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所以我们是夫妻,朕是皇帝,你是皇后,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陛下所指是因为我要对你的孩子出手,所以你才会想杀了我?”吕雉何等的聪明人,立刻意识到刘邦话里的意思,刘邦觉得她会对他的儿子不利,所以想要杀了好?
    刘邦没有回答却何尝不是默认,吕雉猛地推开了刘邦,“我几时对过陛下的孩子不利,陛下凭什么给我扣上如此罪名?”
    “现在你没有,可是一但你大权在握,一但你成为了太后,你会。”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刘邦也不怕说得更直白,叫吕雉听得一清二楚,他究竟为了什么想杀吕雉。
    吕雉听着却是笑了,显得有些癫狂地笑着,“陛下不觉得自己很是可笑吗?你的孩子,我如今不动他们,就算是戚姬所生之子我都没有想过要动他,将来,必是他们要对盈儿不利,对元儿不利,难道不是对大汉的江山不利?”
    “陛下,你的孩子若是会对大汉的江山不利,你会放任他们吗?”吕雉最后问着刘邦,目光怔怔地盯着刘邦,刘邦面容凝重,看着吕雉就算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刘盈却感觉到了杀意。
    刘邦会的,如果真的有人做出不利于大汉江山的事,就算是刘邦的亲儿子,刘邦也会动手。
    第一次刘盈意识到在刘邦的心里江山竟然如此的重,哪怕是至今亲的骨肉,一但他们做出不利于大汉的事,刘邦也能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们。
    “你应该早就明白,盈儿叫匈奴所掳,那个时候朕是如何反应的,你便该知道朕是什么态度。”刘邦冷冷地提醒吕雉,有些答案刘邦早就给过吕雉了,吕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元儿若是平平安安也就罢了,若是元儿出了事,你知道的,你和盈儿,乃至整个此吕家,都将不复存在。”刘邦好像觉得说得还不够,伸手抚过吕雉的青丝。
    “皇后,你是皇后,不再单纯的只是刘季的妻,你享受了我带给你的荣华富贵,奴仆成群,便也要担起风险。如当年落于项军之内,如现在,必须在我要你死的时候死。”
    谁也没想到刘邦把话说得那么狠,吕雉道:“陛下是想逼我杀了你?”
    “你不会的,就算为了元儿和盈儿,你也不会。杀了我,背着一个杀夫之名的母亲,你让他们怎么活下去?皇后,好好地祈祷元儿没事。”刘邦果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都敢做更不怕说出来。
    “去与周将军传令,将吕家的人捉入大牢,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出入椒房殿。”刘邦都和吕雉说白了,并不介意用行动说明他的果断,吕家,第一个就要控制的就是吕有。
    令周勃着椒房殿围起来,在刘元出事的情况下,自是让人以为刘邦是为了防止刘元再出意外,却万万没有想到,刘邦是防着刘元出意外不假,同样也在准备。
    如果刘元当真出了事,椒房殿内的人一个都别想走出去。
    吕雉抬起头看向刘邦,她意识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真正认清过刘邦,他的心狠到如此地步。
    “是。”内侍中也有聪明人,明白刘邦话里的意思了,却不敢多言,只能老老实实的去传令。
    刘邦看了刘盈,刘盈叫他一看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你看,这就是权利,朕要让你们死,你们就得死,朕要你们活,你们就得活。”
    “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这样的权利?不想当太子,不想当皇帝,不想扛起大汉的江山?”刘邦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每一个问题都让刘盈直视内心。
    权利,大权在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像父皇一样的。”刘盈大声地喊了出来,“手握大权的人,同样肩负重任,我不想当太子,不想当皇帝,不想扛起大汉的江山,那是因为我知道我扛不起来。父皇,我扛不起来。”
    刘盈的话叫刘邦一顿,刘盈挺起了胸膛冲着刘邦肯定地道:“父皇,大汉的江山,该由像阿姐那样的人扛起来,你的运气不好,你的所有儿子没有一个比得上阿姐,大汉的江山交到我们的手里,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好与不好?
    很多人的脑海中闪过如此念头,可是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都是一样的?”刘邦半眯起眼睛盯着刘邦,显然在想刘盈所说的一样的是什么意思?
    刘盈道:“父皇时常夸赞的如意,他是聪明,却无远见,更无胸襟,他不畏于父皇是因为父皇对他的宠爱。然而他又何尝不是恃宠而骄,有些事,父皇只是选择不去看罢了,就算你不去看,存在的事实依然是事实。”
    刘邦的脸黑了,他瞧不上刘盈,觉得刘盈不是一个合格的太了,他中意刘如意,若是刘盈不为太子,最好的人选就是刘如意。
    可是不论嫡庶之分,刘盈却告诉刘邦,他的儿子们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将来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最能担起江山的人是刘元。
    “阿姐自来最懂父皇,她也最清楚大汉天下的责任,若是阿姐为太子,必能将大汉的江山治理得国泰民安。”
    “父皇本来的打算是让阿姐为辅,我为主,我听阿姐的话,阿姐心中公正,一定会帮着我将大汉治理好。可是阿姐出了事,因父皇之故。父皇最引以为傲的孩儿是阿姐,最寄以厚望的也是阿姐。父皇你心急大汉时,可曾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懊悔?”
