁、龄华和乾清宫的小太监端着水、胰子和帕子进殿来。皇帝仍在气头上,瞧着那小太监只是把水端的有点撒了便骂道:“会不会当差了,自个儿去管事的那里领罚去。”
    绮佳瞧着心里叹了口气,皇帝为着三藩头疼脑热,发起脾气来更是收都收不住,过完年乾清宫挨过罚的太监都能绕宫墙一圈了,连顾问行都被赏过嘴巴。她朝顾问行使了个眼色,顾问行赶紧把人给带了出去,蓁蓁又替上端着盆让皇帝净手,口中低声说了一句:“万岁爷小心烫手。”
    皇帝听了,一抬头,见是蓁蓁,带着脾气呵道:“绮佳你把她带来做什么,字写的那么丑,也不知道好好练练,尽出来丢人现眼。”
    蓁蓁一听眼圈都红了,无措地望向绮佳,绮佳知道皇帝是脾气上来了拿她发作呢。她心里叹了口气,斟酌半晌道:“皇上平日常说她字写得不好臣妾就督促她多练,今儿把她带来也是因为她近日字练得颇有些样子,想得皇上再指点几句。”
    皇帝余火未消,拽过秋华手里的松江布擦手,擦完扔进蓁蓁端着的水盆斜着眼睛说:“那愣着干嘛,去拿来给朕瞧。”
    只见蓁蓁颤颤巍巍端着水盆跨出内殿,过了一会儿捧着一沓子纸进殿。
    皇帝一瞧她手里一厚沓,反而是气笑了:“看着机灵这时候倒犯蠢,朕是这么游手好闲能瞧你这一沓破字的人吗?”
    蓁蓁忍着泪不敢接话,皇帝见她捧着纸的手都有些抖知道她是吓到了,倒是有点唾弃自己欺负这么个丫头片子了,于是缓了缓语气道:“那你挑三张最好的,朕来瞧吧。”
    蓁蓁忙抽了三张出来,恭恭敬敬想放在书桌上,但见桌上到处都是墨迹,一时间不知放在哪里了,皇帝瞧着她慌乱之态反倒开怀,把蓁蓁手中一整沓纸都抢了过来转身坐在炕上,又叫绮佳过来一并坐了,连翻了十几张才道:“嗯,算是没那么丑了吧,总算能跟得上你那模样了。”
    绮佳见皇帝神色略有缓和,悄悄松了口气:“这是皇上指点得好,她练字比之前有些门道了。”
    皇帝看了眼蓁蓁低垂的后脑勺揶揄:“朕瞧着是这丫头不琢磨不成器,平时都仗着你宠她就偷懒,还得朕来盯着她才知道用功。”
    皇帝这几句话听着已经没那么生气了,蓁蓁受了这闲火心里自然十分委屈,脑袋虽垂着但低声嗫嚅了一句:“奴才练了半个月本来还以为能得皇上一句半句夸,没想今日成您出气的了,早知道说什么都不来……”
    皇帝被蓁蓁一噎,抬头冲绮佳道:“你看看这丫头被你惯的,伶牙俐齿!朕还说不得他了。”
    绮佳柔声道:“蓁蓁,不能在皇上面前没规矩。皇上既然说她有长进了,也总得赏她一把吧。臣妾也是蓁蓁老师,能否跟着沾个光?”
    皇帝又瞧了眼蓁蓁的几幅字,略沉吟了下:“龙抬头,不负好春光。你是能文能武的,这些年宫里也没怎么能骑马吧?”
    绮佳见皇帝这么说当真又惊又喜,她在家时蒙阿玛亲手□□,骑得一手好马,进宫却是骑得少了,只在进宫头两年和皇帝及仁孝皇后一起去南苑时骑过。
    皇帝见绮佳惊喜,又添的一句:“朕记得那年去南苑,你骑在马上半天都不下来,朕想遏必隆的女儿如何能不通骑马射箭?”
    皇帝朝蓁蓁说,“你主子收你做学生,可不能光学这些笔墨上文绉绉的功夫,朕问你,你可会骑马?”
