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后——
    陆承策重新合了眼。
    他收回手,交握放在小腹上,身子半往后仰,他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家里已经递了好几封信过来了,甚至连人都上门来过,可他还是没有回去。
    那个家,让他倍感压抑。
    他不想回去和母亲和妹妹争吵,也不想听祖母说外祖家的坏话轩窗外边和风暖暖,而他抬手,压在眼皮上,宽大的手掌恰好可以遮住两只眼睛。
    “阿萝”
    他低声呢喃,喉间似有叹息涌出。
    如果她还在,他一定不会觉得那么累。
    ***
    长兴侯府,五房。
    陆重渊坐在书房里,他手里握着书,正听庆俞禀道:“五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拦下锦衣卫的人了,夫人也已经回来了,估计不用多久,就能到家了。”
    “嗯。”
    陆重渊随口应了一声,也没抬头。
    很早以前,庆俞心里就有疑问了,越到如今,这份疑问就越深,他不是那种好奇心很强的人,但五爷和夫人的做法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不过,他也不敢问。
    当日五爷的话还在他的耳边萦绕,他可不想真的下去领罚。
    刚想出去候着。
    就听五爷开口说道:“扶我去外头走走。”
    这个时候?
    庆俞一愣,但也没有多嘴,轻轻应了一声,就推着陆重渊往外,原本以为五爷只是想在院子里转转,却没想到他直接指着外头说道,“去外头转转。”
    这么一来。
    庆俞自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非常不喜欢去外头散步的五爷,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话,看来五爷这是想去等夫人回来啊。
    他笑了下。
    突然觉得心里的那些疑问也没那么重要了萧知回到陆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她刚由如意扶着走下马车,就看到影壁这处还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看起来像是陆家主子所有,但车轱辘里全是泥土。
    不远处的婆子见她过来,忙朝她请安,口中是恭声一句:“五夫人。”
    “嗯。”萧知点头,又问她:“这是谁的马车?”
    “这是——”
    那婆子像是犹豫了下,才轻声同萧知说道:“二少爷回来了。”她是家里的老人了,知道那位二少爷和这位五夫人之间的恩怨,眼见萧知略露怔忡,忙又跟着一句:“是四夫人求到老夫人跟前的,说是世子爷的婚礼马上到了,总不能哥哥结婚,弟弟还在外头不回来的道理。”
    “何况二少爷去北郊这么久。”
    “外头的人风言风语,传得十分难听,老夫人也是顾忌陆家的面子,这才准人回来了。”
    萧知除了那一瞬的怔忡之外,倒也没有多余的反应了,其实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早就忘记陆崇越这个人了,他待在北郊也好,回来也罢,同她都没有什么关系。
    朝人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由如意扶着往五房去。
    不过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越觉得与你无关,这人啊,就是越爱往你跟前蹦她这才拐过小道,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陆崇越,他仿佛也像是愣了下,直接就停下了步子。
    可也没过多久。
    陆崇越便又继续迈开步子,朝她走来。
    如意见他过来,忙侧开身子挡在萧知的跟前,生怕这个陆家二少爷要对主子不利。
    萧知脸上倒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陆崇越好不容易回来,就算再嫉恨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事,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孰轻孰重。所以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如意的手,让她过来。
    等到如意过来后,萧知的面前没有了遮挡,自然也就能够好好看一看陆崇越了。
    快有半年多的时间没见了。
    大概是北郊清苦,陆崇越看起来消瘦了许多,往日丰神俊逸的脸此时都快陷下去了,而跟以前最为不一样的就是他的气质了,虽然萧知不喜欢陆崇越,但也不得不说以前陆崇越的气质还是十分不错的。
    至少伪装得不错。
    可现在陆崇越的身上再无以往那种清俊温和的气质,看起来十分沉默寡言,就连眉梢之间也仿佛添着一抹郁积的怨气,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平庸起来。
    “五婶没想到我能回来吧。”
    陆崇越终于走到了萧知跟前,他没有掩饰心中的恨意,冷着一张脸,压着嗓音同她说道:“这半年,五婶,可真是把我害得好惨啊。”
    想到这半年的清苦日子,他就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
    要不是这个女人,他又怎么可能落到这种地步?!