    因为想杀吕雉,就因为那还没有发生的未来。
    “你怕阿娘杀了其他的兄弟,我更想问父皇,若是阿姐大权在握,旁人不服于她,就算是亲兄弟,你是让阿姐杀还是不杀他们?”刘盈犀利的提问,刘邦哑然了。
    刘盈第一次与刘邦直视,一步不退一步不让,刘邦却笑出声来,“好!好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很好!”
    刘邦一向很少夸刘盈,可是每一次的夸,刘邦都是发自内心的。
    “如此夸赞,儿宁愿不要。”刘盈真的不想要,出了什么样的事,让他们一家子成了这样。
    权利,地位,未来就那么让人心性大变吗?为夫者杀妻,为父者杀子。这是什么样一个家?刘盈想到自己生活在如此血腥的家里,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发寒。
    “你要与不要,并不是由你说了算,而是朕说了算。”在那一刻刘盈情绪的转变,刘邦察觉了,因此朝着刘盈清楚明白的再一次提醒他所手握的大权,可以让刘盈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不过是一死罢了,我并不畏死。”刘盈十分肯定地告诉刘邦,活成这个样子,倒是不如死了算了。
    刘邦看着刘盈,他所掌握的权利可以定人的生死,可以让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都要为活着而听他的。
    若是一个人不畏死,他也就失去了可以威胁他的东西。
    “权利可以主宰人的生死,却不能毁掉一个人的想法。”刘盈好似知道刘邦的疑惑,他肯定地告诉刘邦,权利是能杀了他,却不能让他都听刘邦的。
    “跪在这里。”刘邦又叫刘盈气着了,指着刘盈一声吩咐下,大步地离去。
    刘盈跑着上去扶着吕雉,“阿娘你起来。”
    吕雉却是看着刘邦的背影,眼中尽是冷意,原本含着委屈和泪,全都没有了,刘盈伸着手扶着吕雉的动作也是一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唤了一声阿娘。
    “来人啊,给我查清楚了是谁在汤药里下的毒。”吕雉站了起来,抹过脸上的泪,虽不知是真是假,可是却也落在了脸上,吕雉奈何不得刘邦,难道还不能杀了一个宫人?
    刘盈连忙地道:“阿娘,阿姐眼下生死未卜,哪怕是为了给阿姐积福,,也请阿娘莫要动手杀人。”
    “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吕雉一把将刘盈推开了,“你阿姐会变成这般模样,都是因为我们,若不是我们,她不用受这份罪,不用像现在这样生死未卜。”
    “你心疼那个下毒的人,你是觉得这一回就算你阿活了过来,将来有一天,到了我,到了你,都无所谓吗?”吕雉不喜于刘盈的心慈手软,恨极了他竟然在这个时候为别人求情。“
    刘盈叫刘邦喝斥了,再叫吕雉一喝,怔了半响才回过神,“阿娘明知道那是父皇的吩咐,人也只是奉命行事。”
    “那又如何。无论是谁吩咐的,敢动手的人,他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清白吗?不,受命于人他就无罪了?
    罪魁祸首是罪魁祸首,帮凶也是帮凶,吕雉现在不能杀刘邦为刘元报仇,却可以让帮凶先付出代价。
    刘盈瞠目结舌,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吕雉直接不理刘盈,“跪着吧。”
    起身便去,椒房殿里的人,她本以为都是可信的人,却原来不是。能在她煮的汤药里下药,这个人一定要找出来,无论刘元是生是死,那一个人也得死。
    刘盈目送刘邦离去,吕雉离去,他们对他的不满,刘盈都清楚,可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他们那样坚持的想让他活成他们想看到的样子?
    “如何?”琼容和张良都不敢松懈,不断地换药,不断的尝试,两人忙活了一夜,能用的办法他们都用了,琼容有些体力不支,站在一旁显得憔悴地询问。
    张良正与刘元号着脉,“要让殿下醒来,只要殿下可以醒,一切都好,若是不能……”
    身为大夫,未尽之意各自清楚。
    琼容道:“以外力刺激。”
    “不能,殿下现在的身体不能再刺激。”他们一夜在刘元的身上扎了多少针,那是要为刘元抑制毒性的,现在再扎上去未必见得有用,反而还有可能损及刘元的身体。
    张良宁愿等着刘元醒来,哪怕再慢都不及刘元的身体更重要。
    “那我们只能等了。”琼容的脸上既是疲惫也带着恨意,刘元辛苦了十几年的努力,竟然这样给毁了?
