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正沉了几分。
    就听其余几人道:“不过萧公子也是奇怪,每每进青楼,都喝酒,倒是没见他与那些女子鬼混。”
    “其实萧公子去青楼的次数也不多吧,他十几岁时进了一次,被英国公打了之后就少得去了。
    我去的那么多次就遇到一次,就见他坐那儿喝酒,跟其余几位公子玩闹,那包厢敞开,其余公子身边都莺莺燕燕围绕,就他身边一个也没有,当时就稀奇。”
    几人皆是觉得奇怪:“真的?”
    那人笑道:“我遇到的那一次,有个女子上去想勾搭,被他冷脸讽了几句。”
    这些人都是常年待在京城的,爱去青楼酒肆,关于萧拓的逸闻听得比江南生多了去了,知道得也真实些。
    江南生听了许久,也听出来,萧拓爱混爱玩,不在意什么形象和外界的看法,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是真的肆意张扬,但绝不像传闻那般一无是处,好色放浪。
    江南生看向江元依,沉声说道:“为父想听一下原因。”
    江元依提裙跪下,声音清脆,说道:“父亲,母亲,女儿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江南生敲了敲桌面:“前来求亲的公子有许多,其中不乏人品端正有学识之人,依儿为何不考虑?”
    江元依忽然抬眸看向江南生,那眸如山涧冷泉,清澈明亮,带着光:“女儿的一生一世,只愿与他共度。”
    她不知想起什么,眼眶蓦得红了几分,江元依双手交叠,俯身磕头:“望父母亲成全依儿。”
    江元依想来乖巧聪明,很顺从父母的心意。可在这件事上,江南生和江氏都看出了江元依的坚定。
    江元依说过,若让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便去庵里当尼姑,她除了萧拓谁都不喜欢,那这不是明摆了,若他们不同意她嫁给萧拓,她便去当尼姑了吗?
    两人没说话,对视了几眼,江南生起身扶起江元依:“明日,父亲便去找国公大人谈谈你们的婚事。”
    江元依一听,眼眶湿润了几分:"谢父亲母亲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成亲。后天洞房。哇咔咔。呜呜呜呜呜呜呜,不容易我的脱衣cp。
    第46章 我们,终于
    翌日,江元依早早地起身,就听父母亲出门的声音。
    她心像是被人时不时挠着,难以静下心来。
    江元依随意挽起头发,走入庭院中,接过通元递来的箭,倏然拉开,瞄准之后,迅速放箭。
    箭准确地插入靶心。箭尾在空中不停的晃动,摇曳的白色羽毛划出浅色的残影。
    江元依垂下手,弓箭有气无力地搭着。
    ……若是还不成?那该怎么办?
    萧拓对待她,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总是小心翼翼,视若珍宝一般的对待。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江元依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父母而感到难过。可父母没有她重来一次的经历,他们种种行为,江元依虽然无奈气恼,但都理解。
    国公大人昨日亲口说了,自己嫁给萧拓,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不是妾。饶是江元依听了也有些震动。
    她前世便知道国公大人不看着出身,看得是人品和才华,萧宇宁的妻子便是他在边疆打仗是认识的一位贫穷农户家的姑娘,照样进了国公府的大门,千宠万爱。
    宁安国男女姻亲,门第观念很重,这就显得萧家越发不同。这也是为何,许多普通人家的姑娘削尖了脑袋也想跟萧拓掺染些关系的原因。
    江元依虽是知道这一点,但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得到他们的青睐。
    但他们态度如此,想来也是因为萧拓,再加上一点点自己勤加练习骑术和箭术的功劳。
    江元依练了一个时辰的箭,实在累了,便坐在石凳上歇息。
    天是湛蓝的颜色,云只在天际有薄薄的几缕,不甚明显。
    江元依呆呆地看着天空,前世的种种开始在脑中浮现出来。
    前世她第一次见萧拓时,是她及笄后的出门的那次茶会,她先到,坐在靠里的位置,静静地喝着茶。
    茶会一向安静,可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江元依也诧异地抬起头,就见几位公子说笑着走进来。
    她一眼见到的,便是萧拓,无他,年轻的公子模样俊美,剑眉星目,狭长的眼眸中流光溢彩,笑起来的模样带着几分痞气。好多女子都被吸引过去,但被那好看而张扬的皮相吸引不到几瞬,就羞红着脸垂下眸,低声议论些什么。
    她听到他的名字。
    萧拓。
    哦,是他。京城如雷贯耳的浪荡人物。
    她蹙了蹙眉,方才有的那几分好感也瞬间消失殆尽。
    后面楚桓进来,夺走了全部的视线,包括江元依的。
    茶会时,突然有酒杯滑到她面前。她起身,走上前赋诗一首,弹了古筝,惊艳众人。
    楚桓主动走到她身边,跟她谈论茶,两人聊茶的品类,不同茶的香味,泡法,聊得很是愉快。
    茶会结束,她随晓晴离开时,去被人拦住去路,年轻肆意的公子笑得轻佻,看向她:“可否告知在下,姑娘的名字?”
    她现在都记得,他那时笑起来的模样,眼睛弯弯的,很亮,漫不经心的模样。
    她那时怎么做的?
