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考完,看到一个个都不安分的人,刘元手下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事,其实就是在看笑话,从来没有看到过贵族重臣们笑话的人,此时难得一见,自是笑起来极是不客气的。
    “你们都差不多行了,让人听见过了。”刘元倒是没说什么,琼容走了进来,让他们都收敛点。
    除了刘元之外最可怕的就是琼容,琼容出言,一个个都变得老实极了,刘元道:“祸从口出,你们是不记得这话了?”
    虽是询问的意思,但是一个个都明白刘元说出这番话来意味着什么。
    开玩笑也得有度,若是他们不懂得把握这个度,就怪不得刘元手下无情了。
    “奴婢知罪。”也是刘元让他们过得太逍遥了,没有责问也没有质疑,倒是让他们生了骄傲的心理,以为身后靠着刘元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先生此来为何?”琼容并不是监考官,但是琼容进来,也没人敢拦着。当然了,搜查也是必要的,如刘元就算进来也得搜查,更何况旁人。
    总之有刘元以身作则,不管心中有多少腹诽的人,都不敢表露出来。
    论权贵无人能及刘元,论身份也无人能及刘元。
    不想承认刘元就是贫民出身,架不住人家现在成了大汉的皇帝的姐姐,大汉的长公主,如此的身份,当今天下谁敢跟她比家势。
    持权而自重,让人检查的时候一视同仁,谁敢要求自己例外,进考场的时候不需要搜查?
    “陛下是不是?”琼容也是问得直接,刘元倒是显得惊讶地看向琼容,“先生怎么知道?”
    “方才太后派人往公主府来,道是陛下不见了,还说……”话与刘元轻声说来,要不是吕雉派人出宫来查看,他们都不知道刘盈怎么回事,因而此刻与刘元细细地说来。
    刘元点了点头,“你去与母后说,陛下在我这儿,让她放心。”
    暗暗骂了刘盈一句办事不靠谱,怎么不把话说清楚,人都出来了,考题的事为了让自己与其他学子一样公平,刘盈并不过问,还不许任何人告诉他,就为了来这儿,只为看看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让刘元费心教导那么多年,到底行不行。
    琼容摇了摇头,十分无奈地道:“我们这位陛下啊。”
    “我只想知道陛下的身体如何?”刘元提起她最在意的事。琼容幽幽地答道:“可以让陛下宠幸佳人。”
    ……虽然刘元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琼容那么说了,刘元道:“陛下没问?”
    “前两天问了,因而听太后提起陛下已经准备挑人了。”琼容回答,刘元能说什么,她是低估了刘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的心。
    不过,要是他这试考得不怎么样,会如何?
    怀着这个念头,刘元在第二天考试的时候开始巡视考场,都是见过刘元的人,再见着刘元的时候都惊住了,害怕是怕,却不敢多言,反而低头赶紧的写。
    路过某位将自己唇边贴上胡子的人,看到刘元的时候讨好的笑了笑,可刘元不吃他那一套,只是走了过去,直接看起他的卷子来。
    某人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尤其听到刘元轻轻的一笑,好想将卷子揉了重写,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像是知道他想做什么,有人已经开口提醒了他,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还是死心了,就这么着吧。
    扮老的刘盈想哭,他要是榜上无名,打着吕盈的旗号,将来他是不是得很惨?
    刘元看得差不多了,果断地走人,刘盈低头看着自己的卷子,阅卷的人里必有刘元,而且极有可能在最后。
    算了算了,他写都写了还怕人看?必须把题写完了,他就等着亲姐的批注好让他知道自己写得差在哪里。
    第二天考的是君臣,何为君,何为臣,就这样一道题,考了一天。第三天好像就简单多了,考的是天文地理,四季农时,好像很简单啊。
    可是前面的难题吓得他们太重,哪怕看着简单的问题,都让人忍不住的阴谋论。
    三天才完了,从学宫出来,一群人兴奋地大叫,好似死里逃生一般的喜悦。
    引得四下的人都莫名,考试结束了。
    西城的生意也准备起来了,考生们才出来,立刻传出了一阵阵的叫卖声,勾得嘴馋的人口水都出来了,丢下的心中的不快,利落的往吃食摊去。
    批卷阅卷大抵五日,然后刘盈终于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卷子,不用说,榜上无名,刘盈似不经意地拿出这份卷子,“此子如何?”
