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也是可怜的人,虽然打架的人都捉到了,万万没料到最后竟有漏网之鱼,他也是有点脑子的人,这些人挑起事端来,事事拉上刘元,明摆着要找刘元的麻烦。
    可惜他们以为自己借着儒士们的手,必不会为人察觉,却不料刘元会把两拨本来政见不同的人都安抚了,还让他们说出了架一开始不是他们挑起的话来,再顺藤摸瓜,还怕找不到人?
    然而查是查明白了,查到幕后指使的人,京兆府尹抖了抖,暗想此事他瞒下的好,还是不瞒下的好?
    “殿下让奴过来问问,京兆府尹的案子查得如何了?幕后的人,你是查出来还是没查出来?”京兆府尹正为难的时候,一直记着这个案子的刘元派人来问问,某位还为难的人,这会儿再也不敢为难了。
    “查出来了。”若是刘元放下此事,不问不管,京兆府尹敢瞒,可是刘元问起来了,一开始发觉不对的人是刘元,刘元既然问了,断然不会不防,要是让刘元亲自动手查清此案,他这个京光尹府也就当到头了了。
    席寒见京兆府尹如此爽快,也不着急了,等着京兆府尹给他物甚。
    东西给了席寒一份,京兆府尹也赶紧将东西给刘邦送上一份,刘邦倒也听说了刘元打完了人,也关了人,还把人训了一顿,最后弄清楚一件事,一开始动手的人没被捉着,好像有什么人故意挑起争斗,让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
    京兆府尹求见的时候,他还挺高兴的,连连让人进来,见着面就问起京兆府尹,“果然有人故意挑起事端?冲的是谁去的?”
    好想回刘邦一句,凡事都要拉上刘元,冲着谁去的不是明摆着的事,你这么装傻充愣的问,好意思?
    心下再腹诽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只管将证据与刘邦呈上,“陛下,案子已经查明,涉案的人都在上面写着。”
    内侍走了下来将物甚与刘邦呈了上去,本来笑容不错的刘邦一看这些东西脸上的笑意尽敛,他盯着京兆府尹道:“这些东西除了你还有谁看过?”
    “方才公主殿下派人前来问起案子,臣给了公主殿下一份。”案子本来就是刘元发现的,又是刘邦自己说了要将案子交给刘元的,京兆府尹并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
    刘邦一下子站了起来,案子的内情为刘元所知,刘邦气得骂道:“蠢货。”
    至于骂的是谁,反正绝对不是京兆府尹和刘元,京兆府尹只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可是刘邦却极是不善道:“此事朕会处置,记住,不许再让其他人知道,若是此事传扬了出去,朕唯你是问。”
    “诺。”都是皇家自己的事,当京兆府尹愿意管不成?只是不知刘元会怎么办。
    刘元怎么办?看完了京兆府尹送来的东西,刘元直接一把火烧了,席寒忙道:“殿下。”
    “没事,烧了就烧了,这份东西父皇那里留个底就成,我们手里有没有没关系。”刘元说着这一句,席寒不知里面的内容,但是刘元都这么说了,一定就有她非烧这份东西不可的原因。
    “瞧瞧,这人长大了,心思也就多了,想要分封,想要成王自建你的功业,谁也拦不住你成王,可是非想拉我下水,想让我扛着父皇的怒意,天下人的虎视眈眈,那就不好了。”刘元看着烧成灰烬的证据喃语着,一旁的人虽然不知道刘元因何而不高兴,却也不敢问。
    事情在刘元那里放下,刘邦见刘元不提,他也不提。
    回了长安,有些宴会刘元便逃不掉,这会儿刘元收到了吕家的邀请,大好的婚宴,是吕家刘元表兄们娶亲,刘元和刘盈都到了现场,人人见着刘元和刘盈走来都十分的恭敬,刘元与刘盈还是第一时间先去见的吕泽和吕释之。
    吕泽和吕释之瞧着刘元与张良并肩而立,一旁的刘盈好似在京兆府学得也是不错了,神采奕奕的站在他们的面前,当舅父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太子和公主殿下能来,那是他们的福气。”吕泽与刘元亲切地说话,刘盈道:“还有阿娘让我给表兄带的礼。”
    刘盈年纪相对吕家的表兄们要小得多,除了樊哙家的樊伉,刘盈是见着哪个都得唤一声表兄。
    “给你二舅母。”吕泽就不接礼了,自当让那当父母的接过,刘盈便听话地上前递了过去,吕释之的夫人伸手接过连连刘盈道谢,也谢过吕雉。
    刘盈含笑与之道之不必客气,而眼下新郎前去迎新娘,人还没回来,吕泽招呼着人坐下,刘元看了看张良道:“你要不要先回去?来吕家是看在我的面上,露个脸就该回去了,到时间你再来接我,这才是留侯。”
    张良一顿,目光询问地看向刘元,刘元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反正留侯在大家的眼里就是一个世外高人,你这会儿吧,其实出不出现对大家来说都是一样的。”
    没有人会多问,也没人觉得不合理。
    “这里的人没有几个能与你说上话的,与其让你在这儿呆着熬着,不如回去吧。”张良因为刘元而不得不与吕家牵上关系,并不代表她想让张良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随刘元前来吕府已经给了刘元面子,否则外戚之类,张良不会与他们有任何过多的往来的。
