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愤愤回头看了一眼:“若不是大姑奶奶那事,咱们主子封了世子,这群狗奴才必恨不得跪着舔过来!”
    “住口!”
    邵柏倏地站住,回头肃着一张脸:“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谁要是说我阿姐半句不好,立即收拾收拾回家去罢,我留不住!”
    牵扯不行,为他不平也不行。
    青松也知主子一贯态度,方才一时气愤略有涉及,忙跪下请罪:“是,奴才谨记!”
    “切记日后不可再犯,起来罢。”
    邵柏板着脸:“这世子他爱请封谁就请封谁,我总能供养起我阿娘。”
    说完就走,邵柏快步穿过前院,回了母亲院子。
    孙氏一见他来,立即站起,两个贴身丫鬟退下去守住房门。
    “二郎,可有你阿姐的消息?”
    在母亲极期盼的目光中,邵柏低下头,艰难道:“没有。邵大家的已仔细探问过了,珙县军屯没有阿姐。”
    珙县军屯,邵氏流放的目的地。
    其实从去年年初,邵氏被流放西南以后,孙氏和邵柏立即设法往西南探听消息。
    风口浪尖流放队伍去自然不敢凑上去的,但总得确保她好好的,等风头过去再设法打点一下军屯卒长,给安排轻松的活,尽力多照顾她。
    可惜通往珙县军屯的驰道偏僻,后半段路上就这么一伙人,有人尾随太显眼了。
    只能缓一缓。
    谁知这么一缓,就再无音讯。
    反复探听,孙氏的陪房最终回来报信,确定邵氏不在,齐王殿下也是,甚至当初一同流放的那几十号人,都不见踪影。
    孙氏当场就愣住了,两行眼泪刷刷落下来。
    心如刀绞,闺女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不心疼的是假的,想起姐姐从前告诉闺女的小女儿心思,她后悔极了,为何当初她没有多疼女儿一点?
    孙氏失声痛哭。
    女儿出事后,她才发现,十数年费尽心思,原来自己最期盼其实是一双儿女平安康泰。
    “阿娘,阿姐是不是……”
    邵柏眼睛也红红的,小时候和姐姐吵架,不懂事故意气她,如今想想都难受,他后悔极了。
    只要阿姐好好的,他以后都听她的。
    “不会的,不会的,说不定是中途有什么变故,她逃了出去。”
    可即便是真的,一个柔弱女子,要往哪里逃?
    孙氏拒绝去想,喃喃道:“咱们再使人悄悄打探,多寻寻,会寻到的,……”
    ……
    屋内母子抱头痛哭,屋外邵箐悄悄抹了一把眼角湿润。
    看着难受。
    尤其她有原身的所有记忆。
    原身弥留之时,忘却了所有委屈抱怨,只惦记着亲娘弟弟,唯恐自己拖累了他们。如果死能消弭影响,她愿意死一千次一万次。
    孙氏和邵柏同样如此,侯夫人尊严,世子之位,苦心追求了十几年的东西,一旦与闺女姐姐的生命相比,都不再重要。
    从前的执着,就这么释然了,如果能换,屋内二人必然会很乐意的。
    唉。
    这时,一只大手覆在她的脸上,轻轻为她拭去泪水,魏景轻声道:“阿箐,等到日后生变,我们就把他们接过来,可好?”
    邵箐一怔。
    原身爱母弟,她也希望这二人过得好的,如果对方遇上困难,力所能及她也很愿意相助。
    但立马进去相认不可能,她和魏景尚在人世的消息何其要紧,绝不能走漏的。
    不是说故意泄露什么的,但激动下说漏嘴,甚至梦呓被人听了去,这些都是风险。
    更甭提什么带人走了,人家好歹还是侯府夫人公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未必就乐意离开。
    但若对方一朝遭遇死劫,邵箐自然是要尽力营救的。
    尤其是这死劫是自己带来了。
    日后魏景发展到一定程度,身份暴露怕是很难避免,她是魏景之妻,亦然。
    那尚在洛京的东平侯府呢?
