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头过了,总要出来露露脸。”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陈深站住了脚步,转头去看唐山海沉静的脸。
    “应该不是,你不用担心。”唐山海将隐患瞒了下来,神色坦然看不出一点异样,“你呢?这是去南京有押送任务?”
    虽然只有几天时间,但是陈深非常不想出去,可又不得不走。他恨透了这种身不由己,用空着的手揽过唐山海,“老毕非要我去,只是几天,你千万要小心些。”
    唐山海止住了脚步,没有说话,顺势将头靠在陈深肩上,闭了闭眼。
    “陈深。”这次,他不是为了压制陈深的第二人格而刻意亲近,他只是觉得很累,有个人能让他靠着休息一下也挺好。
    “怎么了?”这一声名字从唐山海舌尖温温柔柔轻缓地叫出来,像是有小石子投入了陈深心里,一圈圈止不住地泛着涟漪。
    “陈深,就算我们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也可以抓住当下。”唐山海抬起头来,整了整衣服,站到他对面接过陈深的伞,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肩膀,戏谑地看着陈深整个被推进雨里,“陈队长的伞我就征用了。”
    陈深看着唐山海带着笑意的眼睛不舍得眨一下,因为这句话代表唐山海完全地接受了他,不再被动、不再犹豫。
    “你是……认真的吗?”陈深一时不敢相信唐山海的意思,怕自己会错了意。
    “怎么,陈队长突然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了吗?”
    陈深没了伞整个人被雨淋了个透,心里却高兴得不行,他现在浑身是水也不敢上去抱唐山海,就站在原地笑了起来。
    “没办法,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啊我的眼睛!”陈深的调笑换来了一脸的雨水。
    唐山海看着他被水糊住的眼睛收回了伞淡定地转身走了。
    “回来再说。”
    帽子和纸条就摆在他面前,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军统暗线的联络方式就摆在面前,足可以置他于死地了。
    唐山海带着手铐和脚镣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
    他真的是低估了苏三省的本事,鸿门宴来得这样快,连一点防备都没有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桌上点着蜡烛,小牛排煎得刚刚好,还插着一枝含苞待放的玫瑰,花瓣上凝着一颗水珠晶莹剔透,要不是对面的人不对,气氛真的是刚刚好。
    苏三省为他倒了点红酒,“怎么不吃,不合你的口味吗?”
    “牛排煎得太过了。”唐山海拿叉子戳了戳肉,眼睛盯着刀尖看。
    “唐队长,光靠这个你可能杀不了我。”苏三省笑了起来,举起杯子伸到他面前,眼睛像是要粘在他身上一样看着他,神色里是掩不住的得色,“唐先生,苏某对您仰慕已久。”
    唐山海这才抬眼看他,歪着头微微笑了一下,“不敢当。”
    “不喝一口吗,我想你会喜欢的。”苏三省见唐山海完全没有与他碰杯的意思,就收回了手自顾自抿了一口,“我差点忘了,唐队长现在不宜喝酒。”
    “苏队长,可以问问这是什么意思吗?”唐山海抬了抬手铐故作不解。
    苏三省从手边抽出了一把黑色的长伞,手柄处雕刻着细致的花纹,“这个唐队长应该不陌生吧。”
    唐山海知道那是自己的伞,他看了一眼却不答话,等着苏三省自己唱下去。
    “不否认吗?”
    “一把伞而已,你想我说什么?”
    “暗杀我的人,留下了这把伞,你猜我该怎么联想?”苏三省似乎是想到了那天的场景,脸上的笑开始一点点收起来。
    唐山海用小方巾抹了下嘴角,好好摆放在桌上,对着苏三省摇了摇头,一无所知的表情。
    苏三省知道靠一把伞唐山海不会承认什么,他抓住伞扬起的手却在空中顿了一下,轻轻放到了身边。
    他的眼睛看见唐山海放在桌面交握着的手指,纤细修长,指尖圆润还透着点淡淡的粉色,不由就想起来那个雨夜,他给军统带来了灭顶之灾,在嘈杂的雨声中唐山海轻轻握着伞柄,手指白得发亮。
    “唐山海,那么这顶帽子、这张纸条,你有什么解释吗?”苏三省真是有点佩服唐山海的镇定了,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这样冷静,仿佛事不关己。
    “我反正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剩下的我也不知道。”唐山海显得既无奈又无辜,推得一干二净。
    “你说你遇到了重庆来的老朋友?他调换了你的帽子?”苏三省放下纸条,“好,非常好。”他点点头,突然就毫无征兆地抬手推翻了桌面的东西,酒杯瓷盘摔得粉碎,深红色的酒打湿了唐山海的裤子,像是溅上了血。
    唐山海仍然端坐着,挺直了脊背,他甚至没有抬眼去看苏三省可怕的脸色,低着头淡淡道,“苏三省,生气是显示你的软弱。”
    “我生气了吗?我没有生气啊!”几乎是立刻的苏三省接话否认,眼角抽搐,他为了压抑怒火将手插进口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步,想要冷静一下,可惜最终却被唐山海的冷静打败,他猛然掀翻了横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一步跨上前去,手撑在唐山海的椅背上,低下头去与他对视,“现在证据确凿,你的一切都掌握在我手里,怎么还敢这样嚣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唐山海在他靠近后,下意识侧了下脸避开了他,其实这个动作幅度很小,却在苏三省眼里被无限放大,因为这代表唐山海对他的厌恶。
    他握着椅背的手青筋爆现,气息越来越重,控制不住地一把推翻了椅子,唐山海连人带椅整个摔了下去,手铐和脚镣的限制让他连缓冲的余地都没有,摔下去时只来得及护住腹部。
    苏三省深深呼吸着,神经质地咬着手指,额角的经络狰狞地突出来。
    唐山海摔在地上,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眼睛,他双手护住了腹部,膝盖贴着小腹,整个人蜷缩在那,脚腕上的镣铐明晃晃挂着,露出的腕骨纤致秀气。
    苏三省盯着看了许久,整个人趴下压了上去,双手撑在两侧地面,将唐山海困在怀里,“你嘴巴不是很厉害吗,来啊,再说点什么让我更加生气啊!”
    ☆、第章
    这时,有人猛地推门进来,看清情况又愣在了那里。
    因为房中动静太大,阿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冲了进来,苏三省起身回头,拼命控制着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他不等阿强询问上前反手就扇了他一巴掌,“谁让你进来的!滚!滚出去!”
    阿强本来是想确认他的安危,却被一个巴掌打蒙了,耳朵里一阵阵轰鸣声,抬头只看见苏三省扭曲的脸,嘴巴大幅度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边的耳朵还疼得厉害人就被苏三省拽着领子给推了出去。
    唐山海额头几乎贴到胸口,人微微发抖,皱着眉小声地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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