    蓁蓁摇摇头,却是耐不住两眼发光:“主子若能让奴才学,奴才感恩戴德。”
    皇帝闷了一天的心这会子总算是云开雾散:“朕和你们一块儿去散散心吧,宫里闷得慌。也就拿这当赏你了,过几天朕就移驾去南苑,你跟着去跟你主子好好学学骑马。”蓁蓁赶紧磕头谢恩不提。
    在宫里的迎春开第一枝后三日,皇帝便传旨移驾南苑,并让翊坤宫妃伴驾。别说仁孝皇后生故后,就是之前因着三藩的战事,皇帝也已甚少移驾南苑,更别说让人伴驾同去。这事比起皇上频频驾临翊坤宫来得更为震撼,一时间连承乾宫那位也有些坐不住了,慈宁宫一日间多了好些个请安的人。
    太皇太后对此倒颇为淡然,苏麻喇姑给她切茶的时候揶揄着自个儿的主子:“到底主子经过些大风大浪,不比那些个没眼界的小女娃,多大点事,倒是把他们给惊的一个两个尽来叨扰您。”
    太皇太后闻着茶香,叹了一句:“这个香,靠近些给我闻。”一边捡了颗果子细细嚼着,“皇上是心里有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未来的中宫,总得有些不一样。其实遏必隆也不是什么轻浮的人,谨小慎微,看人眼色,当年四辅臣里数他最会这些。据说钮祜禄氏是他在家最喜爱的长女,从小养在跟前,是福晋亲自教养的,我瞧着比遏必隆还谨慎几分,哪里会错了故事。”
    “主子火眼金睛最会看人。”苏麻喇姑把沏好的茶撇干净了沫子端给太皇太后,“今儿我瞧着,佟妃虽然也来打探消息,倒还算镇定。”
    太皇太后精明的眼角闪了闪:“如果这就着急了,她可对不起他们佟家的好名声。”
    苏麻喇姑道:“奴才瞧着佟主子是个宽厚人。”
    “宽厚?”太皇太后搁下茶碗,瓷杯碰桌“咔哒”一声,清脆一震,“宽不宽厚且看往后吧,后宫和睦,我老婆子自然比谁都乐意看见。日子还长,走着瞧吧。”
    虽是到了南苑,可皇帝还是依然忙于政务,才到南苑就进旧宫衙门召见大臣没再出来。绮佳被车架仪仗折腾了一日也是疲累,稍稍整理后就先在寝殿歇息一会儿,又怕皇帝谈完政事便要去遛马,于是吩咐蓁蓁去皇帝处候着等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个基友的新文哦~~~炒鸡好看!!
    《尖叫女王》by银发死鱼眼
    祝央知道自己明天会死于女鬼索命,临死前夜买醉狂欢。
    第二天醒来,脑子因为醉酒断片,家里一片狼藉,电视机里卡着个往外钻了一半的女鬼。
    女鬼已经死了!
    猪朋狗友们纷纷控诉她是怎么惨无人道的将女鬼摧残致死。
    祝央: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我是娇花一样的柔弱女子,碰到可怕的事只会尖叫。
    对此,以为弄死辣鸡碧池手到擒来却被反杀的女鬼,表示有话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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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绮佳的住处离旧宫不远,只是要绕过一处假山园子,秋华略给蓁蓁笔画了一下,蓁蓁就记住了路。
    她正穿过假山的一边,却见有一身穿补子服的男人走在前头。因是宫女,蓁蓁想往回避一避,过了一会儿,此人却是在三岔口转了两转,不知该往哪去的样子,他一张望看见远处的蓁蓁,自行走了过来,口中说着汉文问道:“可是宫里的姑姑,劳烦给臣指个路可否?”
    蓁蓁见此人身材高装,胸口又是的猛兽的补子,想来是个武将,他眉目瞧着颇有些年纪,但神色郁结,又说着南方口音,怕不是常来觐见的大臣,因而迷路也是常理,她退了一步,又问道:“请问大人往哪里去?”
    “臣蒙皇上恩诏,带路的公公说往前便是瀛台,臣第一回来,在这假山园子里一时间有些迷了。”
    蓁蓁想近年来皇帝来南苑少,南苑的太监不得力也不奇怪,顺手替人一指:“大人往南走才是瀛台,刚往西去的确是走错了。”此人作揖称谢,蓁蓁敲他眉色郁结,倒是想起那日挨骂的李煦来:“大人如果郁郁,面见皇上时也请藏着些吧。”
    此人听得蓁蓁如此一说,愣了一下:“姑姑怎知我郁郁?”
    “南苑好春光,来人都能沉浸其中,连皇上多日朝政烦闷,也在踏进园子时候能有心赞一句春光,唯独大人刚刚行走在这园子中,满目春草,一眼也没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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