    “不如何,天马行空,不切实际,让这样的人做了官,只会给天下带来灾祸,绝无幸事。”话出自一个尖酸的人之口。
    吕盈,沛县人,父已故,老母在家,家中只有一兄一姐,一看就知道是寒门出身,沛县出来的人,就数刘家的人最可恶了,恨极了刘家的人,连带着所谓的沛县人,也别让人有出头的机会。
    刘盈叫人评得一无是处,头都快低到地底下了。
    还是刘元唤了一声陛下,刘盈一下子惊醒过来,想着他的身份就刘元一个人知道。笑话,反正亲姐什么样子没见他,所谓的笑话是不是笑话,各人的看法。
    不管是他当太子的时候还是现在当了皇帝,不管他实际有多少的本事,旁人总是奉承他的,真正的去参加考试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
    真按他们说的那样,他要是去当先生,教出来的弟子都跟他一样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对大汉无利?
    心下一塞,当先生好像也不是随便能当的,当不好误人子弟,那比害人还要罪过过大。
    “前十的名次在此,请陛下过目。”还是王陵岔开话题,直接说起正事,刘盈立刻拿过他们送上来的文章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刘盈更想把自己的卷子拿回来撕了。
    “此次臣以为可取之士为六十五人。”前十的给皇帝看了,还有其他的,全都将名单给刘盈递上去,刘盈接过来看了看,每一份都如同北境的阅卷方式,都有批注,每一份指注还都有名有姓,刘盈反而觉得批注比本身的文章要精彩。
    “陛下,你要看的是文章,不是批注。批注都是朝中重臣写的,自然有本事,可是现在我们取的是新才。”
    刘元一眼就看到刘盈看的是什么,“陛下看完也在心中想想人,再看批注,自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刘元让刘盈学习之意,刘盈听出来了,他是看到了好的批注,以为看着这些批注,学习这些批注足以,却忘了批注的存在是因为文章,连原文都没看却急于学习所谓的批注,他是本末倒置了。
    叫刘元一提醒,刘盈看得分外认真,下面的臣子都不敢再作声,还是让刘盈专心地看吧。文章看完了,刘盈也同样在学习,知他人之所长,知己之所短,扬长避短,输得也会心服口服。
    “所取之士就按诸卿共议而决之。另外,按北境的规矩,将所有考生的卷子全都张贴在学宫外,让天下人都看看,大汉的所取之士皆公平公正,非以家世而取,而以才能而决。”
    “诺。”无人敢不应,怎么说也是他们辛辛苦苦才办好的差事,刘盈满意证明他们的差事办得不错。
    “阿姐。”众人得令便准备退下去,刘元也准备走的,结果刘盈轻唤一声,刘元便留下了。
    “陛下。”人都走了,刘元唤了刘盈一声,等着刘盈说话,要她留下来是为何?
    “我的卷子,阿姐没批注。”刘盈可是一眼就看到了刘元并没有在他的卷子上写批注,他明明最想看到的就是刘元的批注,哪能由着刘元避开了,当着外人的面不能问,他还不能背着人问。
    刘元摇了摇头,“你道修路造桥,富以养民,你知道修一条路跟一座桥要多少钱?”
    “不知道。”只一个问题,刘盈僵住了半响。
    “你不知道又提议?”刘元反问。
    刘盈道:“那不是因为阿姐说过要致富先修路。而且现在盐以官营了,我们国库里快要有钱了。”
    说到这里偷瞄了刘元一眼,刘元再问,“致富强国,哪一样重要?”
    这个问题再一问出来,闹得刘盈都不太确定地道:“不是可以双管齐下的吗?并不影响的啊!”
    刘元道:“你心里有数为什么却底气不足?”
    刘盈……能说是叫刘元给吓的吗?真要这么说了,刘元往后……
    摇了摇头,刘盈道:“强国富民,阿姐打算怎么做?”
    刘元叹了一口气道:“大汉现在的情况别想什么强国富民,只要我们叫百姓休养生息,让他们缓过一口气来,到他们缓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富民了。”
    “现在不合适做?”刘盈想了想还是觉得刘元说的话留有余地,他记得刘元与公孙家合作赚了不少钱。
    “现在适合的做的是挣贵族们的钱,拿着这些钱我们努一把劲,发展民生。”刘元朝着刘盈幽幽地说,刘盈……在刘元的心里,贵族与百姓是分开的。
    第312章 舞弊?
    “阿姐真是……”刘盈想说刘元这辈子最让她高兴的事怕是打压贵族吧,每每看到贵族们有话说不出来,明明心里的心思多如牛毛,在刘元的面前却得装得老实,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刘元。
    “科举已经过了,等北境的学子到达,我们就要开始任官了,半数以上的贵女出仕,以女子为官,这又得吵。”刘盈提醒刘元接下来的事多着,她是不是应该想想怎么应付,要不然事到临头,刘元没问题?