    张良有些犹豫,刘元道:“看着时辰差不多你再来接我,那样就算给我长脸了。”
    眨了眨眼睛,刘元倒很会让张良放松。
    “太子殿下?”当人姐夫的,刘盈在如此场面上,理当带着刘盈一些。
    刘元却是瞥过了刘盈,“这是在吕家,要是在吕家他还能出了事,只能说他太无用了。无妨,就算他吃了亏,我也会为他找回场子,你只管回去吧。本来都说你不需要来的。”
    只是张良思量难得回长安,还是应该陪刘元来一趟。
    “让我成为一个不食烟火的世外高人,果真好?”张良听明白刘元的意思,刘元因而反问道:“你不是一直如此。”
    像张良这样的人,他是留侯,是刘邦所信任的臣子,他不需要和任何的同僚来往亲密,越是不与他们往来亲密,其实更能让刘邦放心。
    因此几乎长安的人都已经习惯往留侯的府上送帖子,可是张良从来不会出席。
    “你从前给自己的定位不需要因我而改变,你就算娶了我,你还是留侯,你可以任性为之。就算你现在只是一个虚爵。”刘元直白地说来,她不曾为了张良而改变,也不会要求张良因她而改变的。
    张良淡然而笑,但眉宇间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好。”张良其实确实不想出席如此场面,这里的人与张良志同道合的几乎没有,而因为刘元,也因为张良自身想要靠近张良,费尽心思想要讨好张良的人太多。
    张良站了起来,朝着一旁的吕泽低语了几句,吕泽的目光询问的看向刘元,刘元点了点头,吕泽便知道刘元的意思了,即请着张良离去。
    因着几人说话的动静都很小,张良的离去就算有人注意到了,却没有人敢多嘴一问。
    倒是吕泽找了个机会与刘元靠近询问道:“留侯怎么走了?”
    “留侯因我而来,这里的人与留侯相交没有,他不走只会不自在。”刘元直白地说来,吕泽张嘴道:“毕竟来了,也不用多久。”
    “我在啊,盈儿也在。留侯娶了我依然还是留侯。”后面的一句是点醒,刘元无意让张良因她而改变,也不想因为她而让张良惹上什么麻烦。
    吕家是她是有外祖父家,吕家的事她得来,也得管,却不会因为她而要求张良也得跟她一样的。
    吕泽看着刘元清澈的眉目,好像吕泽的那点心思完全瞒不过刘元。
    “也是,你与太子还在,旁的人都不及你们。”吕泽确想与张良交好的,想那些年张良为刘邦所倚重,他是想过多少办法与张良亲近,可惜张良对他一直都是不远不近。
    得知张良与刘元的婚事时,震惊之余何尝不是在想,张良从此也会成为吕家的助力。
    可惜刘元与张良一成亲便回了云中,吕家的帖子送往留侯府上,张良却没有一点代刘元往吕府往来的意思,一度叫吕泽没能忍住往吕雉那里说了张良一句。
    “留侯就是留侯,他与元儿成亲,他还是知道自己的本分,与所有人都不远不近,挺好的。”吕雉的想法与吕泽不一样,她只要张良对刘元好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吕家想要的东西吕家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去得到,还想利用张良算是什么事。
    得知吕雉并无意让吕家与张良多亲近的想法,吕泽也就不想从吕雉那里入手了。
    后来张良直接辞了官,吕泽震惊万分的,当时也直接去寻了吕雉,想说说张良辞官的事,刘邦不是对张良一向看重,怎么就让张良辞官了?
    结果又叫吕雉回了一句,“辞官之后留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有什么不好的?”
    吕泽一下子明白了吕雉的意思,张良是辞官要往云中去的啊!
    没错。吕雉刚开始听说张良辞官也是惊讶的,可是后来却觉得没什么的,张良辞了官游历,难道不可以游历到云中去?
    在吕雉看来,再没有看着刘元和张良两人好好的更叫她欢喜的。
    所以吕泽是再一次败退。后来想啊,他是与张良注定不可能再有交集的,没想到今天会见到张良,吕泽当时看到张良眼睛就亮了,本以为可以和张良套套近乎,结果张良走了,刘元还是同意的。
    吕泽心里是舍不得张良走的,但是也拦不住张良,而且还是刘元同意的。
    眼下听到刘元的话,吕泽是真说不出心里的复杂滋味,刘元明显并不希望吕家与张良因为她而有过多的亲近。
    “陛下卧病许久,你是不是也该准备?”吕泽最终没能忍住地询问起刘元,刘元一眼看向吕泽,“舅父,那是我的父皇。”
    盼着亲爹死的话叫刘元说出来,刘元皱起了眉头显得不满,吕泽道:“只是让你有所准备以防万一而已,陛下若是无事自然一切都是好的,反之就不一样了。”
    刘元道:“盈儿是太子,名正言顺而且参政的太子,没有所谓的万一。”
    没有准备自然不会有万一,要是准备了起来,绝对要有万一的,刘元一点都不傻。大好的局面因为心急而毁了,吐血的只能是自己。
    吕泽也是担心,虽说刘盈是太子没错,但是刘邦膝下的儿子不少,就拿戚姬所生的刘如意,那是何其让刘邦欢喜的人,要是刘邦突然起了换太子的心思,他们该如何?