    “啊!”此外传面传来了一阵惨叫声,“皇后殿下,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求皇后饶了奴婢吧。”
    惨叫与求饶声不绝于耳,张良拧起了眉,琼容与张良道:“久宁交给你,我出去看看。”
    准备往外走,张良点了点头、
    琼容出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刘盈,跪了一夜刘盈脸色有些发白,见着琼容忙与琼容作一揖。“丽和侯。”
    并没有问刘盈为什么会跪在这儿,琼容福了福身道:“太子。”
    那头的惨叫声再一次传来,琼容无意问刘盈为什么会跪在这里,无论是刘邦或是吕雉,若不是因为刘盈犯了罪,他们绝不会在刘元生死未卜之际罚刘盈。
    罚了就是说刘盈该罚,琼容一点没有要为刘盈求情的意思。
    “我去瞧瞧。”各自见了礼,琼容道明想去看看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刘盈是欲言又止,琼容只管当作没看到。
    不用走多远便看到了吕雉站在殿门前,而在殿外,好几个宫人被人按着打,一下一下的棍子落在他们的身上,叫在四下的宫人看得都不忍直视。
    “都不许避,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背叛我的下场。敢在汤药里动手脚,我不管是谁给你们下的令,既然进了椒房殿,我信任你们,将身家性命交到你们的手里,你们背叛了我,敢对我不利,对我的孩子不利,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吕雉扬声地说着,本来想避着不看的宫人乍然却是不看也得看。
    “皇后殿下,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冤枉。”宫人们都在喊着冤。
    第266章 陛下该防的是谁?
    “我查了一夜,我等了你们一夜,本来想让你们自己把话出来的,免得连累其他人。可是你们都不愿意说实话,既然不愿意说,便不说了,我不想再多问,一次将你们都处置,凶手也罢,清白的也好,你们都记着,你们是我吕雉下令打杀的,若是你们想来与我索命,便只管的来,我等着你们。”
    没有人想到吕雉会说出这样无所畏惧的话,琼容却是面露赞赏。
    “打。”吕雉再一次下令,行刑的将士不敢不听,周勃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倒是想去问问刘邦拦不拦着,但是想着吕雉下了杀令都是因为刘元,试想哪家的孩子要是叫人这么下毒对待,撕了人的心也有,吕雉所为也是情有可原。
    “将军,我们不去与陛下禀告吗?”一旁的小将小声地询问周勃,周勃摇了摇头,“别去,别说皇后心里有气,陛下心里的气也不小,满朝的重臣,这一夜怕是没几个能睡好的。”
    周勃其实也没睡好,刘元虽然只能算是他半看着长大的,可是刘元知礼懂事,很难叫人不喜欢她。
    更别说这一年年的下来,刘元还有出息,领兵打仗,那叫一个了不得。
    周勃感慨刘邦能教出这样的一个女儿来,于大汉是莫大的福气。
    结果,福气是福气,万万没想到刘元会出事,在外面与匈奴几次交手,三万对几十万的匈奴兵马刘元都毫发无损,却折在了宫里。
    多少人心里惋惜,又有多少人心里高兴?
    周勃心下是轻叹,却没有把话说出来,只是冲着一旁的将士吩咐道:“看好了,不许任何人出入。”
    刘邦吩咐下来的话,他们无论如何也得做好。
    可是这会儿的朝会上,都已经听说了刘元中毒昏迷生死未卜一事,欢喜盼着刘元死的人啊,暗自雀跃,可是吕家的也叫打入了大牢,没有任何罪名,叫满朝皆惊。
    早朝上,与吕家亲近的人准备进言,想着事起似乎因为刘元,而那从刘元那里下手。
    并没有注意到,亲近如刘元的先生没有一个提起刘元性命垂危一事,而是直接的站了出来,“陛下,听闻公主殿下性命垂危,吕家更是因此下狱,此事关系重大,是否该让廷尉查查?”
    萧何与曹参打了招呼,虽然没有把刘邦跟他说的话都说出来,却也大致点明了此事不能查。
    曹参也不蠢,不能查的原因只能是跟刘家有关,或是跟刘邦有直接的关系,当真如此,曹参聪明的闭口不提。
    可是他们拦不住下面的人。
    吕家的人下了狱,看起来还跟刘元有关系,一有人出声,萧何和曹参对视一眼,却也都不敢出声,站在他们的立场,他们想与这些和吕家亲近的人提个醒,可是他们更不敢犯刘邦的忌讳,尤其萧何才从大牢里出来不久,难道他还想再进去?
    不,萧何一点都不想。
    而且上一次他能平安的出来,想想刘元为什么会有今日,并非刘邦容不下刘元,而是忌惮于吕雉,更是忌惮于吕家,他一个相国明知刘邦的忌讳却当着满朝臣子的面与下臣提醒,妥妥是找死。
    刘邦听着声音居高临下地看着说话的人,“你是在质问朕?还是想教朕做事?而且朕并没有说吕家出事是因为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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