    “放心,盐务交给谁来办还没最后定下。有盐务在,会令许多贵族折腰的。”刘元在这个时候请将盐务官营,那都是因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天大的好机会。
    刘盈挥手道:“我便不管了,只管养好身子,然后……”
    说来他也有种自己怎么成了一个只有让女子有孕,诞下皇子的作用了?因此说了一半的话,刘盈想要改口。
    刘元知道他这一半的话是什么,忍着笑没有露出来,“前朝诸事我会安排好,陛下若是无事,我先走了。”
    “等等。阿姐,我就是想问问,我这点本事,教学生当真不成?”可怜巴巴的想从刘元那里争得一份认同,刘元一声轻叹地道:“给人启蒙还成吧。”
    ……刘盈能说什么?
    他就是有千言万语也叫刘元给人启蒙还成给说得无地自容,他辛苦学了那么多年,得那么多的名师教导,就是刘元也是万中无一的好先生了,却学得只能给人启蒙,要不要这么打击人?要不要?
    “要不然还是当皇帝?”感受到刘盈身上散发的郁闷,想想自己似乎挺打击人的,就给另一个选择?
    “只能教人启蒙的人,怎么能当皇帝。”不,就算是教人启蒙而已,他也愿意,他就是不想当皇帝,一个人当先生都当不好,生怕误人子弟,最好的办法就像刘元说的,教人启蒙算了,只需要识几个字,思想看法的让高级一点的人来教,他就混在底层?
    想到这儿,刘盈心酸悲痛,看着刘元眼中含泪,刘元无奈地道:“教你的时候我也没藏私。看看北境上榜的子弟,他们其中也有不少跟你一道学习的,你学成这样,我能如何?”
    刘盈无可反驳,他就是一个渣,一个渣渣,他不想当皇帝不是他身边的人有问题,而他自己有问题。
    “阿姐去忙吧,我知道阿姐的事情很多。”他是渣,他怎么还能怠慢刘元时间!
    可是,刘元才准备走,却见一内侍急急地冲了进来,朝着刘盈跪下道:“陛下,陛下不好了,学宫,学宫闹起来了,道是公主殿下故意泄露考题,此次长安科考不公,不公!”
    “来了。”刘元倒是半分不见慌乱,反而好似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刘盈本来还有些慌的,听到刘元这一句,不慌了。
    “陛下,我出宫了。”刘元朝着刘盈作一揖。事情是冲着刘元来,刘元半点无畏。
    “阿姐一切小心。”刘盈虽然知道刘元胸有成竹,但是还是担心些,故而叮嘱多一句,刘元笑了笑,给了刘盈一个放心的眼神。
    从卷子张拍,名次公布开始,到了现在才多久,闹得吵着说刘元泄露考题给人,不就是想证明这一次的考试不公正,或许可以趁机把所谓的科举废了最好。
    刘元出现得快,很多人喊着要朝廷给他们一个交代,因此都已经成群了,前来防备学子闹事的人还没得到上面意思,不知道对付这些人应该如何是好,故而官兵陈列仅仅是看着人,并没有动手之意。
    “朝廷的兵马不曾护卫百姓,却是护卫皇族,我们冲过去,看他们敢不敢动手,若是他们敢,打!”
    总有有意挑事的人,指着守在学宫四下的官兵们,他们想冲出去,更想冲到未央宫前,要朝廷给他们一个说法。
    “道朝廷不曾护卫我们百姓的人,说这句话的站出来。”徐庄也听到了动静,虽然到了现在他还没有给刘元答案。
    但是当着廷尉,出了事,还是这样不小的大事,他又如何坐得住,急急地寻来,正好听到有人说出诛心之言,直指了人喊着人出来。
    说话的人还以为自己说的话不会有人听到的,自信满满的开口说动人,没想到会被人点名出来。
    完全不想当出头鸟的人下意识要后退,徐庄道:“说话不过脑子,以为说完就没事了。你,出来!”
    虽然素日徐庄是温和不假,但是并不代表人家没有威严,审案查案日积夜累下来,要是连点气势都没有,他怎么问案,又怎么查案。
    “你要如何?”眼看避不过,在徐庄指着他的时候,四下的人都让开了,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能怎么办?
    “难道我说错了?”看样子没有人会救他,既然没有人,那就只能自救。
    反正事闹到这个地步,想要说朝廷无信,朝廷无德,非把这桩事落实不可。
    暗暗打定主意,因此抬起头,挺起胸,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底气。
    “说错了?无论是城防军也罢,京兆府的衙役也好,你们吵闹之际有人加一指于你们之身?但是看看满地的狼狈,你们说说,地上这些茶叶子,小摊子是谁打落的,那边哭泣想要拿回自己物甚的百姓,又是叫谁拦着拿不到?”
    徐庄冷笑而指问,一群本来闹得凶,以为自己揭露了大汉最大的秘密的人,听着低下头看了脚上踩着的物甚,还有一旁官兵护卫后哭泣的百姓,突然缩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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