    萧知皱眉。
    她在想是不是陆家这些人,天生就有一个技能?总爱把事情推卸到别人的身上,而不去想自己的原因。陆老夫人是这样,王氏是这样,陆宝棠是这样这个陆崇越也是这样。
    “事有因果,若不是你种了那个因,又岂会得如今的果?”萧知的神色很淡,就连说出口的话也十分冷清。
    “你——”
    陆崇越张口还想再说,可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主仆两人,尤其是在看到轮椅上那个男人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苍白着一张脸,连忙倒退几步,然后就在萧知的错愕中,转身拔腿就跑。
    一副看见了什么夺命厉鬼的样子。
    “他,这是怎么了?”如意被陆崇越的这番变脸,愣了下。
    萧知也有些奇怪。
    不过,她想起刚才陆崇越的目光,似是想到什么,她转身往身后看去,果然瞧见了陆重渊脸上的怔忡被笑容所代替,她拔腿朝陆重渊走去,笑着问道:“五爷,你怎么来了?”
    “五爷他”
    庆俞张口想说些什么,可不等他说完,陆重渊就接过了话,“待着无聊,出来走走。”
    萧知一点都没有怀疑陆重渊的话,闻言便笑道:“那我推你再去别的地方转转?”眼见陆重渊并未拒绝,她就接了庆俞的活。
    “刚才,陆崇越对你说了什么?”陆重渊问道。
    “他啊——”萧知想到陆崇越那副样子,就觉得好笑,她不想让陆重渊操心这种人的事,便随口道:“就是心有不甘,觉得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让他变成这样。”
    陆重渊闻言,也就未再开口了。
    区区一个陆崇越,他还不放在眼里,他若是胆敢再做别的事,他也不介意真的要了他的命。
    就在他们走后,刚才因为陆重渊的出现,匆忙离开的陆崇越又出现了,他扒着树干,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本来就十分阴沉的脸,更是变得十分阴鸷。
    他可没有忘记,当初陆重渊对他做的事。
    都是因为陆重渊,让他这辈子都不能看了眼身下,陆崇越脸上的恨意越浓。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79章
    步入七月。
    京中的天气变得越发炎热了。
    可这城中的气氛却变得十分严寒, 以往笑语晏晏的大街小巷近段日子也变得冷清起来了, 就连那些茶楼、酒家,来往的人也少了许多。
    当日王家两兄弟的罪证被呈上去之后,龙椅上的那位发了好一通火。
    那位本来近段日子就因为歇息不好的缘故, 一直处于暴躁的状态, 如今知道底下人行出这样的事, 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过他们?
    但凡与王家两兄弟有所牵扯的官员,不管有罪没罪的都纷纷被降了职, 有些更是被直接抄了家。
    若是罪证更大些的, 更是直接就送入天牢, 等着秋后问斩。
    这一番做法, 不仅让朝中那些官员自危,也让外头那些平民百姓战战兢兢的,生怕那些官员在朝中吃了亏,就到外头拿他们开刀。
    大好的七月,倒变得跟个严冬似的。
    王家那两兄弟已经被流放了, 从京城到西北, 三千多里的路, 两人得戴着枷锁,手铐,脚上还有脚铐,就这么顶着烈阳走着。
    恐怕根本走不到西北, 这命就没了。
    而王家, 那位掌权的王老夫人在天子下了罪诏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听说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她倒了。
    王家就更加撑不住了。
    王家那两位当家夫人,虽也是名家出生,但常年被王老夫人压着,性子难免柔弱,如今王家出了这样的事。
    她们除了整日抹眼泪,竟是一丝办法都想不出。
    至于王家那两位少爷——
    他们原本就是倚仗家□□勋过日子的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要靠他们重振王家,却是比登天还要难。
    好好一个白玉为堂金做马的王家,就这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彻底败落了下来。
    连丝挽救的余地都没有
    王家出了这样大的事,跟王家有姻亲关系的长兴侯府难免也受了一丝影响,好在龙椅上的那位虽然不信其他人,但对陆承策还是信任的。
    所以其他家都出事了。
    陆家的根基还是没有动摇。
    可即便如此,陆家的气氛还是变得冷寂了许多。
    马上就要娶亲了,家中里里外外都挂着红绸、贴着喜字,但家里就是一点热闹、喜庆的气氛都没有,上头的人整日沉着一张脸,底下的人也只能唯唯诺诺,少说话多做事。
    陆家正院。
    天色还早,可陆老夫人已经起来了。
    她这几日睡不好,连脾气都变得很差,就算整日拿着一串佛珠,那颗心还是平静不了,这会她倚靠在罗汉床上,冷着一张脸,掐着手里的念珠,骂道:“我就说她是个扫把星,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让老二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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