    不提别人,孙氏和邵柏,她必然是要救出来的。
    魏景显然说的也是这个,他低声道:“我在京城留了人,分出几个专事东平侯府,提前布置妥当,一旦生变,必能将你母亲弟弟平安救出。”
    “阿箐你相信我。到时候,你们三人必能团聚。”
    他很认真,也很自责:“只是如今,怕是要委屈你了。”
    “我如何不信你?”
    这般处置,确实是最恰当的。
    邵箐听着魏景细细说自己的安排,他在东平侯本有二个眼线,可是如今似乎已另有打算,不能用了,他再安排几个,日后里应外合。
    魏景认真道:“我亲自挑人,都是好手,绝不会有闪失。”
    事无巨细,样样妥帖,显然不是临时想的。今儿白日,就见他一直在琢磨事儿,原来是琢磨这个。
    “嗯,我知道。”
    邵箐含笑,这一刻她是感动,他真的很好。
    她伏在他的怀里,高兴之余,也忍不住叹,当初拜堂当真夫妻的决定虽匆忙且无奈,但今日她由衷感慨,这真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她大约不会找到比他对自己更好的丈夫了。
    ……
    “夫君,你真好!”
    回去的路上,她伏在自己的耳边这般轻轻说着,很温顺,很认真,魏景简直心花怒放。
    唇角翘了又翘,他轻咳两声,俯身亲了亲她。
    回到住处,夫妻进行了一次久违的深入交流,顾忌她许久不承欢,敦伦又慢又磨人,他却畅快极了,只觉得人世间最快乐一刻莫过此时。
    “累吗?”
    完事后洗漱过,二人穿了衣裳,他把她抱着身上轻轻拍着,哄道:“睡了好不好?”
    “嗯。”
    邵箐昨夜和午觉睡得足,其实不怎么困,应了一声也没睡着,聊着聊着反而突然想起一事。
    “咦?你之前不是遣人打听杨表兄的事吗?有消息没?”
    原身在意的就这三人,母亲弟弟完了,邵箐就想起杨舒表哥。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青梅竹马四字在眼前晃了晃,魏景正在云霄上的心绪立即“吧唧”一下掉回地面,他微笑滞了滞。
    轻咳两声,他状似不经意问:“怎么突然就问起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魏景:←_←
    邵箐:???
    第66章
    这话问得。“你先前不知遣人查了么?”
    不突然吧?
    “都七八天了, 还没结果吗?”
    不能吧?青翟卫一向很有效率的。侯府嫡子离京离家这种八卦, 应该很让人津津乐道才是,打听应不难。
    魏景噎了噎, 确实已经有结果了,之前在上林苑传信不方便,今早呈上来的。
    妻子睁大眼睛瞅着自己等回答,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夜深了,先睡吧。”
    替她顺了顺垂落的青丝,亲了亲她的发顶, 轻拍了拍她的背:“今早来的,不急,明日再看不迟。”
    “不嘛,我还不困。”
    忆起杨舒, 邵箐感慨,这表哥挺不易的。
    原身姨母三年前病逝,但其实姨夫去得更早一点。姨母就是因为夫君去世大恸, 又逢三九寒冬守灵,寒气入体一病不起, 紧随姨夫脚步而去的。
    表兄杨舒一下子就父母双亡。
    偌大的都阳侯府,子孙繁茂, 济济一堂,可惜他父母情深膝下只有他一子嗣,也无旁的嫡出庶出兄弟姐妹, 二房就孤零零剩他一个人。
    二房一脉就一独苗了,照理说他祖父都阳侯怎么也得多多关照,给好生安排铺路。不可能让他出京的,更不可能让他投在济王麾下当个小小的谋士。
    “唉,杨表兄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了。”
    邵箐皱眉:“可是那都阳侯府不是还好好的么?”
    怎么回事?
    她分析得很对,对这杨舒也极为了解,魏景听得却不大舒坦。想起妻子曾经对这姓杨的夸赞,先前暂被压下却未曾消散过的那一口闷气又重新翻涌,堵在胸臆之间进退不得。
    他面无表情:“都是已及冠的人了,难道还不能处理好身边诸事么?”
    尚需表妹操心?
    没用的家伙!
    他板着脸似有不快,语气也不大好。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就变脸了呢?
    邵箐不明所以:“这不是表兄么?姨母待我如亲女,我待表兄如亲兄,多关心关心,不是常事么?”于原身而言确实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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