    想想前些日子闹的分封一事,要不是刘元一力拦下,刘邦就要封儿子们为王了。
    “舅父在想什么?”刘元感觉到吕泽压下的气势,虽说客似云来,毕竟还是吕释之的儿子成亲,重头戏在吕释之的身上,吕泽就算在一旁与刘元说着话,也没有人敢打扰他们。
    只是压低了声音说话,刘元无所谓,但吕泽的浮躁,好似比起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并不是好现象啊!要是没有项庆的事,没有项庆对刘邦说过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刘元倒也不会警惕至此,别看刘邦这次回来之后没再提过项庆的事,可是项庆还活着,不仅是因为刘盈,更是因为刘邦想要这个人活着,他想知道更多的事,可是就算刘元证明了项庆的话未必都是可信的,帝王的疑心,有时候会跟你讲理?
    对于刘邦的了解,刘元十分的肯定,刘邦虽然在大事上讲理,但也是极不讲理的。
    当年对于吕雉的试探,要不是吕雉的表现确实很好,情况将会完全的不一样。
    而刘元的心里一直都隐隐有一层担心,这也是为什么刘元在知道刘邦受了重伤之后急于回长安的原因,她是担心刘邦有一个万一,到时候发起疯了第一个要动的人是吕雉。
    “你在担心什么?”刘元不担心刘盈能不能以太子之位顺利成章继位,也不怕刘邦会突然的心血来潮的另立太子,却担心他?
    吕泽也不是一个蠢人,刘元瞧着他的神情带着思量,好似防备着他?
    “舅父这么些年很是得意。”刘元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吕泽瞧着刘元反问道:“殿下不觉得得意?”
    刘元摇了摇头道:“不敢得意,内忧外患,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我死,如何敢得意?”
    吕泽听出了内忧外患这四个字来,“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吕家几年前送到廷尉府的人,舅父是都不记得了?”询问着吕泽,吕泽怎么会不记得,那其中也有他的儿子。
    刘元道:“舅父是想同样的事情再发生?”
    吕泽连声地道:“当然不是。”
    却引得刘元一声冷哼,“不想的舅父,你可知道你给我的感觉有多浮躁。你如今是家主,连你都是如此,更何况你手下的人,你确定你不想让吕家重蹈覆辙?”
    吕泽想说自己没有,但是看着刘元,对比之下,刘元的权不比他大?功不比他多?可是刘元并没有因此而变化,对于见着的每一个人都如同当年一样。
    相比之下的自己,吕泽是怎么样的,他果真觉得刘元说错了?
    “严于律己,想要一家长久,有功有喜都不可太得意,看看那些大贵族们,他们是如何的气度。我们虽然想与贵族们为敌,他们的好处我们也得学学,吃相就更得好好地学学。
    吕泽想说,就是刘邦自己得了天下也是欢喜得什么都忘了,要不是身边的人提醒他,刘邦早就得意忘形了。
    “我可不仅一次提醒过舅父了。”刘元自知吕泽的未尽之言是什么,还不是想提刘邦。
    “而且你也不好与父皇相比。”
    吕泽确实拿了刘邦来为例不假,却没想把话说出口,面对刘元的直言,他吓得半天不敢接话。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得要现在说,外面的客人都满了,好些人都在前面等着。”吕泽以为不好再跟刘元说下去了,一旁自家的夫人也急急地过来,扯着吕泽让他赶紧的出去。
    “舅父忙吧,有话我们以后再说。”刘元可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吕泽多说,对于一旁乖乖的呆着没动的刘盈道:“你与舅父往外面去,长长见识。”
    叫点名的刘盈微微一怔,对于亲姐的要求,侧过头问道:“要长什么见识?”
    “去不就知道了。”刘元想着该让刘盈去看看,什么事都应该尝试过才会发表意见,刘盈就是经历的太少了。
    “当初阿姐也会在这样的宴会上长见识?”刘盈想了想刘元一向都很少参加宴会,长见识什么的,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词。
    刘元对答,“宴会有宴会的规矩,我虽然参加得少,那也参加过,你倒是参加过几回?”
    想想根本就没参加过的刘盈闭上了嘴,刘元已经冲着他挥手道:“去吧去吧。顺便也看看哪家的小姑娘好看,碰着喜欢的便将人带回去,当你的太子妃。”
    提到太子妃,刘盈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轻声地与刘元道:“阿姐,我还小。”
    “哦,那你就看看,随意的看看就好。”并无强人之意,刘盈十四岁了,吕雉和刘邦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过为刘盈选太子妃。瞧着刘盈纯洁少年的样子,估计还没人提。
    刘盈身边的几个人,都没想动歪心思?刘元难掩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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