    她被吓住了,低头闪躲着走开,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见到女子惊慌羞红的脸,又慌忙松开,手摸了摸鼻子,突然道:“国公府的门江姑娘愿意进吗?”
    江元依愣了几瞬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越发觉得他轻浮。
    江元依没回答他,匆忙离开了。
    再见时,实在惠亲王妃的生辰。萧拓一直盯着她,但江元依一直规矩地待在女席,萧拓也找不到机会接近他。
    后来,她彼时被楚桓骗的团团转,哪里容得下他。
    楚桓已经派人与江家商量婚事,宁安国边境突然发生战事,萧拓被父亲派去边疆,一听闻这个消息,便胄甲未卸地跑来,直接翻墙跑进她的庭院。
    江元依正在梳妆,一见突然闯进闺房的男子,吓坏了。
    她起身让他出去,被他一把抓住手,脸上再也没有随意散漫的神情,他眉宇凝重地看向她,声音嘶哑 :“元依,你若愿嫁,我即刻让我父亲提亲,娶你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第三次……
    江元依笑了笑,已经物是人非了,她不再是艳绝京城的江元依,他却还是那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少年。
    她鲜少愿意回忆前世,每每想起,都是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可此时,也因为萧拓,前世的回忆,也多了几分温暖。
    她开始逐渐拼凑起萧拓和她的故事,只有她和他的上一世。
    ……
    晓晴询问了几次,见江元依不愿去前厅用饭,便从厨房给她拿来了些糕点。
    江元依没有胃口,随意吃了几口便停下了。
    曜日逐渐升上头顶,然后缓缓向西山滑落。
    江元依坐在庭院里翻着兵书,随意翻了几页,发现没看进去,就又翻回去继续看,视线里忽然走进一个黑色的男靴,滚着金银杂线的云边。眼睛微抬了些,就见一块墨玉腰佩。
    江元依顿了顿,心跳忽然加快。
    她坐在石凳旁,朝外,背靠着石桌。
    一道身影覆下来,在她身边落下暗影。熟悉的气息笼罩过来,江元依脸红了几分,手中的书被人拿走,那手修长有力,虎口处有一颗小小的痣。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微微响起:“怎么在看兵书?”
    江元依愣楞地看着他的手,就听书被放在石桌上的声音,然后下巴突然被人捏住,温热的气息喷洒下来。
    江元依有些无措地抬头看向他,就见他狭长的眸中闪着带着笑意的光,俊逸而张扬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愉悦。
    “他们……”
    江元依还未问完,他便俯下身,轻柔的吻细密地落在她的唇上,一点一点,温柔和霸道地将她吞噬。
    江元依迷失在他的味道里,他餍足一般停下,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哑哑的,带着笑的:“依儿,我终于可以将你娶回家了。”
    江元依听着他说的那个“终于”,忍不住,眼眶红了。
    是啊,我们终于。
    萧拓轻轻摩挲着江元依如玉般细腻的脸,指尖忽然湿了,他诧异地抬眸,望进她微红的眼中。
    又是那样的眼神,像隔着难以跨越的时光,带着他看不懂的复杂和愧疚。
    萧拓帮她拂去眼泪:“怎么哭了?”
    江元依慢慢弯起眼睛,水光盈盈的眼眸映衬着天边彤红的云,光彩熠熠,她笑道:“开心。”
    萧拓凑过去轻啄一下她的脸颊:“我也是。”
    ————
    江元依要嫁给萧拓的事情一传出,便在整个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嫁给萧拓了?”
    “为何啊?!”
    有人不满艳绝京城的大美人嫁给萧拓,也有人觉得江元依那是攀上了高门贵族,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一商户女子,嫁入国公府做正妻,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此话一出,纷纷扬扬的议论安静了一瞬。
    毕竟就算萧拓再恶名远扬,也抵不过他是国公府嫡子的事实。
    可京城刚声名大噪的美人,多少人想娶回家啊,却不知怎的,这么快就被萧拓截胡了,酸的人不在少数。
    但无论外人怎么议论,江元依和萧拓皆是充耳不闻,开心得都要找不着北了,自然是没有心思去听别人如何说。
    这天,里街热闹非凡,人流涌动,摩肩擦踵,众人皆是像好奇地探出头,看看这京城难得一见的盛大婚礼。
    前日,江家的嫁妆便送去了国公府,发嫁妆的队伍延绵了数里,这送嫁妆的队伍绵长而浩大,京城众人也算知道这江南首富茶商当真名不虚传。
    有了前日那阵仗,今天来瞧热闹的人便更多了些。
    迎亲的队伍浩大壮观,用的马匹毛色顺滑,高大英俊,抬轿的人也与一般的轿夫不同,器宇轩昂,身姿挺拔。
    花轿红色帷幔绿翠顶盖,上绣着龙凤呈祥,绣工精美栩栩如生,四角挂着丝穗,花轿的四周,绘制英国公府的鹰云纹。
    队伍最前方,旗鼓伞扇开道,一路鞭炮齐鸣,热闹至极。
    一身材挺拔,宽肩窄腰的公子骑一匹黑马上,红衣映衬得他眉目越发俊逸,气质出众,一旁不少女子都纷纷议论起来,不敢相信眼前俊男就是传说中的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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